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叔,韓琦招的長外孫女你可還記得她?”
韓東不明,鳳璟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也沒多探究,點了點頭道,“知道,她滿月禮的時候,我還跟着國公爺去了。”
“叫什麼你還記得嗎?”
“韓琦招的外孫女我如何會不記得。叫藺芊墨。很可愛,很漂亮的一個娃娃!”說着,長嘆一口氣,頗爲遺憾道,“可惜,韓琦招死的太早,什麼都沒看到。”
鳳璟聽了點頭,“據說,那漂亮的娃娃,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咳咳…。”韓東被嗆了一下,隨着很多事也回到腦海裡。麪皮抖了抖,對呀他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呢?未過門的妻子,想着,不由又想到鳳璟的身體,動了動嘴巴,想說些什麼,最終化爲沉默,一時無言。
鳳璟擡眸,看着韓東神色淡淡道,“東叔覺得我和贏淺可合適?”說着,看到韓東瞬時瞪大,驚恐不定的眼眸,又不疾不徐的加了一句道,“贏淺就是藺芊墨。”
這話出,韓東的眼睛瞪大更大了,“少爺,你…。你剛纔說…。贏淺他是誰?”
“我未過門的妻子藺芊墨!”
韓東:……麪皮抖動,腦子有些發懵,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怔忪好一會兒才吶吶道,“贏淺是藺芊墨,那…這麼說的話,贏淺她是女的?”
“九爺應該不會對着一個男人說一些溫柔小意的話。”
鳳璟說的平淡,可韓東卻聽得頭暈腦脹,“九爺對贏淺,說溫柔小意的話?這什麼意思?”
“嗯!九爺動了情,對贏淺。想讓贏淺跟在他身邊,不過,贏淺拒絕了,嫌他皇爺的身份太麻煩。也就是在那時,被鳳衛探到了贏淺真實的身份。她是左相的孫女,韓琦招的外孫女。也是我的未過門的妻子。”
鳳璟說的風輕雲淡,韓東聽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吐不出一句話來。
鳳璟垂眸,抿了一口杯中茶,而後漫不經心道,“鳳衛探查過後,說;藺芊墨對三皇子愛慕幾近癡迷。如此,事情好像有些麻煩。”
贏…不,藺芊墨還愛慕三皇子?
韓東嘴角歪了一下,頭暈的厲害。九皇爺看上了贏淺,贏淺是他家少爺未過門的妻子,而贏淺又愛慕三皇子…。這都什麼事兒呀?
“少爺,這些可都確定?”
“嗯!”
韓東聽了皺眉,如果是真的。那麼,這些事兒要是一旦都攤開來。那…。會是一個什麼局面,韓東想着都覺得頭痛的厲害。
不過…。
“少爺,贏淺她就是藺芊墨,這個真的屬實嗎?”韓東實在想象不出,曾經那個漂亮的小娃娃,如今竟然…。長成了一個狡詐,卻又討喜的小混混。而這小混混,還是少爺未過門的妻子。
想到跟贏淺相處的這段日子,韓東心裡一時說不出什麼滋味。贏淺是個不錯的孩子。可…。那麼一個孩子作爲男兒倒是沒什麼。可如果是女子的話…。整個就是一個混不吝。
除了那份非同一般的聰明,那不同一般的灑脫,仁善之外,女兒家該有的嬌柔,嬌羞,賢德。在她的身上是一點都看不到。這麼一個人竟然是他家少爺訂了親的人。
這,韓東一時說不出心裡是何種滋味。歡喜不來,卻也厭惡不起。
韓東糾着眉頭,看着鳳璟道,“少爺,你有什麼打算?”
鳳璟爲回答,反隨意問道,“我與藺芊墨定親一事,都有誰知曉?”
