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錢明達只是裝模作樣,想要嚇唬範嘉軒,而不是真的身體有問題。
“錢大師,你可不能在這麼嚇唬人了,我小心臟可承受不起。”
聶天鳴剛纔是真害怕了,萬一錢明達一口氣沒上來,自己雖說不承擔責任,但心裡可過意不去。
範嘉軒沒好氣地說道:“這裡山清水秀,死哪埋哪,也不用挑。”
兩個老頭還在鬥嘴,至於張清遠,還沒從剛纔的驚慌中走出來。
恐怕今日南泉村一行,會在他心裡留下一個不小的陰影。
聶天鳴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結果四個人連村還沒出,就快到中午了。
“咱們還走嗎?”
“去地裡轉轉吧,待會回來吃飯。”
錢明達站起身,拍拍屁股上沾上的灰,和幾個村裡的老人一一握手。
範嘉軒也是笑着告別,臨走之前,還去小賣鋪幫他們買了四副新牌。
“還是村裡的日子好,吃完飯就做在一起打牌聊天,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了。”
“等我們什麼時候真的幹不動了,就來南泉村落腳好不好?”
“你也就光一個嘴,你只看到好的了,你難道就不怕遇到扒老張褲子這種事?”
“剛纔的事,咱們誰都不許再提,要不然就別說我翻臉不認人。”
張清遠聽到錢範兩人揶揄自己,臉一下子耷拉下來,心裡十分悲痛。
幸虧聶天鳴從中調和,而且哮地也老實得跟在旁邊,給張清遠壯膽。
走到村口,視野豁然開朗。
已經收完秋,正在收拾地,準備再種一茬的南泉村村民們,正辛勤地勞作着。
“你們來晚了,前兩天秋收的時候才熱鬧的,打麥場裡那叫一個熱鬧。”
聶天鳴繪聲繪色地爲他們講着打麥場裡的各種場景。
“天鳴小兄弟,你這是小看我們了,你還真以爲我們就是從小生長在城裡的嘛?”
範嘉軒拍拍聶天鳴的肩膀,一邊說着,一邊蹲在坡上,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放進嘴裡叼着。
範嘉軒、錢明達和張清遠三個人,在還是少年時,在村裡生活過好幾年,也遭了不少罪,地裡的農活也沒少幹,因此對收麥打麥、刨地插秧等農活,爛熟於心。
鄉間的風輕輕吹着,正值中午,天空萬里無雲,溫度也在緩緩上升,沒有早晚時候的淒冷凍人。
“廣闊天地,大有作爲,我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
錢明達把穿在腳上的運動鞋脫掉,赤着腳在人家已經耕種過的地裡狂奔。
一個頭發和鬍子花白的老頭,瘋了似的在地裡又叫又喊,這放在誰人眼裡,都覺得這個人不太正常。
張清遠說道:“他這個人就這樣,你也別在意,正是因爲他這樣的性格,才讓他的繪畫風格更趨於自然和奔放。”
“是的,他寫得一手狂草,那真是無人能及,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草聖張芝一般的大家啊。”
“誰說不是,要是都像他這麼瘋,那還不得成了聖人。”
幾人閒聊的時候,張勝正帶着一羣孩子從河裡出來。
“張勝!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以後別帶着這幾個孩子下河了,現在水多涼啊,你不怕凍着,我還怕凍着我兒子呢~”
也不知是誰家孩子媽看到張勝了,正使勁吆喝着,讓自己兒子趕緊回來,還不忘數落幾句張勝。
張勝伸手摸摸後腦勺,對着遠處扎堆聊天的幾個婦女擺擺手,然後將手裡柳筐的與,拿出幾條小的分散下去,往聶天鳴這邊跑來。
“那邊那個瘋老頭,也是跟你一起的?”
張勝擡眼打量了一下範嘉軒和張清遠,扭過身去對聶天鳴小聲說道。
“啥瘋老頭,他們可是全國有名的大畫家。”
“啥有名沒名的,他們要是真有名,我就應該一眼認出來。”
“你還以爲誰都像咱們大老粗一樣,人家講究的是高雅~咱們不認識正常。”
聶天鳴拍拍張勝身上穿着的皮衣,調笑道。
“我可是好幾天沒見你了,你整忙啥呢。”
“就許你帶着小屁孩到處瘋,就不許我帶着老頭滿村跑?”
