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聯盟中部,某縣城。
清冷的小雨中,人煙稀少,街面泥濘,底商大多都閉門很多年了,只剩下了一些稀稀疏疏的小商店,年邁的店主閒坐着一邊嗑瓜子一邊玩手機。
隨着進一步城市化和農業自動化的普及,村落已趨近於消失,現在來看縣城的衰敗已經不遠。
一個穿着黑風衣,打着黑雨傘,戴着黑口罩和黑手套的男人,單手插兜漫步雨中,似乎很享受這種破敗的景象。
如果這是一部電影,那黑衣人的光顧明顯有些突兀,他就像一位優雅的死神,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顯然有什麼目的。
但對這裡爲數不多且視力有限的老人來說。
只是一隻路過的烏鴉罷了。
咚咚咚——
男人輕輕釦響了一戶平房的宅門。
無人應答。
咚咚咚——
他又扣了一次。
「不搬!!!」裡面一個老人突然喊了起來,「說多少次了不搬,死也死在這裡!」
「請問是許龍麼?」男人幽幽問道,「正欣勵志中心的那個許龍。」
「…………」裡面的老人沉默許久後問道,「你想幹嘛?那事早過去了,媒體都找了我多少次了,都這會兒了怎麼還翻舊賬?」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位教育學在讀碩士,偶然間看到正欣勵志中心的資料很感興趣,特來向你請教一下。」
「……沒什麼可請教的,去看資料吧,都在那裡面了。」
「可那些公開的資料中,你明顯有所保留。」
「行了,走走走,沒空搭理你!」
「爲表誠意,這是諮詢費。」男人說着,將手裡準備好的鈔票塞進了門縫。
很快,咚咚咚下牀跑來的聲音響起,老人一把便抓過男人塞進門縫的5張百元大鈔,接着滿臉堆笑開了門,擡手做請。
「哎現在大學生就是不一樣,這麼客氣呢,裡面請啊。」
男人隨口應了一聲,合上傘踏入房中。
這裡就像個垃圾站一樣沒處落腳,只有發黴的牀還容得下個人,牀頭放着一個正在充電的過時手機,牀邊則是積了厚厚幾層的菸蒂,其中有一支還燃着。
而那個老人,雖然臉上已滿是瘢痕,身體也盡是虛弱的浮腫,但那副表情神態和語調卻依舊曆歷在目,教官就是這麼令人難忘。
老人就此坐到了牀上,隨手撿了個煙盒遞向男人,男人擡手拒絕後,他便自己點上了一根,眯着眼睛咳嗽着說道:「有什麼你就問吧。」
「你認可當年做的那些事麼?」男人開門見山問道。
「啊……那都……過去的事了,當時確實有些過激……」老人吐着煙嘆道,「我們也都是按照醫生的要求來的,醫生說那些孩子正常情況下已經不可能成材了,繼續下去只是危害家庭危害社會,必須加大力度重新馴化才能挽救。我們不僅是在救他們,更是在幫助家庭,幫助社會。」
「但結果似乎並不是這樣。」
「哎……怎麼說呢,後來確實深刻反省了,也接受各界的批評。」老人說着捏着菸頭使勁點頭道,「我也很內疚,這麼多年了都很內疚,你看我媳婦都沒娶,我都不敢要孩子,我也受傷了啊,嚴格來說我也是受害者,你看能不能也給我做個精神檢查,申請點保障金精神損失費什麼的?那個醫生纔是始作俑者,你要興師問罪翻舊賬該去找他,我們都是受害者。」
「我去過,可惜醫生已經死了。」
「該!活該!」老人嘻嘻一罵,彈着煙道,「你這是要寫論文做批判是吧?沒問題,想往哪個方面寫
?我儘量往那邊說。」
「不一定要批判,也可以是翻案。」男人點頭道,「我只想聽到你的真實想法,用以論證你們這套方法的正義性。」
「…………」老人一愣,吞了口吐沫道,「這些年我已經夠慘的了……你可別再來這個了……話說你沒偷偷錄音錄像吧?」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再次掏出了10張百元大鈔,直直遞向老人。
「現在需要改造挽救的人更多,而我們已經失去了相應的工具,但我相信你曾經擁有過。」
「……」老人神色一揚,微顫着臉道,「再添點……」
於是男人又加了十張,疊在一起。