“就我所知,國公爺,韓老夫人,左相,還有皇上也知道。”韓東說着憶起過往,“當年韓琦招和其子都戰死之後。國公爺很是愧疚,親自上京請了奉賞韓家的聖旨後。曾言;名頭什麼都是虛的,如何要韓家孤寡母女過的好纔是實在的。當時國公爺曾想,讓韓家女嫁到鳳家來的,奈何,長女被皇上賜婚給了藺家大公子,而二女兒又突然被擡入了九皇爺府,未見拜堂就忽然成了九皇妃,所…。”
韓東說着忽然頓住,面色僵住,“韓家二女是九皇妃,那九皇爺不就是藺芊墨的…。”姨丈!韓東面色不定,九皇爺既然知道藺芊墨的身份,就不知道這層關係。那,既然知道還…。
相比韓東的激動,鳳璟卻是淡然的很,“只要九皇爺開口,是什麼關係沒有人會有異議。”
韓東聽了抿嘴,九皇爺在大瀚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明白。繼而,也知道鳳璟說的是事實。九皇爺開口,沒有人敢違背,包括皇上。就是因爲這樣纔可怕,也就是因爲如此,皇位上的那個人纔對他忌憚非常。
“東叔,繼續!”
韓東臉色發沉,繼續道,“韓家有三女,兩個都已經成了親。剩下的一個年紀又太小,比鳳家三房最小的七爺還小了將近十歲,國公爺曾表示讓七爺等幾年。當時,三房的人倒是也沒敢說什麼。可,就在國公爺離府去邊疆不久,七爺就跟三夫人的孃家侄女發生了一些事…。也就這麼的,七爺和自己表妹定親了。爲此,國公爺,老夫人和三公爺都發了很大的火。如果不是三夫人孃家連番上門來請罪,三夫人險些被休棄。”
韓東說着嘆了口氣道,“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國公爺就是再氣也無法。只好寄於下一輩,直到少爺出生後,國公爺對老夫人和皇上都提過,等到藺家大小姐生下了女兒,就讓她和少爺定格娃娃親。韓家大小姐和大爺相差無幾,成親的時間也相差不多。本想着,你和藺芊墨應該不會相差太多。怎想,韓暮雲成親三年才生下第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孩兒。就這麼一晃眼間,等到少爺七歲的時候,韓暮雲才生下藺芊墨。”
鳳璟聽着,不忘順手給韓東倒了杯水遞過去。
韓東接過,灌了幾口,繼續道,“男子比女孩大幾歲這也不算是個事兒。就這樣,國公爺就跟韓老夫人和左相都提了提,然後還交換了信物,這事兒連皇上都知道。”
韓東說着所有所思道,“而國公爺當時之所以特別讓皇上知曉,也不過是不想郡王爺再沾染上皇家,再有聯姻這件事吧!畢竟,娶一個公主,對於郡王來說不是福氣。君臣,君臣,朝堂之上那些暗涌已經夠讓人累的了,回到家裡,還是輕適一些的好。這,恐怕也是國公爺執意和藺家定親的原因吧!”
“藺家底蘊淺薄,卻也一堂清明。少爺身爲鳳家嫡長孫,所娶之人,身份必定不能低,可也不能太高,不然,皇上怕是不喜。所以,底蘊淺薄的藺家很合適。皇上對此也是樂見其成。”
“只是,那個時候你和藺芊墨年紀都尚且太小,都言不易大肆宣揚,免得折了藺芊墨的福氣。畢竟她當時還在襁褓,怕太大的福氣壓不住。其實,也是怕給她招禍,畢竟,鳳家的威勢在那裡放着,她那麼小的年紀要是被人給盯上了,太危險。”
“也因此,當時知道的這件事兒的並不是很多。直到少爺發生那樣的意外後…。”韓東說着,眼裡沉重之色掩飾壓抑不下。
鳳璟倒是沒什麼反應,淡淡道,“藺家當時也知曉吧!畢竟,我的身體狀況,在京城並不是秘密。”
韓東聽着,心裡發酸,“是,當時藺家也是知道的。國公爺也去了藺家一趟,對左相說親事就此作罷。但,左相沒同意,說;藺家不做那背信棄義的人,且說,少爺年紀尚小,肯定可以醫治好,所以,退親的事兒提了提就這麼過去了。”
其實就韓東來看,藺昦堅持不退婚。不過是不敢得罪鳳家,還有就是捨不得鳳家這個姻親。另外,也就是對於自己孫女的幸福,其實並不太在乎吧!或許這些,應該纔是最真實的原因。
鳳璟聽了沒說什麼。
韓東靠在牀上,有些疲憊,“後來,國公爺就帶着少爺離開了京城極少回來。”一來爲少爺尋醫治病,二來,也是不想少爺聽到那些流言蠻語的傷了心。
“在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算算時間,藺芊墨也差不多快十五歲了吧!”這倒是和贏淺不差。想到贏淺就是藺芊墨,韓東忍不住麪皮又抽了抽,忍不住憂心,道,“少爺,這事兒你於如何?”
