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夜鈴邇拼命的閉住眼耳口鼻,閉不住的也儘量用手捂住,但是沙子還沒來得及進入她的五官,她就覺得腳下一空,流沙不見了。
脫離了流沙的身體急速下墜,好在夜鈴邇反應快,登天縱一出,下落的趨勢立刻被緩解。
撲通一聲,沒有任何保護的安沉香搶先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不過還好,底下依舊是一片沙子,不軟不硬,跌下去正好半陷進去,緩衝了下落的衝擊力,安沉香只覺得後背傳來些許的疼痛,卻沒什麼大礙。
夜鈴邇輕巧地落在了地上,這裡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她聽見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還有一聲悶哼,趕緊問道:“安哥哥,沒事吧。”
安沉香沒有回答,拍拍身上的沙子站了起來。
夜鈴邇從腰間掏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擦亮,微弱的光芒將這個地方找了個大概分明。
要說這出門隨身帶火摺子的好習慣還是某個姓楚的人教給夜鈴邇的好習慣。
夜鈴邇拿着火摺子環顧四周,發現一共有八根粗壯的白色石柱將他們圍了起來,石柱雖然粗壯但並不高,他們所站的地方剛好是正當中,這種白色石柱的材質跟她掉下來之前見到的那塊白玉材質一模一樣,只是大小差的有點多。而且這八根白色石柱或者說是白色玉柱的排列方式還很奇怪,並不是均勻排列,而是一邊比較緊靠,只留下了一個口,彷彿是個門的樣子,而這個門的方向正好對着一條極長的黑暗詭異的甬道。
這白色玉柱的排列方式,夜鈴邇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是那個!”夜鈴邇猛地記起,當初被白與歸帶到珩國的那個龍蘭祭壇的時候,上層的石柱也是這麼排列的,她記得當時她的腳下是一塊圓形的隔層,而下方也是這樣壘起來的,大約有兩米來高,莫非,珩國那個是複製品,這個纔是龍蘭族原版的祭壇?
就照現在他們站的這個地方的大小來看,最起碼要比那個複製品大上一倍。
夜鈴邇擡頭朝他們掉下來的地方看去,只見頂上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開了一個洞讓他們掉下來,而是實實在在的沙子,就像吸附在頂上一樣,一粒都沒有掉下來,而且這些沙子一定是流動的,他們剛纔就是穿過這些流動的沙子才得以進入到這裡的。
“奇怪?”
爲什麼沙子不會掉下來?
對此,夜鈴邇只能這樣解釋道,因爲有神,因爲有祭壇,一切皆有可能。
她蹲下來扒拉了一下地上的沙層,也確確實實是沙子,她又試着將手掌插下去,可是半個手掌已經探到了沙子裡,卻還是沒有摸到她想象中的隔板。
如果這個祭壇真的是珩國那個的原型的話,那麼她堅信沙子下面一定隱藏着一塊刻着日月花和象形文字圖案的隔板,如果估計的沒錯的話,那塊隔板的材質也是白玉。
“安哥哥,快來幫我個忙,幫我把中間這塊的沙子往兩邊搬。”
安沉香看着夜鈴邇,一動不動。
“這是找到寶藏的關鍵所在。”夜鈴邇道。
安沉香一聽到“寶藏”二字,眼睛一亮,馬上走上前去,用手將沙子刨開。
夜鈴邇也不閒着,爲了不讓沙子回到原位,她讓安沉香把沙子都堆到帳篷上,她則兜着帳篷將沙子運到甬道入口。
那甬道太黑,她也不敢走太深,所以只能堆到入口,還好,甬道里沒有沙子,而且甬道的高度和他們站的祭壇中心的高度相同,這也就是說,這兩個地方並不是連在一起的。
挖了最起碼有半米深,一米寬,就連火摺子都快燒滅了,安沉香終於觸到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
夜鈴邇把手上的帳篷一丟,趕緊跑過去看,她使勁把上面的沙子掃開,用火摺子一照,微弱的火光下映照出一個太陽的圖案,還有花朵和各種詭異的畫。
沒錯,就是它了!
和珩國那個祭壇不同的是,那邊那個是用紅色的不知名的顏料畫上去的,而這個是刻上去的,刻痕足有半指深,裡面的沙子極難清理出來,不過這個不重要。
夜鈴邇和安沉香趕緊合力將另一邊刻有月亮圖案的地方也清理了出來,而甬道的進口幾乎已經被堆滿了沙子。
這工作最起碼做了一天,夜鈴邇坐在祭壇上累得直喘粗氣,安沉香卻好像沒事人一樣,看着被清理出來的圖案發呆。
夜鈴邇意味深長的看了安沉香一眼,然後也研究起白玉隔板上的圖案來。
這個圖案沒什麼奇怪的,因爲她見過一次,那一次她是坐在了月亮的位置上,而白與歸坐在了太陽的位置上。可是現在,白與歸也不在,安沉香和龍蘭族沒什麼關係,估計就算坐上去也沒用吧。
不過,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總不會有壞處。
“安哥哥,你來坐到這裡。”
夜鈴邇將安沉香拽到太陽的位置,讓他坐下,自己則走到月亮的位置坐下。
果然,毫無動靜。
還是太天真了。
難道就要這樣放棄直接走進甬道里去探個究竟?