「早說嘛!」老人一把搶過鈔票塞進褲子,接着大笑道,「原來小夥子你跟我是一路人啊,我還說呢,第一眼就覺得投緣!」
「是的,咱們的相遇充滿了緣分,那麼現在我再問一次。」男人幽幽問道,「你認可當年做的那些事麼?」
「當然!」老人滿眼興奮地狠狠點頭道,「那些***崽子已經十惡不赦了,是魔!而我在淨化他們,將他們改造,我這是在渡他們你懂不懂?把他們硬生生地從魔渡回成人,這都是大功德,我將來是要去西天極樂的!」
「中間的那些意外呢?」男人追問道,「比如王棟祥,他曾在宿舍自殺未遂,後來一生都無法適應社會。還有徐貝貝,她指控你多次進行性欺壓,最終在家庭和輿論壓力下服下農藥,以及……」
「啊,這個這個……總要有耗損的吧。」老人彈掉了菸頭比劃道,「佛都只渡有緣人,實在太頑固不化的那我也沒辦法啊,他們這種人將來也早晚出事,我只是提前替他們父母……你……在幹什麼……」
他驚愕地低頭望去,正見黑衣男人戴着黑手套的手,已將一副黑柄的小刀刺進了他的腹中。
他驚恐地擡起頭看向男人。
卻見男人嘴角微揚,滿臉都是放肆的笑。
「徐貝貝向你問好。」
「……啊……啊!!!」老人乾巴巴地想要張嘴,卻又被不知從哪裡來的膠帶一拍封住。
「這是王棟祥。」男人接着又是一刀。
「嗚嗚嗚……」老人迸着眼淚掙扎着。
「還有唐糖。」男人再是一刀橫着劃了過去,之後一刀接一刀,嘴裡像鞭炮一樣響個不停。
「李陽。
「我。
「戴小芸。
「學員1號。
「234567號!!
「別停,給我繼續呼吸!
「891011121314!!!
「……
「100!」
捅完這最後一刀後,男人這才平靜下來,呼吸也逐漸舒緩,內心終於再度自洽。
他順手扔下了刀子,滿意地看了看老人幾乎被捅爛的身體,這才咔嚓一下撕掉了他嘴上的封條。
老人一口血當場嘔出,此時兩眼早已翻白,已然沒了叫嚷的力氣。
「你……會……下……地獄……」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瞪向了這個模糊的黑影。
「地獄?我已經在了。」男人一笑,再次拿起膠帶一圈一圈地封起了老人的嘴和鼻子,「你也是,教官。」
……
尖峰學院,4號宿舍樓,509室。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樣
「小小的肩膀大大的書包上呀上學堂」
輕快的主題曲中,殷璃正吃着蘋果趴在牀上晃悠着小腿重溫上古電視劇。
怪就怪潯龍境的生活太溫馨。
宿舍另一邊的桌
前,吉小祥則仔細地看着屏幕上的資料,手上的指套也操作個不停。
只是……對面傳來的那些音樂和對白實在是太惱人了,搞得她時不時就不小心聽兩耳朵然後陷進去。
終於,她忍無可忍。
「璃姐,你……你吵到我學習了。」她不敢太大聲的說道,「能不能戴上耳機。」
「耳機會破壞聽覺靈敏的,哨衛不能戴耳機。」殷璃說着啃了口蘋果。
「呃……可你這個音量,打擾到我了。」
「那就去教室唄。」
「那裡人多。」
「好煩……」殷璃乾脆扭回頭道,「還有1小時40分鐘就到飯點了,是時候去食堂點菜了。」
「是哦!!!」吉小祥立刻張圓了嘴,可很快又用力搖了搖頭,「不行……休想靠這種方法讓我墮落。學習,今天是學習日,要掌握秘境知識發揮作用!」
「你是天賦型的,不用管那些破知識。」
「不是的啊,確實發現了很多新知識。」吉小祥指着屏幕道,「原來一直有人在總結秘境食譜,將可食用的秘境生物進行分類,還教大家怎麼分辨毒性和處理食材。」
「得是多休閒的秘境纔會搞這些……」
「不好說呢,偶爾會出現長時間困在秘境內的情況,或者特別大的秘境,尖兵能帶進去的補給很有限,總要有應對方案的。」
「行了,知道了。」殷璃只好叼着蘋果抱着平板起身,嗚嗚囔囔說道,「我去對面看……」
「謝謝璃姐!」
「呵……」殷璃一笑,蘋果差點掉了,「笑死……警告你,不許再玩諧音梗了……」
「啊?」吉小祥原地想了好久纔回過味來,「璃姐……理解……好……好爛啊……」
另一邊,殷璃剛一開門,也跟着「啊?」了一聲。
吉小祥這便使勁扭着身子望去。
是一隻穿了一身潮牌的葉淺!