鳳璟聽了,靠在軟椅上,垂眸,遮掩眼中的清晰,無意識的轉動手中的茶杯,淡淡道,“現在,不是我欲如何!而是要看皇上如何看待。”
說着,擡眸,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卻看不出絲毫笑意,反而透出一股別樣的沉魅,聲音低低沉沉,幽沉難辨,“事情攤開,我要是沉默,落在皇上眼中是何意呢?如果那個人不是九皇爺,倒是無所謂。可,偏偏是他!那麼…。”
韓東聽了臉色一變,變得緊繃,僵硬。
“退就是讓,退就是懼。鳳璟鳳家嫡長孫,忌懼九皇爺,未過門妻子被搶,卻視而不見,沉默不言。這,意味着什麼呢?”鳳璟說着,擡眸,眼底暗涌翻轉,深諳莫測,“鳳家都畏懼九皇爺…。那一幕想必上位上的那個人很不願意看到吧!”
韓東聽着身上開始冒汗,發寒。
鳳璟表情沒什麼波動,依舊清清淡淡,“所以,事情一旦攤開來,比起退讓,他應該更想看到我奮力一爭吧!鳳家要是因藺芊墨和九皇爺僵持崩裂,這或許纔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
皇上對九皇爺有多忌憚,韓東很明白。而,皇上對鳳家心存什麼感想,韓東也差不多能想得到。
鳳家,九皇爺,這在皇帝眼中兩個最大的威脅,要是太過和睦友好,赫連昌絕對不會樂見。反之,如果鳳家和九皇爺鬧到決裂互不能容。那,恐怕纔是赫連昌最樂見其成的。
所以,關於藺芊墨,郡王爺怕是不搶,不爭都不行了!
一個女孩,也許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這,實在讓人忍不住唏噓。
“或許,藺芊墨消失了,也就平靜了。”
鳳璟說的淡然,韓東聽得卻是心頭髮顫,“少爺....”
鳳璟看着韓東,面色淡淡道,“只是說說而已。”
赫連逸現在興致正好,如果他動了贏淺,那纔是跟自己過不去。跟赫連逸結仇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鳳璟不會去做。但,真的避不過去,他也不介意一搏。
韓東聽了不自覺的鬆開口氣。無奈,那個孩子,無論是贏淺,還是藺芊墨,都不能否認,她是個善良的孩子。
沉寂良久,韓東看着鳳璟開口,“少爺,贏子她是個好孩子,如非萬不得已,還請少爺不要傷害她。”
鳳璟聽了,沉寂,片刻,默默點頭。
京城
藺昦被老妻子王氏身邊的婆子急切叫回來,回到屋內,看着吳氏面色很是難看的樣子,不由凝眉,“發生了何事?”
王氏看了一藺昦,轉頭對着自己的心腹嬤嬤道,“錢嬤嬤,帶她們都下去。你在門口守着,我跟相爺有話說,無論是誰這個時候都不許進來。”
“是,老夫人!”錢嬤嬤聽了,心裡捉摸不定,然面上卻是不顯一分,對着屋內的丫頭們擡了擡手,一塊跟着走了出去。
屋內靜下,王氏不等藺昦開口再問,就緊聲開口,壓低聲音道,“今天進宮,娘娘告知了我一件事兒。她說,藺芊墨或許還活着。”
一句話,藺昦眉心狠狠一跳,沉聲開口,“她如何得知的?”
“她身邊的宮女,無意中聽說的。”說着,頓了一下,聲音放的更低,面色越發緊繃道,“是從坤和殿那處傳來的,也許,皇上也已經知道了。”
藺昦聽了,面色深沉,抿嘴,沒說話。
王氏看着,臉上滿是焦灼,擔憂,不安,“老爺,如果這件事兒是真的。那可如何是好呀?這...這才安穩多久呀!要是皇上真的知道了,那....帝王之怒,我們藺家可是承受不起呀!”
