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玫瑰莊園東北方向約百里的大山裡,有一片平靜的湖泊。一座破舊的小教堂建在湖面上荒廢了很多年。幾年前,一位氣質儒雅、面目俊朗的中年修士帶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來到了這裡,把破舊的小教堂修葺一新,並在此長久的居住了下來。修士學識淵博,教會當地的村民很多耕種和醫學的知識,深受當地村民的喜愛,被村民們親切的稱呼爲法尼爾大叔。但修士從不向人透露自己的姓氏,也不知從哪裡搬來的。有好奇心重的村民,想從小女孩嘴裡探聽出法尼爾一家的過往,但好幾次都失望而歸,小女孩每次都真摯的回答說自己也不知道,一點撒謊的痕跡也看不出來。
當克里斯汀娜一行人抵達小教堂時,已經是兩天後的午夜時分。
法尼爾修士似乎對一行人的到來並不感到十分驚訝,而是早早的備下了豐盛充足的晚餐。
連續兩天的奔波,一行人早已疲憊不堪。進門看到修士的那一刻,克里斯汀娜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望着法尼爾充滿柔情的目光,克里斯汀娜骨子裡的倔強,被眼眶中閃現的淚花給徹底的出賣了。
而小王子則驚喜的一頭扎進了法尼爾的懷抱裡……
“法尼爾爸爸,哈里好想你……”
撫摸着小王子褐色的短髮,法尼爾眼中充滿了慈愛。
法尼爾修士父女二人是玫瑰莊園裡的常客,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到莊園裡來一趟,而且一住就是好幾天。除了給小王子講述大陸的歷史,教小王子唸書識字外,法尼爾修士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莊園的打理和給花園裡的玫瑰花修剪上,兼顧着玫瑰莊園老師和園丁的工作。當然,還有別的。
玫瑰莊園隨着騎士團的解散和香檳公主的離去,便謝絕了訪客,逐漸的走向了衰敗。久而久之便被人們漸漸的給遺忘了,只知道這裡屬於王室私產,是一座四季盛開着五顏六色玫瑰花的農莊,曾經是王國公主生活的城堡。
法尼爾修士對小王子疼愛有加,感情真摯而深厚,年幼的小王子從法尼爾身上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父愛,親呢的稱呼他爲“法尼爾爸爸”。而克里斯汀娜細心的呵護,更讓小王子感受到了細膩如絲的母愛,從小便稱呼克里斯汀娜爲“克里斯汀娜媽媽”。擁有法尼爾爸爸和克里斯汀娜媽媽的呵護照料,小王子度過了美好的童年時光。對此,法尼爾修士的女兒一直耿耿於懷,對小王子歷來充滿敵意。
一旁滿臉雀斑的小女孩,比小王子大兩三歲的模樣,名叫杜洛兒,氣鼓鼓的瞪着這個小男孩,撅着嘴,滿臉的不高興。
克里斯汀娜望着小女孩的模樣,一臉的無奈,雙目間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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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剛朦朦亮,克里斯汀娜便早早起了身,帶着幾個僕從匆匆出門而去,把小王子和修士父女留在了小教堂裡。
下午時分,一隊騎兵向着小教堂策馬而來,遠遠便被警覺的法尼爾修士給發現了。法尼爾修士急忙把兩個孩子藏到壁爐後面的密室裡,並再三叮囑別出聲,無論外面發生什麼。
騎兵隊來到了教堂門前,這座建在湖面上的小教堂,破舊而寒酸,並未引起騎兵隊過多的興趣。
只見爲首的騎兵隊長,策馬上前向剛走出教堂的法尼爾修士詢問到。
“修士,這兩天有見到過帶着一個六七歲小男孩的隊伍從這裡經過嗎?”
“長官,這幾天連個鬼影都沒有見到過。您和您的同伴,是這幾天來我唯一見到過的外鄉人。”法尼爾修士淡定從容的回答着騎兵隊長的問話。
細細的觀察了法尼爾修士的神情,這就是一個深山裡隱居的修士,察覺不出有任何異樣。騎兵隊長稍稍有些許失望。
“長官,我們的水快喝完了,能在這裡補充些飲水麼?”後面的騎士向騎兵隊長詢問到。
騎兵隊長點了點頭,示意騎士們下馬,到湖邊補充些飲水。
騎兵們紛紛下馬,摘下馬鞍上繫着的水壺,稀稀落落的往湖邊取水去了。
騎兵隊長望着士兵們,一時覺得無趣。便也下了馬,帶着好奇的目光,向教堂內走去,大概是想參觀一下修建在這偏僻的山裡,破舊的小教堂。
而法尼爾修士神情微微一變,快步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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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隊長走進教堂,粗略的瀏覽了屋中的陳設,只見教堂裡很簡陋,客廳中央擺放着一張被磨損得已看不出是什麼木材的長桌子,桌子上零散的擺放着幾本普通的舊書,這大概就是修士日常研究學問和工作的地方。而大廳的右側牆角邊上,則擺放着一張餐桌和幾張簡易的木凳子,餐桌上是已經收拾乾淨,擺放整齊的餐具。
客廳正對着大門的牆壁上,鑿着克里斯汀王國普通農家都修建有的壁爐,壁爐裡的木碳已經燃燼,只有到晚上取暖的時候纔會重新燃起。
房頂上的屋檐已有些年頭,腐朽不堪,隨時有垮塌下來的危險。用幾根粗大的木頭支撐着,顯然支撐的木頭是近些年爲了加固屋檐而重新添置的。
靠着餐桌的牆壁上有兩個拱形的門洞,裡面像是兩個小房間,黑漆漆的,窄小的窗子只透進些許微光。
“這兒平時只有您一個人居住麼?”騎兵隊長漫不經心的隨口問到。
