多倫城很大,和聖京城一樣大。不過,王先和令狐姐妹的步子,並不講究舉止從容什麼的,都是快步疾行。他們都是修真之人,速度比凡人快了幾倍,也毫不費力。
不久,王先就到了令狐府,這兒與夏國聖京的官員府大小差不多,只是建築風格就實用簡單得多,沒那麼多講究。
令狐大姐先遣散了那些妹妹,再安排下人將王先引入了一間廂房,讓他準備明天進族學,當幾天先生,先混個身份再說。
廂房在令狐府的外府客卿區,王先雖是做教習,但這只是過度,不久就要應試入仕,大姐就沒有安排他進內府與其他教習同住。
大姐走後,僕從很快進來,交給王先一批靈石,說這是新來的教習都有的安家供奉。王先收了,一數,發現竟有一百中品靈石,不由暗暗心驚令狐府的豪闊,什麼事還沒做,什麼能力還沒展現,就這麼大手筆的預贈供奉。而且,聽說試用客卿都是來去自由,即使王先現在就走,也沒人會攔。
王先進入妖國,一直抱着進入敵營的心態,心底對這些靈血妖修,是很排斥的。但看到令狐家族如此豪爽慷慨,以誠待人,比夏國修真界的修真家族 ,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不由感激莫名,頗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了。
王先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已的刺探行動曝光,牽連到令狐家。
次日,令狐府族學學堂,長十丈寬五丈。
王先看着堂下一百多名十四到十六歲的少年狐男狐女,不由有點頭皮發麻。
其中一半的狐女,包括昨日在城門遇到的令狐六妹,都花癡一樣的盯着王先這位先生看。另一半狐男,則滿臉嫉妒之色的盯着王先,其實他們也長相美貌,膚白如玉。但就是娘娘腔十足,油頭粉面,少了陽剛沉穩的男人之美,讓王先聯想到夏國高官喜歡玩弄的孌童。
另外,充滿敵意的十多位教書先生,坐在學堂講臺的正對面靠牆位置,想看看王先這個愣頭青,能講些什麼。
王先早已有備,開始侃侃而談。
他講的是男人女人的情愛。從四書五經講起,如詩經的美睢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又如孔子言論: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講完正經,他就講人性和靈血修士們的應該樹立的情愛觀。人類需要生存,因此離不開食物。人類需要繁衍,因此需要性。但這是造物使然,是本性、本能,這些,猿族、狐族等各族即使未修煉,也是知道的,追求的。
而人和靈血修士們需要的,是把本能的”性”上升到人的”愛情”,即找到這些本能性後面更高層次的文明性。使它成爲一種區別於普通獸類的人和靈血修士特有的更爲健康,更爲純潔,更爲美好的情感,如關愛、平等、忠誠、責任等,而不是赤裸裸的性本能的宣泄。
講完人性中情愛的追求。他就舉例說明,開始講野史和小說,王先簡要講了幾段著名的男女情愛故事,有西廂記,有梁山泊與祝英臺,有紅樓夢,也有金瓶梅。
一晃兩個時辰過去,午時將至,那些聽得如癡如醉的狐男狐女們,有的皺眉沉思,有的眼眶含淚,有的臉色羞紅,有的微笑回味。
當王先見時辰已到,不再說話時,他發現,學舍一片寂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不僅少男少女們沉醉在小說對情愛的描寫中,那些教書先生們,也是目瞪口呆,震撼了一把。
他們哪見過這種陣仗,平時他們教的,就是人類修士的兵法韜略,打造器具,紡織造紙,種植養殖。根本就沒想過這些思春的孩子們,還需要懂得人性的愛。
即使是他們自已,也沒有去學這些,而是各自專攻一門實用之術。他們雖然智識與人類差不多,但畢竟學業基礎不勞,沒傳承多少文化,以前求學也是爲了實用,並不喜歡學人類修士的文學、情愛之類虛頭巴腦的東西。
王先苦心孤詣的灌輸學生要守禮,講情愛,少縱慾,就是擔心身陷狐窩,被令狐姐妹們和衆多小狐媚子們追着交歡,擔心不勝其煩,欠下情債。
他對與人形的女狐修交歡,倒不排斥,只是這狐窩中美女如雲,卻不想因此惹下麻煩,影響平靜的修煉生活,被她們盯上了,平時就不便出入多倫城完成任務。
王先咳嗽兩聲,馬上宣佈:“時辰到,現在下學”。在衆人沒來得及反應時,就閃身出了學舍,把學舍中轟動的嗡嗡議論身扔在了身後。
當晚,原本慾火焚身的令狐大姐,在閨房聽到興沖沖趕來的六妹,大談王先的情愛至上,情慾守禮的論調,尤如被潑了一盆冷水。她本打算在入夜時,到王先的廂房中自薦枕蓆。整個白天,她想到晚上就可以和心愛的俊人兒顛鸞倒鳳,縱情銷魂,就神魂顛倒,坐立不安。
可聽了六妹轉述王先的情愛宣言,她哪還不明白王先在暗示她不要急色,慢慢來?
大姐很快打消了當晚找王先的念頭,開始眼觀鼻鼻觀心的平息慾火,要六妹以後也不要打擾王先。
半月後,卯時,城主府比試場。
城主府與令狐家族府不同,城主府的後半部,是城主的府弟,前半部,是城主的官府。
這次選拔靈血修士的比試場,就設在城主府大堂前幾百級臺階的空坪上。
王先是以令狐府教習的身份應試的,這樣在應試時,雖不致於佔便宜,但肯定不會吃虧。文試是封卷的,武試卻要當衆比試,考官清楚了王先的來歷,就不敢給王先暗中下絆子,影響公正。
日衆國並沒有嚴格的戶籍制度,除了已有官身的官員,和金丹期靈血修士,需要建立檔案外。其他多如牛毛的築基期和煉氣期修士,是沒有建立檔案的,出行也不需要路引。
第一天進行的是文試,兩百多築基期靈血修士,盤膝坐於地面,身前地面上攤開一張帛紙,帛紙兩尺寬,三尺長,作爲統一的答卷,另有一張小紙片,用於書寫姓名,來歷,住址等。
各位應試修士都是自帶筆墨紙硯,而考題,則由臺階上的主考官,令狐聰大人,當場宣佈。
卯時一刻,身着官服的令狐聰進場,官服補子仿造夏國官服式樣,令狐聰和其他師爺都是正七品,身着七品官服,官名爲多倫城從事,就是城主師爺的意思。多倫城城主是正五品,按官制,除了國王任命的多倫城六品長史和司馬外,城主也可任命三四名七品從事。
長史和司馬是協助城主治理地方的官員,實則以監督,協辦爲主,有密奏權,大事基本都是由城主一言而決,實際上的權力,從事比長史和司馬要大。
卯時二刻,令狐聰開始宣讀考試規矩。大意是國王聖明,多事之秋,允多倫城自行招錄士子,充任實職若干名,以效王命等等。
接着,是考場另兩位副主考宣讀考試規則。
試題很快發了下來,就是一張紙帛,上面寫着幾道試題。
王先一看,一是用兵韜略,一是農事,一是百姓治理。三個方面,各提了一個問題。
王先略作思考,便下筆如龍,揮毫潑墨起來。兩個時辰過去,王先已洋洋灑灑幾萬言,答完了過半的內容。他忽然注意到,令狐聰 的神識,偶爾向自已掃視了兩次,不由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