王氏說着心都是抖的,同時,心裡更是惱恨的不行。藺芊墨她真就是個禍害。想她,一輩子順遂,父母疼愛,夫君上進,兒女孝順,前半輩子基本沒碰到過多少太讓她鬧心的事兒。可自從有了藺芊墨,那是各種鬧心事兒不斷,又蠢又笨不說,還不知天高地厚的迷戀三殿下,結果被淪爲京城一大笑柄。
有那麼一個孫女,讓她都跟着擡不起頭來,每天都膈應的不行。可以說,藺芊墨多大,王氏就跟着鬧心多少年。好在,因爲宮裡那樁事兒,藺芊墨那個鬧心總算是被驅離,送走了!
爲此,王氏可是真切的給菩薩上了三炷香,感謝菩薩顯靈呀!
表示她總是清淨了的日子可以過了。然而,她這舒心,安寧的日子才過多少天,就忽然就來了這麼一出。這是要她老年不得安生,不得善終呀!
“相爺,這個時候你倒是說話呀!”藺昦的沉默,讓王氏更是倍感急躁。
藺昦看着王氏那焦躁的樣子,皺眉,聲音冷硬,“都還未探清虛實,你這坐立不安的樣子,要是讓府中的人看到了,豈不是自招禍。”
這主意沒聽到,倒是先捱了一頓斥,把王氏給賭的呀,心裡們的不行。同時,更加確定,藺芊墨就是她的剋星。有她,她就不得安生。
王氏頂着一張青白交錯的臉,僵硬道,“我這不都是急的嗎?”
“此事我只有思量。倒是你給我沉住氣,別什麼都給我表現在臉上。”
“老爺....”
“這件事兒,你沒有告知其他人吧?”
“這麼大的事兒,我怎麼敢說。”
“如此就好。這件事兒你給我埋在心裡,誰都不許透漏,無論是誰,都不許說。家裡人多嘴雜,要是傳出去....這件事兒嚴重性你心裡應該清楚?”
“我..我知道了。”
“嗯!好了,你待着吧!要是實在難受,一會兒讓大夫給開點安神藥。”說完,藺昦起身走了出去。
王氏看着心裡憋悶的不行,這個老東西,除了警告了自己一番,其他連個屁都沒放,真是....
“哎呦....”王氏撫着頭,叫道,“錢嬤嬤,錢嬤嬤....”
錢嬤嬤小跑着走進來,看到王氏那副樣子,急道,“老夫人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呀?來,老奴先扶着你躺下,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夫...”
“不用...我就是有些頭痛,躺躺就行了!”
“老夫人,還是請大夫過來看看吧!老奴看你臉色不是太好。”
“無事!”
“要不,老奴給你燉點蔘湯補不氣?”
“我滿肚子的是氣了,還補什麼氣呀!”王氏聽到火氣蹭的上來了。
錢嬤嬤被驚了一跳,“老夫人,你這是...”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躺會兒,你在這裡吵的我頭更痛了。”王氏擺手,滿臉不耐。
錢嬤嬤看了,不敢在多說,躬着腰推了出去。走着,忍不住琢磨,肯定是出什麼事兒了。不過,倒是什麼事兒,能讓老夫人這麼生生人忍着,也不多說一句呢?難道跟宮裡的娘娘有關係嗎?錢嬤嬤獨自琢磨着。
宮內
“藺家可有動靜了?”沈蓉靠在貴妃榻上,看着桂嬤嬤道。
“回娘娘,並見任何動靜。”
沈蓉聽了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已經兩天了,還未見動靜,倒是沉得住氣。”
“娘娘,現在怎麼辦?”
沈蓉聽了,只顧欣賞着自己華美的指套。
桂嬤嬤看了,垂首,不敢多言。
沉寂!
好一會兒,沈蓉漫不經心開口,“柔妃也進宮有些日子了吧!”
桂嬤嬤聽了,神色微動,“稟娘娘,已經有兩個月了。”
“聽說皇上昨晚又歇在她那裡了。”
“是!這兩個月,柔妃娘娘承寵的有二十餘日了。”
沈蓉聽了,勾脣,“柔妃是個有福氣的。”
這話,桂嬤嬤不敢應。心裡卻不由腹誹;不過是娘娘養着的一個玩意兒,教她幾分手段,學的以色事人罷了!
