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後進入書房,卲逸夫道:“把門關上。”
王子川把門關好,這裡地方不大,左右各擺了一個書架,書架上書本拜訪整齊,書與書常有空隙,看來主人經常翻看,牆上並無什麼名家字畫,書桌上還放着一本厚厚的書。
卲逸夫坐到椅子上,笑道:“你今天是有事找我吧?現在可以說了。”
“什麼都瞞不過六叔!”王子川心跳變快了許多,拘謹道:“六叔,您也知道我在外面開了間娛樂公司。”
卲逸夫道:“名字叫騰飛娛樂,公司發展的不錯,阿川,你找我就是爲了公司的事情?”
王子川點頭道:“是的六叔,公司製作了幾部影片,票房都不錯,賺了點錢,可是就因爲此引起了大公司的嫉妒,他們想收購騰飛娛樂。”
卲逸夫含笑問道:“你答應了?”
對王子川的來意,他多少明白了一些,嘉禾臨時把《夜店》下畫,他也聽說了,可是他又不相信王子川會把影片拿到卲氏上映,卲氏院線的分成一直很低的,和低價買斷差不多,因此,很少有公司把影片拿到卲氏上映,特別是優質影片,那跟黃金當成白菜賣差不多。
王子川咬了咬牙,正色說道:“六叔,您在心裡有沒有想過把院線賣出去?”
卲逸夫一怔,嘲笑道:“阿川,你的胃口太大了,你知道邵氏院線值多少錢嗎?不說院線裡面的設備、場地,單單維持院線的開銷,每個月就要幾十萬。”
王子川道:“六叔,這點我早有心裡準備,我知道院線最少值幾個億。但是我想六叔也沒打算把院線賣出去!”
邵六叔神色不可捉摸,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輕輕的說道:“你怎麼知道?人人都知道卲氏影業減產,今年上半年只製作了三部影片,我不賣院線。難道眼睜睜的看着它倒閉?”
“您這是考我了!”王子川漸漸有了信心,神色昂揚,分析道:“如今香港地產陷入低潮,六叔的院線又多在繁華地段,如果這個時候把院線賣出去,那是連賣帶送。恐怕還賣不到兩億,卲氏院線有十九家戲院,出去三家加盟合作的院商,六叔手裡還有十六家戲院,按照三年前的價格,最少要兩億。可是最近幾年,地皮不升反降,六叔的戲院也是如此。”
卲逸夫神色不明,淡淡的說道:“你倒是調查的很清楚。”
王子川當然調查的很清楚,還有一些爲了避免引起卲逸夫的反感,他沒有說出來。
卲氏的電影院每年可以上映三十多部電影,每一部電影的上映時間平均是十天。短的只有一個星期,長的也最多二十幾天,由於卲逸夫決定把精力放在電視臺上面,電影公司逐漸減產,粗製濫造,票房的持續下挫,三十多部電影裡面只有一小部分是邵氏電影,其餘的皆是其它電影公司出產的影片,多是跟風的小成本影片,影片的票房在三百萬港幣浮動。也就是上座率在三成左右。
如果按照平均上映時間來說的話,卲氏十六家影院每天的票房總合應該在十五萬到二十五萬之間,而王子川的影片放在嘉禾上映,一日票房可以達到八十萬以上,按照卲氏最好的龍頭戲院。任意一間戲院一天的票房在一萬四千塊錢左右,除去影片製作發行方的分成,戲院能夠得到兩萬多塊的收入,每個月大約能得到三十十萬至三十五萬塊,對比嘉禾院線、金公主院線,簡直就是零頭。
而這三十萬塊裡面,還要除去每個月職員的薪水大約五萬塊,再加上每個月的水電、稅務、制票、宣傳以及其他方面雜費,影院大約能夠節餘十八萬快,剩下的十家戲院情況更糟,也就是說平均每一家影院每年的純利潤也就是在八十五萬快左右,一年大約就是一千萬,租金也應該在一千萬左右浮動。
這裡面還不算電影院每年價格不菲的維護和機器維修,更還有幾年一次的更新換代,一千萬,這樣的一個數字對於一間小公司來說絕對是極大的一筆收入,但是對於佔據黃金地段的影院,就是單純的鋪面出租每年也能達到這個數字。
卲逸夫閉上眼睛沉思良久,嘆道:“你說的不錯,邵氏院線確實沒落了,自從嘉禾成立以來,戲院上座率每年都在下降,特別是雷爵坤組建金公主,更是雪上加霜,院線每年盈利大大降低,還要支付員工薪酬,維護設備,更換機器,剩不了幾個錢。”
王子川試探道:“您的意思是?”
卲逸夫笑道:“你說得對,我沒有打算捨棄卲氏院線,在商言商,戲院在我上手賺不了錢,我想租出去,每年收取租金。”
“那租給我吧!”王子川脫口而出,激動道:“六叔,我代表騰飛娛樂願意租下邵氏院線,每年租金按照卲氏院線純盈利上浮兩成,
卲逸夫道:“沒有了院線,卲氏影業就等於失去了靈魂,你說我能輕易的答應你嗎?公司裡有那麼多的員工,他們怎麼辦?誰來養活他們?”
王子川道:“六叔您多慮了,如今香港影業高度發達,電影公司一年比一年多,就單單今天上半年,就有十幾家電影公司開業,公司開業,總要重要招人吧,有多少他們能吃進多少,比如我騰飛娛樂,每個月都在招人,我的目標就是同時可以保證三個劇組同時開工,少一個都不行!”