「哦?我正要敲門你就開了。」葉淺驚訝捂嘴道,「哎呀,果然已經感受到了麼?我的那四射的魅力!」
「什麼?」殷璃吐了蘋果擦着嘴問道,「外套已經披上了?」
「必須的。」葉淺前後轉了一圈,「成爲偶像的我,有什麼不一樣麼?」
「更蠢了吧……大概……」
「那我給你來個大招。」葉淺說着一個旋轉跳躍,落地還雙手交叉微微彎腰,擺了個造型「耶」了一聲,同時挑眉道,「如何?」
「……秘境裡別來這個,李清明看到會殺了你的。」
吉小祥也遠遠道:「我倒是覺得,反而會招來一羣小黑子吧……」
「怪了。」葉淺見狀使勁撓頭道,「這玩意兒披上以後確實沒什麼感覺啊……難道是……假貨?」
「官方平臺都是經過工匠驗證的,不可能出假貨。」殷璃推開葉淺道,「我去你們那邊待會兒,李清明不在吧?」
「嗯。」葉淺漫不經心道,「他說最近壓力有點大,要出去散散心。」
「散心?」殷璃有點不理解地問道,「他走多久了?」
「昨天一大早,跟艾可一起在平臺上採購完寶具後就走了吧……等等,我也才反應過來,已經一天一夜了,他在外面過的夜?」葉淺說着又捂嘴一驚,「臥槽,該不會是跟那個秘境裡新認識的野女人……不過……想想也很合理,英雄救美,然後約着一起晚餐……然後就……媽的我好氣啊!要不是璃姐你這麼敏感,我現在都還矇在鼓裡!」
「誰說這個了。」殷璃搖頭哼笑道,「他出去散心?怕是不知道去哪裡殺人焚屍了纔對。」
「嗯!」
吉小祥跟着點頭道,「這個推斷更合理。」
「毛!」葉淺卻不服道,「李清明這次回來情緒一直都不對,我還看見他偷偷查女尖兵的資料和論文,手機裡好像也新出來了一個女性好友。」
「哈?」殷璃頓時一臉作嘔,「不可能,他絕不會這樣……他就算對某個女人感興趣也一定是在策劃謀殺或者綁架。」
「可如果要謀殺對方的話,總不會特意加好友留下證據吧?」葉淺哼聲一笑,「總之李清明這個狀態,不會錯了……」
「仔細想想,的確有點不一樣。」吉小祥跟着托腮沉思道,「那天上車後,李清明的臉上就始終有種淡淡的悶騷……像是求而不得卻又隱隱期待的感覺……」
「你哪兒那麼多戲,不是在學習麼?」殷璃陰着臉回頭道。
「哎呀……碰到這種話題怎麼還學得下去……」吉小祥說着又鼓起了拳頭,「不過璃姐,放心,咱們是一條戰線的,絕不會輸給外面的野女人!」
正說着,樓道里響起了「吧嗒吧嗒」的皮鞋聲。
三人根本不用看,光聽步點也知道是誰了。
「在搞什麼?」李清明遠遠看着葉淺皺眉道,「這什麼蠢衣服?燒了,別再讓我看到。」
「啊,那個……」葉淺撓頭道,「心散得怎麼樣?」
「還不錯。」李清明展眉一笑,「果然如預料般解壓。」
「!」葉淺頓時口不能言,只好出手抓向殷璃請她出馬。
殷璃也順勢
探頭望去,看到李清明神清氣爽的樣子瞬間心神一鬆。
「這明顯是殺完人的表情好麼。」她這才輕鬆地拿起蘋果,「差點信了,可笑。」
「說話注意點。」李清明眯眼道,「我可是個危險的角色,做事不需要對你們解釋,而且所有行動都是保密的。」
「差不多得了,你就差寫在自我介紹裡了。」
「有道理。」李清明這便摸出手機,在簽名上順手加了一條特工暗示,同時問道,「誰知道K在哪個宿舍?」
「樓上603。」葉淺忙湊上前道,「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大漂亮能不能看出我的變化。」
「不,我必須獨來獨往,秘而不宣,因爲……」