“桂嬤嬤!”
“老奴在!”
“這些日子柔妃伺候皇上辛苦了,你去本宮庫裡拿幾支人蔘送過去,讓柔妃好好補補。”
“是,娘娘!”
“另外,把本宮最新調製的胭脂也給柔妃送去一盒,那香味她應該很喜歡。”
桂嬤嬤聞言,眼簾顫了顫,身體俯的更低了,越發恭敬道,“是,老奴這就給柔妃送過去。”
“嗯!去吧!”
桂嬤嬤離開,沈蓉放鬆身體躺在貴妃榻上,眼底劃過一抹暗色,瞬間隱沒,又恢復那個嬌媚,溫柔,尊貴的賢妃。
至此,兩日後
早朝過後,赫連昌單獨召見了藺昦。
坐在那雕刻滿龍形,象徵威嚴,權勢的椅子上,赫連昌面無表情看着藺昦,直接了當道,“朕近日聽聞,芊墨郡主還活着,此事可是真的?”
這話出,藺昦心裡頓時一沉,遂然跪地,“臣不敢隱瞞,此事臣確實也聽到了幾句,只是,是真是假,臣尚無法確定。”
聞言,赫連昌臉色略微緩和了些,藺昦是否知道,赫連昌心裡清楚的很。如果他敢欺瞞,哼....
“朕已經探查過了,此事是真。有人在清河一處見過她!”
藺昦聽了,俯身跪地,聆聽不言。
赫連昌看着藺昦,道,“既然還活着!那,你就派人去找她回來吧!”回來兩字咬的尤其重,透着一股意有所指的味道。
聞言,藺昦眼眸緊縮,後背汗溼,眼底溢出一抹不忍,“皇上,芊墨郡主是否讓她繼續在留在廟堂祈福....”
“藺昦,你想抗旨不準麼?”一句話說的不急不緩。
可一句抗旨,卻足以壓死人,藺昦滿心無力,眼底劃過一抹沉重,跪地,叩首,“臣不敢!臣,遵旨!”
“如此最好!”赫連昌說完,又不輕不重的加了一句,“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
藺昦聽言,閉了閉眼睛,遮住眼底所有情緒,“臣明白!”
“跪安吧!”
“是,臣告退!”
藺昦走出坤和殿,看着天上白花花的太陽,才發覺身上冷的刺骨。
想到那個臨走時,還不忘氣他一下,坑他一把的孫女,藺昦忍不住心裡發酸。過去的藺芊墨是什麼樣子,藺昦忽然有些模糊了,但是那個混帳惱人的樣子,卻尤爲清晰的記在了腦海中,是那樣的鮮活。
面對危機堅強不畏,微笑不泣。那樣的孩子是他藺昦的孫女,忍不住的驕傲,抑制不住的可惜。在她離開以後,藺昦忠心的希望,願她能活下來。然後,遠離這些是是非非,能夠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
有着那樣的希望,可對於結果卻不敢探究。而,現在他知道了結果,如他所希望的那樣,她活了下來。
然,就算默默的高興,偷偷的慶幸,祈求着一份僥倖。結果,卻還是躲不開。剛知她活,現在卻又讓他親自送她去死!
藺昦心口如被壓了塊兒大石,酸漲的難受。
另一邊,沈蓉得到消息,柔柔的笑了,臉上沒有一點意外之色。
“告訴外面那些人準備好了,讓他們跟着藺家的人一起出發。這次,不許本宮再出任何差錯,讓他們都給我用心些。不然....”
“老奴明白,會讓他們明白嚴重性的。”
沈蓉點了點頭,淡淡道,“告訴柔妃娘娘,她這次辛苦了。”
“是,娘娘!”
