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鐘大河身上,散溢的不是粗俗之氣,很是淡淡的正氣,很像是讀書人身上的那種正氣,我心中早就有了一定計較,此時發聲,便是想從鍾大河這裡,得到證實。
鍾大河一怔,旋即,道:“鍾某不才,區區一個酸腐文人罷了。”
這話說得恰到好處,我便也不再過多細問,於是,我看着他,道:“既然如此,那鍾叔,爲什麼沒有想過拿了這虎紋錢,便跑了路,從此,用這些銀兩,置辦些家產,不是很好嗎?”
鍾大河嘆了口氣,道:“我怎麼不想?我做夢都想啊,只是,哎,畢竟是仙家手段,有這般想法的,不知道爲何,竟然會發生爆炸,血肉飆飛,極爲可怖,我是恰恰不敢如此做法,前車之鑑,不得不慎重,更何況,我還有柔兒,不能這樣做,只得去隨之採藥。”
我心裡瞭然,原來這鐘大河是擔心逃跑自己會死掉,而且,加之自己還有一個女兒,不得不慎重,也難怪,那黎陽仙府是修道門派,鍾大河父女,雖然比常人多寫鍾靈之氣,但,畢竟是凡人,修道之人若是碾死他們,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隨意。
只是如今,有了玄真仙宗之事,我們對於這裡的修道門派,幾乎沒有什麼好感,如今,遇到了這檔子事,總覺得胸口之中的鬱積之氣,愈發發泄了,我頓了頓,說道:“鍾叔,這採藥的時限,那黎陽仙府的弟子們,可說詳細了。”
“詳細說了,爲期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所有采藥之人,可以重獲自由。”鍾大河徐徐說道,眼露憂慮,而後,愛憐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柔兒,嘆了口氣,這說話間,他嘆了數次的氣,顯得極度低落,摸了摸身邊少女的青絲,鍾大河道:“只是,苦了我這小女,我真是怕她……”
說到這裡,鍾大河頓了一下,繼續道:“人心比野獸,甚至,比野獸還要毒,我怕小女不是折在那些野獸和險峻地勢下,而是折在狼心虎膽之輩的手中……哎,這該如何是好?”
我看得出來,這鐘大河十分在意自己的女兒,可是自己又是凡人,在那種險地,都自顧不暇,更別提保護自己的女兒了。
這令我十分動容,想來想去,我對鍾大河,道:“鍾叔,你可願相信我們?”
“這……”鍾大河眼光掃視了我們一圈,後,眼露幾分喜色,同時,也多了一些低落,道:“不知道,幾位公子,有什麼好的辦法?若是能夠幫到我們,不,能夠保住小女的性命,就是要了我這條性命,我鍾大河也是認了。”其時,這鐘大河的語氣,倒不是文人的語氣,倒是像綠林好漢。
這也說明,他又多愛憐自己的女兒。
我搖了搖頭,看着鍾大河,又看了看那柔兒,說道:“鍾叔,我們可不要你的性命,你們沒有修爲在身,去了那險地,生存極爲困難,不如我們結伴而行,你看可好?這樣,你將我們幾個,領到那招募採藥客的黎陽仙府的弟子面前,我們幾個一行,有我們幾個在,定然可保你們無恙。”
鍾大河聞言,眼前一亮,當即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說道:“公子……這……這莫大的恩情,叫鍾某有些恍惚……”
雷麟拍了拍鍾大河的肩膀,說道:“行了,別惺惺作態了啊,這麼好的事情,你是打着八竿子都遇不到,還不快謝謝我們?”
鍾大河連忙道謝,拉着自己的女兒,給我們致謝。
我連忙扶起鍾大河,瞪了一眼雷麟,而後,道:“鍾叔,你可有換洗的衣服,你看我們幾個,也着實不像那採藥客。”
鍾大河朗聲一笑,道:“有的有的。”
說着,便從隨身的包袱裡,取出來幾件素色衣衫,遞給我們。
而後,鍾大河便拉着自己的女兒,走出了荒廟,道:“公子見笑了,我帶小女在門外靜候。”
我感到好笑,這鐘大河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見我們換衣服,雷麟嘟囔道:“這傢伙,嘖嘖,還真是挺寵愛自己這個女兒的……”
我跟沙加對視一眼,均是苦笑出來,沒有猶豫,便是換了鍾大河給我們的樸素衣衫,換好之後,雷麟喚鍾大河父女進來,鍾大河似乎也來了興致,說道:“幾位公子,器宇不凡,身着如此素衣,卻如那謫仙一般。”
雷麟道:“說的你好像,見過真的仙人似的。”
鍾大河訕笑,道:“見仙何難?近在眼前。”
敢情,這鐘大河也精通馬屁之道,這馬屁拍得,我們都是很受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鍾大河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這就去聚集點吧,那裡還有其他的採藥客。”
我點了點頭,道:“那就走吧。”
……
幾個人,便匆匆下了山路。
山路並不難行,鍾大河似乎常來,很是輕車熟路,帶着我們越過一處山崗後,在一處空地,見到了其他的採藥客,這些採藥客都是良莠不齊,男女老少都有,甚至有的採藥客還是獵人,手裡還牽着獵犬,估計是防身之用,我收回了目光,便聽鍾大河,道:“幾位,那處,便是黎陽仙府的主事弟子。”
我們看去,便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法壇,法壇跟前,有一張石桌,石桌上,有不少的錢袋,幾個青年,端坐在那裡,顯得很是肅然。
我點了點頭,道:“這就過去吧。”
鍾大河便帶着我們去了那處所在,一個青年擡頭看着我們,道:“有事兒?”
我點了點頭,道:“我與鍾大河是遠親,聽聞貴派有采藥的任務下放到平民,便想來搏一搏。”
那青年面露譏誚之色,頓了頓,道:“行,算你一個,你後面的那兩個,也是嗎?”
“對,他們也是來採藥的。”我連忙說道。
那青年抓起三個錢袋子,扔給一個,而後,又扔給了雷麟和沙加,道:“好了,領了錢,到了時間,我會帶你們去目的地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