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言的吻來的毫無徵兆也沒有半點溫情,他是在懲罰我,又像是在爲自己壓抑的情緒找一個宣泄口一般,肆意的與我交纏,我條件反射的拼命躲閃,他便拼命追逐。
沒有半絲的柔情,帶着侵略的味道。
我驚恐的睜眼,卻對上滿眼的怒氣和絕望。
他第一次吻我。
卻是在這樣的時候。
在我意識裡原本美好又神聖的吻,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美好,卻變成了一場肆意的懲罰,肆意的掠奪。
他拼命的索取,箍着我的手臂緊緊的將我扣在胸前,我的雙手不斷的拍打他的後背,嘴脣生疼,忍不住發出‘嗚嗚’的抗議,纔剛一張嘴,他便毫不客氣的趁虛而入。
不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只覺自己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眼裡也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甚至連呼吸也忘了。
不應該是這樣……
委屈的淚眼不斷地涌出,他去視若無睹,不斷的加深這個吻,不斷的加深他索取的力度。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不能承受的時候,他卻忽然變得溫柔了起來。
我拍打他的手不知何時慢慢的停了下來,不知不覺中已緊緊抱着他,身體卻猶如被電過一般,微微的顫抖起來。
彷彿是感覺到我的變化和迴應,他的動作變得愈發的輕柔起來。
我終於找到自己的呼吸。
他的吻卻忽然離開我的脣,一路向下,落在我的頸項,我忍不住渾身一陣戰慄。
“陽陽……”
他忽然低聲的喚我,帶着一絲不肯定的遲疑。
我想要回應他,才微微張嘴,卻不由自主發出一聲輕吟。
“嗯……”
我怎麼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忍不住面紅耳赤,他卻彷彿受到鼓勵,忽然將我橫抱了起來。
還未來得及思考,我便已經被他放在牀上,他頃長的身子也附了過來,輕柔的吻再次落在我的脣和頸項上。
我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而是屬於他的,他的手在我的後背遊走,在我的耳邊輕聲的呢喃。
“陽陽,我愛你……”
“我愛你……”
“你是我的……”
他在說什麼!
腦子轟然一聲,淚如泉涌般再也控制不住,雙手緊緊的拽着他的衣服。
他說他愛我,他愛我!
那麼多年過去了,就在我自己都要絕望的時候,他卻說他愛我……
就在不久前,他才斬釘截鐵的說我們不可能,現在卻又說愛我。
我應該相信哪一個他,我應該相信他說的那一句話。
我應該怎麼辦?
腦子裡的遲疑卻並沒有控制我的身體,一陣涼意襲來,才發現自己胸前的衣服不知何已經被他扯開,而我自己卻不由自主的弓着身子緊貼着他。
所有的疑慮所有的思考瞬間消散,只剩下已經不屬於我,完全被他控制的身體。
他的手肆意的拉扯着我的衣服,吻再次回到我的脣上。
下一秒,卻嘎然止住。
我猛然睜開眼,卻對上他滿眼的驚恐,懊惱,悔恨……
猛的從我身上離開,驚慌的將被他撕扯開的衣服拉了回去,又拉過被子裹在我的身上。
拉扯被子的手抖得厲害。
但我卻怎麼也沒想到,下一秒,他猛然的伸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空氣中利落的一聲,是他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臉上的聲響,驚得我不受控制的渾身顫抖。
他頃長的身子晃了晃,原本高大挺拔
的身影一瞬間變得蕭索,彷彿整個人都被懊惱悲傷籠罩。
看着他這個樣子,我的心也跟着一陣疼痛。
他一向是自持的人,是我,都怪我,若不是我步步相逼,他也不會如此失控。
錯的是不是他,而是我。
我顫抖着從牀上起身,在他的面前蹲下,已顧不得自己的衣不蔽體,伸出手想要去握住他的手。
看到我伸出的手,他猛然擡頭看向我,確實滿臉的懊悔。
“對不起,對不起……”
我低聲的呢喃,溫熱的眼淚滾落出來。
他卻苦笑搖頭,眼眶也跟着紅了,“你還敢靠近我?錯的明明是我,是我!”
我想要伸手去抱住他,這樣的宋瑾言我從未見過,一雙眼中再也不見睿智,再也不見驕傲,只有對自己的懊悔。
“不是,不是這樣……”
我試圖解釋,他卻躲過我的手,滿眼悔恨,“你走吧!”
你走吧!
他讓我走……避之不及的要我走!
我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更是突兀的停在空中。
對上他滿臉懊悔和對我避恐不及的眼神,我覺得自己彷彿被凌遲一般,渾身都疼。
他就那麼後悔,那麼懊惱嗎?
說出愛我,就讓他那麼的痛苦嗎?
看着他整個人跌坐在牀邊的地板上,我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猛然抽痛。
原來愛上我,對他來說是如此般痛苦不堪的事情。
我不明白是什麼讓他覺得愛上我如此的痛苦,是因爲我們的關係?還是因爲我本身?我不明白,卻明白了他爲何要逃離我,爲何要堅定不移的和蘇素訂婚,爲何堅持說我們不可能……
原來,我纔是一切的源頭。
所以他會無助呢喃,爲什麼是你?
所有的疑惑一瞬間都明白了,真相卻是那麼的傷人!