聶天鳴不想告訴張勝自己前幾天一直待在山裡,所以直接巧妙地把話題引開了。
“這幾天,那個第一個進咱們直播間的皇帝,還一直問你呢,我就說你在地裡忙農活,剛給敷衍過去了。”
提到直播,聶天鳴的眼睛忽然聊了起來。
直播,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原本市裡電視臺,就是要直播這次畫家的採風活動的。
現在採風團最核心的三位都在自己身邊,那自己爲什麼不能開直播呢。
況且這三位都是自帶流量的名師大家,即便看直播的都是爲了消磨時間的,可沒準真有幾個人人能認識他們。
一個村裡的農民直播間,能同時出現三位全國乃至全世界有名的大畫家,這樣有趣的翻轉差別,一定能引起不小的轟動。
說幹就幹,聶天鳴和張勝商量好,等中午吃過午飯之後,就在村口的南泉河邊上集合。
把剛纔自己和張勝商量的事情一說,原本以爲他們會拒絕,結果沒想到他們一口答應了下來。
範嘉軒開玩笑道:“看來即便是我們逃進村裡了,還是不能甩掉攝像機。”
聶天鳴這樣做,自然是搶了電視臺的飯碗,可他不在乎。
況且一旦直播間開起來,自己也能把直播分享給謝婉君,讓她告訴大家,這三位跟着自己是安全的。
中午的時候,聶天鳴在八仙桌子上正吃的開心,結果被在廚房燒火的老媽喊了出去。
“天鳴,這三個老頭啥時候走?”
“走?我說他們要走了嗎?”
聶天鳴知道老媽心裡想的是什麼,她就是怕惹麻煩。
“他們要是不走,晚上住哪裡?你搬出去住,讓他們睡你的房間?”
“那可不行,哎呀,你放心好了,我自由安排,保證讓你滿意。”
聶天鳴準備賣個關子,他知道,一旦自己把直播分享給謝婉君,讓路波和採風團的負責人知道錢明達三人就在南泉村之後,肯定馬不停蹄趕來接走。
飯桌上,是聶天鳴之前打的野兔做成的壓軸菜。
兔肉沒有多少脂肪,瘦肉多肥肉少,而且老媽沒有紅燒,直接拿清水放鹽給燉了。
因此兔子腿上的肌肉纖維全都是一縷一縷的,不太好嚼。
範嘉軒的牙口不是太好,一根兔腿吃了半天,把肉絲全塞進牙縫裡去了。
錢明達也好不到哪裡去,三人當中,就數他吃得最快,也數他塞得最多。
飯後用牙籤挑塞進牙縫的肉絲時,從錢明達嘴裡掏出來的肉絲,堆起來差不多有半條兔腿。
“不如昨天的野豬肉爛糊,更不如昨天的那個黃金蘋果做的菜香。”
話剛說出口,聶天鳴趕緊把錢明達的嘴給堵上,這話要是讓老媽聽見了,少不了對自己又是一陣數落。
自己帶人來白吃白喝還不算完,竟然嫌棄做飯做的難吃,這誰能受得了。
幸虧老媽在牛欄裡餵羊,纔沒有聽到。
老爹聶長生和張清遠少喝了幾杯酒,他們兩個正湊在一起,研究當今的國際局勢,侃大山。
“吃飽喝足,咱們也出去溜溜食吧,要是再不趕緊看看南泉村的好山好水,晚了你們可就被接走了~”
“你小子不厚道啊,怎麼能做出這種出賣革命同志的事情!”
“逗您老人家玩呢,咋這麼不禁逗~”
聶天鳴大氣不敢出一聲,剛纔自己說漏了嘴,就要受到三個人的集體討伐了。
看來待會開直播以後,不能把直播間分享給謝婉君了。
原本聶天鳴打算的是,把直播間看似不經意得泄露出去,能讓在大碗鮮的那羣人給直播間點點關注,然後送點禮物什麼的。
住在大碗鮮的那羣人,都是專門奔着這三位大師的名頭來的,怎麼不都得意思意思,每人刷一個火箭。
看來這個夢想是破滅了。
“媽,我們去山上轉一轉,晚上黑天之前肯定能回來。”
“你還敢上山呢,我前兩天說得誰?皮又癢了是不是?”
“媽,你覺得我帶着仨老頭,就算是上山,能跑多遠?”
老媽張蘭娟看看這三個人,張清遠臉色微醺躺在沙發上,和聶長生揮斥方遒。
錢明達捂着嘴,一副牙疼痛苦不堪的表情;範嘉軒好像沒有吃飽,手裡拿着筷子,努力夾着盤子裡燉爛的豆腐。
老弱病殘,差不多都聚齊了,這樣的隊伍實在是沒什麼戰鬥力。
別說是進山了,老媽覺得聶天鳴帶着這三個人,就算去到半山腰的果園都費勁。
“下午早點回來,路上走路多注意,別讓牛把人給頂了。”
稍微休息一下,聶天鳴帶路,特意繞過上午那個有碾盤的巷口,從另外一側的路趕往村口。
張勝早就恭候多時了,他知道只要聶天鳴出馬,直播效果肯定爆炸,各種禮物也是滿天飛,遠要比自己直播好多了。
錢明達看到又是上午逮魚的小夥子,知道今天下午是他陪着一起,就問道:“咱們現在是要去哪裡?”
“上山,去獅子山上看看,你們不是要採風嘛,站得高才能就看得遠,把南泉村這片美麗的土地看得清楚些。”
早在出發之前,聶天鳴就想好了目的地,那就是獅子山的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