「知道了知道了,求求你快去吧!!」
……
片刻後,603宿舍門前,李清明輕輕釦響了房門。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後,一個身材高挑的長髮女生打開了房門,見了李清明便又一縮,緊接着嚥了口吐沫,眼神遊離地問道:「你……你找我有事麼?」
「你是誰?」李清明蹙目不解。
「…………」女生聞言麪皮一抽,卻又緊跟着泛紅,「你故意的麼……」
「不,我不會忘記我決定記住的東西。」李清明極其認真地答道,「如果我不記得你,要麼是我們根本不認識,要麼是你一點也不重要。」
「我……我……你……你這還不是故意的!」女生抓了抓頭,有點憋氣地說道,「那件事過後我已經在反省了,確實最開始是我和偉倫不對,沒考慮到吉小祥的情況……」
「在說什麼鬼東西?」李清明有點煩躁地問道,「K在這裡麼?」
「啊?你找她?」女生一愣,雖然有些不甘,卻還是回頭喊道,「大漂亮,李清明找你,我讓他進來了啊。」
「別!!」卻聽K短促一喊,「剪……指甲呢,讓他外面說。」
女生這便衝李清明聳了個肩。
「道上的事,要密謀的。」李清明大聲衝房間裡說道。
「我去……你再大點聲!就不能線上說嗎!」
「不想留下痕跡。」
「那就外面等,等我剪完。」
「爲什麼不能一邊剪指甲一邊說?」
「腳指甲!在剪腳指甲!」
「那又如何,你有灰指甲麼?」
「你哪那麼多問題,外面等着就好了!」
「哦。」李清明就此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門前的女生見狀也是一笑,小心地望向李清明問道:「那個從八級秘境裡出來的,是你吧?」
「無可奉告。」
「哎呀,這還保密呢。」
「開始煩了。」李清明探身道,「K,可以讓你室友滾麼?」
「不行!這是她的宿舍不是你的。」
「哦。」李清明再次一言不發地站回原地。
女生則一臉焦灼地暗暗咬牙,也不知該進還是退。
正此時,旁邊的宿舍門打開,一個大方寸頭的男人拎着包走出來,見了李清明只哼了一聲便側過頭去,與門前的女生道:「周姐,輔導員約的模擬秘境,該出發了。」
「來了,偉倫。」女生這才找到離開的理由,回身拎起門前的包便與方寸頭一道走向電梯。
方寸頭一邊走,一邊還警惕地回頭問道:「他來這兒幹嘛?」
「找我唄,但不好意思說。」女生哼笑着跨起了包。
「小姐你可得離這種人遠點。」
「哎,馭人之術你懂不懂啊,要各種人才都能駕馭才能……」
謝天謝地他們上了電梯,不然李清明怕是要掏耳塞了。
也就在電梯門合上的時候,K終於完成了梳理,故意裝着很慵懶隨意地說道:「好了,進來吧。」
李清明這才入場關門,走進室內。
此時的K正穿着她那一身標誌性的賽博牛仔裝,搭着腿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嚼着糖玩着手機,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隨意擺了擺手:「隨便坐。」
於是李清明走到了亂糟糟的牀頭,拿起了上面還十分溫熱的卡通睡衣:「你剛剛在換衣服?」
「喂喂喂!」K頓時一臉氣惱罵道,「女生房間不要亂動啊!」
「抱歉……」李清明趕忙放手四望,「可找不到能坐的地方,太亂了。」
「你就,你就坐那個牀上吧……」K說着又背過頭去,「那個是周忻兒的睡衣,我剛纔就是在剪腳指甲。」