卲逸夫微微苦笑,別的公司擴大生產,偏偏卲氏影業減產,他不明白,眼光不行?還是跟不上潮流?爲什麼電視臺卻那麼紅火!
“阿川啊,租借院線必須要錢,你有多少錢?我沒猜錯的話,騰飛娛樂營業不到一年,你能租借院線?不要以爲你叫我六叔。我就不宰你,哈哈……”
王子川乾笑道:“六叔說笑了,院線一年能賺多少錢,您比我更清楚,如果您獅子大開口。不單是我,就是別人也不會租,到時候好好的戲院只能賣給地產商人,六叔不希望如此,我也不希望如此,六叔您說個價錢。我參謀參謀。”
卲逸夫道:“戲院十六家,四家龍頭戲院,還有六家有別人的股份,我不能保證他們也租給你,所以這六家不算在內,每年租金兩千萬!合約爲三年。三年之後雙方願意,則繼續續約,川仔你認爲怎麼樣?”
王子川苦笑道:“六叔,兩千萬實在是太高了,我給您算算嘉禾院線盈利情況,一部電影上映一個月有一千萬票房,戲院可以分得五百萬。口出成本、員工薪資、宣傳費用,有三百萬盈利,一年十二個月,也就是三千六百萬,嘉禾有十九家戲院,無論地段還是座位都不遜色於卲氏院線,十家戲院一年也就賺一千八百萬左右,您要兩千萬,這不是把全部盈利都抽走,還要我倒貼幾百萬。六叔,你可不能能欺負我!”
卲逸夫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卲氏院線座位比嘉禾院線多,特別是四家龍頭戲院,那時卲氏巔峰時候擴建的。還有院線有完善的發行渠道,這點是騰飛娛樂不具備的,你難道不想要?”
王子川翻了翻白眼,要不是王金暗中打探消息,他還真被矇混過去,前幾個月,卲逸夫兄弟過世,卲氏院線發行渠道已經名存實亡,南洋院線被他幾個兒子吞下,搞起了房地產,這也是卲逸夫放棄電影的主要原因,沒有南洋票房,卲氏電影拍一部虧一部。
“六叔,您還不知道吧,騰飛娛樂已經建立起外埠發行渠道,至於卲氏院線那邊你比我清楚,這個王金都告訴我了。”
“這個二五仔!”卲逸夫笑罵了幾句,斟酌道“一千五百萬如何?”
卲逸夫認真起來,香港電影公司能吃下卲氏院線的不錯,資金、膽量缺一不可,他最看好王子川,電影票房一部比一部高,短短三部電影,竟然創造了六千多萬的票房,這是他敢實在大開口的原因所在,既能賺錢,又能擺鄒汶懷一道。
王子川道:“六叔,我也不瞞你,本來我是出價一千萬,可是院線少了六家,我只能出價八百萬,如果合約變成十年,我願出價一個億!多出兩千萬算是紅利!”
“一個億?”卲逸夫驚訝,無比認真的盯着王子川,懷疑道:“你能拿出這麼多錢?”
“目前當然不行!”王子川這麼說,只是想吸引卲逸夫,立即詳細解釋道:“一個億分爲三年付清,第一年付一千萬,第二年付三千萬,第三年付六千萬!”
“你很有信心,你的信心從何而來,如果第三年你沒有六千萬,我完全可以單方面結束合約,你前面付的四千萬可就打了水漂!”卲逸夫善意的提醒,他與王子川是忘年之交,不想他因此而破產。
王子川自信道:“這您就不需要擔心了,到時候我自然會把錢拿出來,乾乾淨淨的錢,這點六叔可以放心。”
明年就是日本簽訂廣場協議的日子,日元一路升值,王子川不在日本賺幾億,簡直對不起美國佬的一番心意。
卲逸夫暗道:低價越長越高,院線地皮囤積的越久,價錢越高,本想照顧一下王子川,三年一簽,免得他後悔,如今他主動籤是十年,這樣要好,省我以後還要從新找買家。
“十年之後如何?”卲逸夫決定還要問清楚,免得王子川把院線轉租給別人。
王子川道:“如果六叔願意的話,十年後我會繼續租借,簽約二十年我都沒問題!”
卲逸夫道:“阿川,你還真是不肯吃虧,十年後電影票房還不知漲到多少!既然你那麼有信心,我當然要支持,我很想看看鄒汶懷知道了會如何,也算是出了當初一口惡氣。”
成了!王子川激動不已,強迫自己收斂心情,開玩笑道:“六叔您那麼記仇啊?”
卲逸夫起身道:“不是記仇,當初是是非非,我也不想再提,有因必有果!不過,院線暫時不能交給你,公司還有幾本影片要上映。”
王子川急道:“六叔,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院線,公司裡有好幾部電影要開拍,《夜店》也等着上映。”
卲逸夫道:“那好吧,下個月可以簽約,不過以後卲氏公司的影片,你必須要安排放映,這一條要寫進合約裡面。”
“可以!”王子川明白,卲氏目前只是減產,距離真正的停產還要一段時間適應。
談完了院線的事情,王子川心情大爽,下一步的計劃就是籌集資金,不但要付清一千萬的保證金,還要裝修、尋找加盟戲院,組建一條真正屬於騰飛娛樂的院線,這些都需要錢。
PS:承諾十章,一定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