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圍太大了,邱望之一時不知道該往哪邊想。
這時,一陣微風吹進小窗,邱望之頓覺一股好聞的馨香撲面而來。
清幽,雅緻,沉靜,美好,甜膩……比他聞過的任何一種香都要好聞。
邱望之長長深吸一口氣。
這股香是從丁香方向飄出過的,也就是她身上的香。
邱望之看向丁香。丁香右手轉動着手腕上的彩鐲,彩鐲上串着一顆紅色蜜脂香珠。
原來是蜜脂香的味道。
邱望之很想問她,這種蜜脂香珠是在哪裡買的,怎麼比他祖母手上的紫色極品蜜脂香珠串還好聞。
卻不好意思問出口。
丁香趕緊移開半步。她有些緊張,天氣又較熱,出了點汗。
邱望之定下神,換了一個思路問道,“丁姑娘還記得那雙眼睛長什麼樣?”
這是他願意幫忙了。
丁香一喜,“我怕忘了,醒來之後專門畫了下來。”
她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交給他。
邱望之接過紙,紙上也浸染了那股香氣,淡淡的,愜意極了。
他深吸一口氣腦補着,這丫頭的胸口一定戴了那種蜜脂香掛件。
都說丁家有錢,還特別寵愛這個小姑娘,真是……
他清了清嗓子,把注意力集中在紙上。
紙上畫了一雙眉毛一雙眼睛,左眉尾有一顆黑痣。
眼皮和那顆痣的周圍用淺墨打了一層淡淡的陰影,顯得立體,如真的一樣。
眼尾下垂,有多條魚尾紋,眼仁暗淡無光,一看就混濁愁苦,似受盡人間滄桑。
邱望之吃驚極了。
他聽說過丁香跟着陶翁學丹青,卻沒想到小小年紀畫技如此了得,與衆不同。這哪裡是畫,分明是真的眼睛眉毛。
人物圖還能這樣畫……
“邱大人,邱大人。”
丁香招呼了兩遍,邱望之才緩過神來。
“哦,丁姑娘大才,這圖畫的跟真人一般。圖給我吧,我爭取在芸芸衆生中找到這雙眼睛。”
丁香點頭,這就是給他的。
邱望之把丁香的話想了一遍,提出了幾個關鍵詞,“丁姑娘的夢裡,東陽公主府,丟花,花是寶貝,花王託夢,盜花賊,長了痣的眉毛……
“明遠大師的提示,土淨山,文殊菩薩,鷹的圖騰,十……好,我知道了,我回去理一理思路再做下一步打算。若我有事找丁姑娘,就在這裡見面。”
丁香鬆了一口氣。
思路縝密,邏輯清晰,頭腦清醒。
自己沒有找錯人。
但是,還漏了一個關鍵詞。
丁香只得提醒道,“好像邱大人還漏了一個關鍵點。”
“什麼點?”
丁香不好說得太明白,若有所思道,“我也說不清,就是有這種感覺。是什麼呢,我再想想。”
她急得直拍自己的腦門也想不起。
邱望之又把丁香的話從頭到尾想一遍,瞭然道,“對,是漏了一個關鍵點,大師說那樣寶貝‘芳香馥郁’。丁姑娘思維縝密。”
丁香笑道,“哦,就是這個。我哪裡縝密了,想了半天想不想來。還是邱大人厲害。”她又給他屈膝施了一禮,“希望邱大人能快些找出盜花賊,不僅早些幫東陽公主府尋回寶貝,我也用不擔心了。
“唉,別人家的事,卻把我拉進去,害我天天擔驚受怕,人都瘦了。還是那兩天我把普光寺裡的佛爺菩薩都拜了一遍,這幾天纔沒有做惡夢。”
邱望之看看丁香橢圓形的臉,小下巴底下一條線,有些好笑。
她還瘦了。
邱望之說道,“這是我職責之所在,當不得丁姑娘的謝。呃,過段時間我想借飛飛一用,不是讓它陪涵兒玩,而是用於公務。”
邱望之用於公務,肯定跟官員或宗室有關。若之前丁香不願意借,但現在有求於他,只得借。
“好說。不過,飛飛能用於公務的事你不要說出去,我怕別人打它的壞主意。”
“這點你放心,我也不願意飛飛出事。若是有事找丁姑娘……”
丁香道,“就跟四品書齋的湯管事說,他會告訴我。”
兩人說完該說的,邱望之去了隔壁。
丁香坐去桌邊,拿起茶碗當冷飲喝。
該說的說了,該暗示的暗示了,就等着邱神探分析好案情,開始行動。
大致範圍已經確定,不出意外應該能找到李媽媽。
晌午,邱雨涵跟飛飛玩得還不想走。邱望之讓人去隔壁酒樓端了幾個菜來,兩份,另一份端來丁香屋裡。
還專門給飛飛買了一碗它喜歡的生牛肉。
玩得邱雨涵小朋友睡着了,邱望之才帶着閨女走了。
丁香隨後也出了茶樓。先去書齋跟湯管事說了幾句話,帶着綾兒回家。
她看出來,每次綾兒來書齋跟湯管事見面後,眼裡都盛滿了歡喜。
湯管事看到綾兒似乎也笑得格外開心。
過些時候,就能給他們定親了。
荀壹博和荀壹卿、荀壹堂居然來了丁府。
丁立仁初二考試,他們專門來看望丁立仁,看他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問的。
丁家人都十分高興,盛情款待。
丁香也高興,這纔是親戚。
特別是荀壹博,小時候親過自己好幾次呢。
丁香趁人不注意就偷偷看他,才發現他也在偷偷看自己。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
丁香心生感動。與生理父母沒有的親情感應,跟這位親哥哥卻有。
爲了招待好貴客,拿出不願意示人的雪芙球招待他們,還留他們吃了晚飯。
藉口這種點心不好做,只剩幾個給他們吃了,每家送了兩盒糯米棗和蛋奶酥,又專門送了荀老老太爺一盅補湯。
這湯裡丁香讓張氏放了一點雞頭峰下的人蔘,希望老爺子長命百歲。以後能去荀家了,再好好孝敬他。
丁香又送了荀壹卿一幅“藝術照”。早就畫好了,今天正好送給他。
畫中一個一歲多的小男孩坐在大椅子上掰着小腳丫,眼睛彎彎的,小嘴紅紅的,笑得一臉燦爛。
椅子旁邊是桌子,桌上擺着筆墨硯洗,顯示孩子愛讀書。
人物寫實又略有誇張,畫面明麗,與當下及之前的畫風完全不一樣。
荀壹卿愛不釋手,“表妹大才。”
荀壹博和荀壹堂也是極喜歡,眼睛盯上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