「可那個睡衣似乎是兒童款的,感覺除了你只有吉小祥能穿。」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K惱得當場一拍手機,「有事說事!」
「嗯。」李清明向K的方向挪了挪,輕聲問道,「你有貨麼?」
K兩隻大眼睛瞬間機警一眯,也微微探身道:「最近新海風聲緊,三星以上不太好搞,普通的也漲價不少……你具體是要什麼?」
「能量塊。」
「我去,我以爲什麼呢。」K輕聲一笑靠回椅背,摸出能量飲料喝了起來,「這又不是什麼緊俏貨,搞這麼鄭重……」
「5公斤。」
「噗!」K一口飲料狂噴出來,呆瞪着李清明好久說不出話來。
李清明則只是靜靜地點了個頭。
是的,能量塊,他需要能量塊。
只因爲他手裡還有個喂不飽的東西——
太刀殘骸。
又或者,按照張麗雅的說法,該叫它「塚」。
「塚」明顯是個充滿潛力的違禁品,按照進程的分析,它還活着,只是需要補充大量的能量塊才能再次被引燃。
而李清明,至今對它都魂牽夢繞。
那暴力的美學,渾身插滿了刀片的慘叫,無不令他午夜夢迴悵然若失。
但每次當李清明嘗試着將能量塊接近殘骸的時候,那玩意兒都像是磁鐵一樣瞬間就將能量吸走了,接連扔了幾百克也都是如此,如石沉大海般,連個響都沒有。
這無疑也讓李清明對它愈發期待,並非是賭徒心疼沉沒成本,而是他真的很希望再見這位故人一面。
他堅信,塚的潛力絕不僅僅是一件消耗性
詛咒品,只要友善交流,溫柔使用,它還能做到更多,更華麗。
可前提是,先要餵飽它。
只是按照規定,每個人都有采購能量塊的限額,再多買必須有正當理由,並由安全局審覈簽字。
所以李清明也就只好找到這裡了。
只是現在看到K驚愕的表情,他難免有些失望。
「我走眼了麼?」李清明嘆了口氣,這便要離開,「打擾了。」
「呆着!」K卻使勁眯起眼擦了個嘴,「瞧不起誰呢,只是突然接到大生意高興罷了。」
「你接得住?」
「開玩笑。」K冷笑着摸出手機,「5公斤?50公斤我都給你搞到。」
「那我來50公斤。」
「哎別別別,差不多得了。」
「原來是在吹牛……」
「去去去!不說廢話,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價格合理我當然要。」
「嗯……那我幫你尋尋……」K說着摸出電話,靠在椅背上搭起腿,想了想又說道,「我是信得過你才幫忙的,你可別是代買。說好了,這些能量塊你必須自用,不許流到黑工匠手裡搞什麼大規模殺傷的東西。」
李清明聽得一臉澎湃:「黑工匠?」
「你打住!不要露出這種心馳神往的表情啊。」
「我本來就對工匠角色很感興趣,何況還能涉黑……」
「不可以!很危險!能身披工匠外套本來就已經是千里挑一的大佬了,但其中有一些還不滿足於此,非要去搞違禁品合成,挑戰被禁止的配方,沒事就走個私出個貨什麼的,根本就是黑暗煉金術士!」
「你要這麼說,就更期待了。」
「呃……怪我嘴瓢。」K嘴上雖然這麼說,不過大腦袋卻往另一個方向展開了聯想,手也跟着捏在了下巴上,「但仔細想想,如果真認識一個黑工匠大佬,好像也挺有面子的……今後最好的活兒、最上等的貨和最有錢的買家都會找上門來……」
「那麼,合作?」
「……呃!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