可是夜鈴邇怎麼看那個甬道都是死亡的陷阱,只要一進去就一定會有無數的機關迎接他們,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解法,那隨便來個人都可以找到寶藏的,又爲什麼需要公主呢?
“好煩!”夜鈴邇煩躁的拿起手邊的飲血就往面前的隔板捅去,她只是單純的想發泄情緒,卻沒想到無巧不成書,剛好飲血就進了它改進的地方,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日月中間有一個一指左右寬度,因爲所有刻痕被沙子填滿了,所以夜鈴邇對它並沒有很在意,再加上她對珩國那個祭壇上的圖案記得也不是很清楚,這條刻痕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此刻飲血一捅下去,卻整整被吞沒了一個劍鞘才停止。
這個寬度和深度,就好像是爲飲血量身定做的似的。
莫非……
夜鈴邇道:“安哥哥,坐穩了。”
她雙手緊緊抓着飲血的劍柄,向順時針方向用力一擰,忽然他們的腳下一震,不知從什麼方向傳來卡拉卡拉的聲音,那八根白玉柱子突然都發出了白色的光芒,將整個洞穴照得通亮,唯獨他們面前的那條甬道,竟然還是一片漆黑。就在兩個人都被突然到來的光芒閃得睜不開眼的時候,甬道旁邊的兩根柱子的光芒發生了微微的變化,原本純淨的白色開始變爲淡藍色。
隨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條甬道竟然慢慢的移動了起來,向左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白玉柱子後面,然後又一條甬道自右向左進入了他們的視線,當甬道完全出現在白玉柱子形成的門前時,他們腳下再次一震,隨後,那兩根淡藍色的白玉柱子此刻又轉變成了淡綠色的光芒。
“看來我猜得不錯!”夜鈴邇繼續抓着劍柄轉動,眼前的甬道也一條接着一條的出現,那兩根柱子的光芒也隨着甬道的交替而不停地變換。
直到堆着沙子的淡藍色光芒的甬道再次出現,夜鈴邇才停止了劍柄的轉動。
很明顯,剛纔在轉的不是甬道,而是他們所在的這個祭壇隔板,而插在隔板上的飲血就是開啓這個機關的鑰匙,也可以說飲血就是一把遙控器。
剛纔一共出現了八條甬道,按照順序,它們對應的顏色分別是藍色、綠色、紅色、黃色、白色、紫色、茶色、黑色。
如果是其他人,面對着八條一模一樣只有顏色不同的甬道,根本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是夜鈴邇心中卻清楚得很,真正正確的選項只有一個,八中選一的機會,她是絕對不會錯的。
因爲羊皮後面的詩第一句是這樣寫的:“誰走進白色的大門。”
除了白色以外沒有其他的正確答案了,夜鈴邇握着劍柄,將正確的甬道轉出來。
她拔出飲血,正欲叫上安沉香出發,就在這時,頭頂傳來物體下落的聲音。
夜鈴邇擡頭一看,只見一個裹着帳篷的不明物體正往下掉着,她細細一看,帳篷裡面竟然是蕭將離,原來是蕭將離剛剛穿過流沙層,正往他們這裡掉。
“大師兄小心!”飲血劍出鞘,夜鈴邇飛身將蕭將離托住,飲血劍將帳篷斬碎,夜鈴邇扶住蕭將離的腰,助他穩穩落地。
“多謝!”
“舉手之勞,大師兄你怎麼現在纔下來?”
“一言難盡,你和小師弟一起消失在流沙裡的時候,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去,誰知道等我走上去,那沙子竟然如同平常的沙子一樣,站上去毫無反應。我挖了挖了,刨也刨了,可怎麼也找不到原因。我只好搭了帳篷在那裡守着,就在剛纔,那沙子突然又一陣浮動,我在帳篷裡沒來得及出來,就連人帶帳篷被流沙吞進去了。”
“看來,是我剛纔拔劍的時候又啓動了上面的流沙。”夜鈴邇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蕭將離疑惑道,“這裡是哪裡?流沙下怎麼是這樣一番光景?”
“我也是一言難盡啊,我們先走吧,我跟你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