翌日
藺昦什麼都沒說,就派人去了清河一帶。對家裡的人更是一句不曾多言,有些事兒他一個人揹着就好。而且,就是讓他們知道了,也改變了不了什麼。
然,藺昦派出去的那些人,以及背後的那些人還未出發。京城裡,關於藺芊墨還活着的消息,一夜之間忽然爆開來,幾乎傳遍了京城的所有角落。
這一突然,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所有人都驚愣不已。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這消息好像還是從三皇子府傳出來的。
如此,本對這消息還有所懷疑的百姓們,瞬時就覺得可信度上升了不少,畢竟,三皇子有一陣子在找藺芊墨的事情,連他們都有所耳聞了。同時,心裡也忍不住唏噓,沒想到三皇子竟然會找藺芊墨,沒想到三皇子會對藺芊墨有着憐惜之心。
相比百姓們的感嘆,唏噓。宮裡的幾個主兒,可就是火冒三丈了,心裡那股鬱氣是壓都壓不住。
皇上,賢妃,逐個對着赫連珏一頓狠斥。
赫連珏淡定的聽着,被訓完後,面無表情的說了句,“此事,非兒臣所爲。”
“你還敢狡辯?”
“兒臣做過的事兒,就沒有不敢承認的。”說完,一甩袖子走人了。
賢妃氣了個仰倒。皇上也氣的面色發青,如果不是身邊柔妃在一邊勸着,那一刻皇上把赫連珏發配皇陵的想法都有了。最終心裡那股邪火怎麼都壓不下,責令順喜兒帶人過去,狠打了赫連珏十大板子。
對此,赫連珏也反抗,只是還是那句話,跟他無關,不是他做的。
賢妃知道後又是心疼,又是惱火。不過,同時也開始懷疑。皇上亦是,赫連珏是個什麼性子他們都很清楚。他態度如此堅決,否認的如此徹底。那麼,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如果不是赫連珏的話。那,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會是誰呢?
皇宮裡很多人心氣不順,而歷城這邊,九皇爺此刻也罕見的在發脾氣。
“人不見了!影一,這就是你給本王的交代。”赫連逸看着跪在地上的影一,臉上慣有的溫和消失殆盡,沉鬱的怒色,懾人的厲色,清晰盡顯。
影一垂首,“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
赫連逸看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翻涌的怒火,沉聲道,“說,到底怎麼把人給弄丟的。”
“昨日到了薊州後,贏淺就打發了鳳郡王派去的人。一個人在悅來客棧住了下來。等到晚上的時候,贏淺她出了客棧去了....”影一說着頓了一下。
“去了哪裡?說!”
“青樓!”
影一話出,影七繃着的臉,都抑制不住開始發抽。
赫連逸聞言,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如果此刻贏淺在他跟前,他一定打她屁股,那該死丫頭。逃命的時候竟然給他逛青樓?
心裡憋着了一口氣,堵的心口都是疼的。
“繼續說!”
“是。”影一繼續道,“屬下怕泄露蹤跡,不敢阻攔,就在外面守着。看着她進了一個花娘的房間...”
影七聽着,面色已經抖的停不下來。赫連逸的臉色,已經分辨不出顏色了。
“繼續說...”
咬牙的聲音,清晰聽見。影一低頭,繼續道,“屬下等一直看着,進出那個房間的除了一個丫頭再無其他人。當時屬下未發覺異樣,直到第二天都未見贏淺出來,屬下感覺不對勁,顧不上顧忌太多,就進入了房間。然而,發現了被迷暈的花娘和那個丫頭。可,贏淺已經不見蹤跡....”
影七聽完,上前一步,忍着被斥的危險,開口道,“主子,看來藺小姐是裝扮成那個丫頭離開的。”
赫連逸不說話,只是臉色黑的嚇人。
影七吞了一口口水,看着影一道,“你們去尋找,可有發現什麼?”
影一搖頭,“屬下讓其他暗衛留下繼續尋找,有消息他們會立即飛鴿傳書過來的。”
影七聽了無聲的嘆口氣。在眼皮之下把人給看丟,這還是第一次。
“那個混帳丫頭!”除了這一句,赫連逸找不到第二句話能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另一邊....
鳳和看着鳳璟,從袖帶裡拿出一件東西遞了過去,“郡王,這是贏淺讓屬下務必交給您的。”
鳳璟拿過那根髮簪,看了一會兒,轉了轉,瞬時一張紙條從裡面掉了出來。
鳳和看着神色微動。
鳳璟拿起,展開,五個字躍入眼簾。
看着上面的字,鳳璟波瀾不起的面容,起了一絲淺淡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