我寧願他,從沒愛過我。
我彷彿掉進無盡的深淵,四周漆黑一遍,最後一盞燈也熄滅了,沒有方向,只剩下無盡的絕望,近乎要將我淹沒,讓我窒息。
他的頹敗,他的懊悔,他的無助,無一不在應證我的猜測。
而我,竟然不顧自己衣不蔽體,狼狽的蹲在他的面前,因爲他的難過而心疼……
那麼的可笑。
心裡一陣抽痛,我猛然站起身,揪着已經被他扯破的外套,大步的衝拉出去。
飛快的衝下樓,沙發上的張昊聽到聲響猛然起身,一轉頭便驚在原地。
“宋陽……”
看我的樣子,張昊片刻便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混蛋!”
我緊緊的抓着就要往樓上衝的張昊,“帶我離開這裡,我要離開這裡!”
“我不能讓他就這樣欺負你!”張昊紅着眼對我吼道。
我抓着張昊的手不住顫抖,“我想離開這裡。”
我祈求的看張昊,他緊緊拽着的拳頭拽得更緊了,片刻後又慢慢鬆開,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的身上,“好,離開這裡。”
緊緊揪住張昊的外套,被張昊擁着出了門。
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刻,我的心也猛然一怔,然後慢慢下沉。
我還清楚的記得當初第一次來看這套房子的時候,我挽着他的手臂,一間房子一間房子的看着,我愛不釋手,一邊看一邊便有了自己的裝修佈置方案。
“這裡,這裡可以給你放一個跑步機,下雨天的時候你就可以鍛鍊了。”
我雙手誇張的比劃,他在身後寵溺的道,“好。”
“這裡,要做一個大大的酒櫃,雖然不喝,看着也舒服!”
他依舊笑着回答,“好,你喜歡就好。”
……
中途他接了電話離開,售樓小姐帶着我繼續看其他的房間,羨慕的道,“他對你真好,只對你笑,還什麼都答應你。”
我驕傲的回答,“嗯,當然。”
“我以後要是能找到這樣有錢又對我好的男朋友就好了。”
售樓小姐羨煞不已的道,我卻猛然怔住,隨即便自顧自的笑了起來,沒有解釋也沒有反駁,一回頭便看到了接完電話站在門口的他,嚇得我趕緊回頭,心虛的不敢再看他,害怕他聽到了剛纔的對話。
他卻是沒什麼反應,繼續陪着我看房子,而我卻心裡七上八下,沒了剛纔的興奮,他卻反而認真的研究了起來。
當場看完,他便交錢將房子定下來了,第二天便抱回一大堆的資料,將裝修的任務交給了我,留下一張卡,一句交代,“怎麼搗鼓都行,我的屋子別太花哨。”
我也清楚的記得裝修的時候,每一個細節我都沒有馬虎過,每一種材料都是我自己貨比三家精心挑選,每一個角落我都仔細驗收生怕有差池。
當我滿意的將‘成果’展示給他的時候,我還記得他臉上的表情,滿是讚許。
我問他滿意嗎,他回答我,“每一個細節都滿意。”
我知道他所有的喜好,所有的習慣,也愛着這一切的習慣,一切的喜好,所以在裝修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他一定會喜歡,但他的肯定還是讓我興高采烈了好些日子。
終於,我也是可以爲他做點什麼,並且是能夠做到讓他滿意的了。
往事還歷歷在目,就連他的每一個表情我都還能夠記得清清楚楚,每一次的欣喜,每一次的感動我都彷彿還能夠記得當初的感受。
搬家的時候我尤其自豪,覺得自己那麼的幸福那麼的偉大,彷彿可以給他一個‘家’。
從未想過,某天我會這樣走出這個家,這個由我自己一手打造起來的家。
如此狼狽,如此絕望。
堅守了那麼多年的東西一瞬間被瓦解,所有的堅持都變得那麼可笑,所有的美好,都變成了利劍,直指心裡最脆弱的地方,留下最深的傷。
我想,心中的哪一處,從此我不會再碰觸,而這個所謂的家,我已經丟了,徹底的丟了,也徹底的,不會再回來了。
再也不會,再回來了,回不來了。
那些過去,我也丟了。
也丟了自己。
張昊開着車離開,路過一家女裝店的時候停了下來,“等我一下。”
回來的時候,他的手裡多了一個袋子,上車後放在後座,將車開到偏僻一些幾乎沒有行人路過的巷子,張昊才從後座拿了外套遞給我,自己則沉默的下了車。
張昊揹着身站在車前,直到我穿好外套好一陣才轉過身來。
卡其色的風衣,將我一身的狼狽掩住,心裡的難受卻無能爲力。
一向愛嘮叨的張昊今天變得尤其安靜,見我換好了外套,又開車找了一家酒店替我開好了房間,送我上樓。
“這兩天先住在這裡吧,週一我再送你去學校,好嗎?”
直到進了房間,帶我在沙發上坐下,張昊蹲在我的身旁,低聲的道了一句。
我明白他這樣安排的意思,現在的我,根本無處可以。
西巖不能去,他也不放心現在送我回學校,便只能將我安排在這裡。
我竟然,淪落到沒有去處,只能住酒店的地步。
十八年前,他給了我一個家,十八年後,他再親手將這個我一手打造起來的家給毀了。時隔十八年,我再一次沒有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