法尼爾修士愣了一下,瞥了一眼小房間的方向,急忙回答到:“不,大人,我有一個女兒,這會她應該在附近的村子裡和夥伴們玩耍。”
騎兵隊長滿意的點點頭,確定修士是個老實的鄉下人。古大陸上並不禁止修士通婚和生兒育女,這一切沒什麼異樣的。便不再多問,轉身出了教堂……
看到士兵們都乘滿了水壺,在戰馬旁閒聊着等候着。騎兵隊長便翻身上馬,示意士兵們繼續向東北方向前進。整支騎兵隊便策馬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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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遠去的騎兵隊,法尼爾修士這才鬆了口氣,忽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冰涼,原來身後的衣衫早已因爲緊張而被汗水浸溼透了。
法尼爾修士快步走進了教堂,打開了壁爐後的密室,看着兩個蜷縮在密室狹小空間裡的孩子已嚇得臉色慘白,心疼的正要把孩子們從密室裡抱出。
恰在此時,驚變突起,密集的馬蹄聲從騎兵隊離去的方向響起。驚得法尼爾修士急忙把兩個孩子塞到密室的洞裡,關上了密室的門。情急之下,密室的門沒關緊,留下了一條細微的門縫。
剛做完這一切,還未來得急整理衣衫的法尼爾修士,擡頭看到騎兵隊長凶神惡煞的走進了教堂。嚇得法泥爾修士一個踉蹌,跌倒的騎兵隊長跟前。
“你撒謊,可惡的修士,這分明還有其他人來過,而且是身份尊貴的客人。”騎兵隊長惡狠狠的對着從地上擡起頭,眼神中明顯透露着慌亂的法尼爾修士厲聲怒斥到。
“說,早上離開的那些人往哪裡去了?”
原來,騎兵隊沒走多遠,便在路上遇上了一個上山打柴的樵夫。詢問之下才知道,天剛朦朦亮的時候,看到了從小教堂的方向出來幾名衣着華麗的騎士,策馬離開。
士兵們蜂擁進了小教堂,把教堂的裡裡外外翻了個底朝天。法尼爾修士緊張的渾身顫抖,額頭直冒冷汗,眼神死死的盯着地面,一眼都不敢往壁爐的方向瞟去。
搜查的士兵們一無所獲,退守到了教堂外,獨留騎兵隊長在屋內,死死的盯着地上蜷縮着的法尼爾修士。此刻的法尼爾修士,看上去害怕到了極致,渾身發抖,蜷縮着向後退去,直退到壁爐邊上,正好擋住了密室的門縫。
只聽到密室外一聲慘叫,接着是騎兵隊長張狂的咆哮聲。
“既然你不肯開口,那麼不誠實的人,便去死吧……”
接着,密室的門縫重新透進了光亮。透過門縫,只看見騎兵隊長一臉的猙獰,手中握着被鮮血染紅的長劍。法爾尼修士靜靜的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目睹這悲慘的一幕,年幼的小王子早已被嚇的渾身癱煥在地上,若不是一隻小手緊緊捂住小王子的嘴,小王子怕是早已叫出聲來。順着這隻小手往上看去,比小王子大幾歲的杜洛兒,早已淚流滿面,另一隻堵住自己小嘴的手已被繃緊的牙齒咬破,鮮血順着手掌滴落在小王子的臉頰上……
騎兵隊長並未解恨,在離去前下令士兵們放火燒了教堂,頓時,沖天的火光映照的整個湖面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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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策馬行走在返回小教堂路上的克里斯汀娜,看着從附近徵召到的香檳玫瑰騎士團的老兵們,心中稍稍鬆了口氣,頓時覺得護送小王子安全離開克里斯汀王國的信心又增添了幾分。
忽然,前方的騎士大聲的喊了起來
“看,那邊起火了……”
克里斯汀娜猛然擡頭,看到了教堂方向的天空上方冒出了滾滾的濃煙,頓時如墜冰窖。纖細的雙腿用力夾緊馬背,手中的馬刺狠狠的刺向馬股,帶着騎士們向着教堂的方向焦急的策馬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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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行人趕到已被大火燒成斷壁殘垣的教堂前時,跌跌撞撞從馬背上跌落的克里斯汀娜失魂落魄的跪倒在教堂前,痛苦的哀嚎聲響徹山谷……
騎士們翻開被大火燒塌了的教堂廢墟,找到已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法尼爾修士的屍體。一道猙獰的傷口,沿法尼爾屍身的面部斜砍而下,即使已被大火焚燒過,仍然觸目驚心。騎士們把法尼爾的屍身擡到了克里斯汀娜跟前時,這朵堅毅鐵血的“血色薔薇花”早已泣不成聲。
來不及顧及心中的傷痛,衆人繼續在教堂廢墟中翻找兩個孩童的屍身,但找遍整個教堂廢墟,哪裡有兩個小孩的身影。恰在此時,一名騎士無意中被絆倒,一屁股撞塌了已被大火燒的已經鬆脆了的牆壁。兩個小孩蜷縮着擁抱在一起,已經奄奄一息、不醒人世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眼前。
衆人急忙扒開斷壁殘垣,把兩個小孩抱了出來。萬幸的是教堂建在湖面上,磚牆常年被湖水的潮汽浸蝕,阻擋了火勢的蔓延,兩個小孩只是被驚嚇和濃煙嗆昏過去。經過細心的檢查,身體上並無大礙。在衆人的全力搶救下,不到一會便微微醒轉過來……
顧不上過多渲染悲傷的情緒,爲防止搜捕的敵人再次尋來。克里斯汀娜吩咐衆人草草掩埋了法尼爾修士的屍體,便帶上小王子和杜洛兒,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