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紫軒,荀香又對衛嬤嬤說道,“明天嬤嬤回公主府看着紫院,把王嬤嬤換來教倩倩規矩。”
這些天一直讓衛嬤嬤教導李倩倩,作用不大。王嬤嬤嚴厲得多,得好好教教那孩子。
她闖了禍,倒黴的是丁利來,以及丁利來後面的人。
又提醒了一下張氏和丁利來。
荀香不好說端王和高德珠有可能看上丁立春,而是說二百兩銀子的事。
丁利來一點都不傻,聽到“二百兩銀子之說”也有些生氣。
說道,“倩倩說話不過腦子,又隨性慣了。我說過,李伯父和李大哥也教過,讓她來京後除了妹妹,不要跟其他人貴人接觸……”
這天到過年她們都沒有再上街吃飯。荀香在紫軒書房裡寫書,王嬤嬤把李倩倩帶去正院教規矩。
家人教了李倩倩許多她都聽不進去,但王嬤嬤不慣着她,聲色俱厲,從朝堂講到宮裡,哪些女人話多被人利用,最後害人害己,訓得李倩倩痛哭流涕……
小姑娘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嬤嬤,我不敢了……”
她雖被慣得不音世事,但不驕縱。聽說或許會因爲自己失言害了父母兄長和來哥哥及家人,也知道怕了。
之前荀香還想讓皇后姥姥宣李倩倩進宮一次,順道把薛恬、丁珍帶上。
現在荀香也不願意了。在宮裡壞了規矩,皇后姥姥不會把她怎麼樣,被別的妃子娘娘看到總是不好。
荀香故意問李倩倩還想不想進宮吃水晶肘子,她搖頭說道,“不了,等我學好規矩再去。”
捨不得不去,要等學好規矩再去。
還是有了進步。
不過這次來京她是去不成了,將來再說。
荀香笑道,“我進宮後讓人送水晶肘子、薄皮乳豬肉、金絲酥雀出來給你吃。”
李倩倩喜的眉開眼笑,“香姐姐最好了。”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
荀壹博去娘娘庵陪東陽公主吃晌飯,晚上趕回家同妹妹一起吃團圓飯守歲。
荀香同丁家一大家子及李倩倩兄妹去董府,同董平一家三口吃晌飯。
大年三十一家人必須吃頓團圓飯,董平守孝不能出家門,他們就去陪他。
這是丁壯和荀香當初對董義闔的承諾,要把董平當家人。
荀香知道東陽會不高興,還是這麼做了。明年她能同東陽團聚,而董平永遠不可能再見董爹爹和董孃親。
董府沒有一點過年氣氛,沒掛紅燈籠沒放爆竹,正院裡冷冷清清。
當他們看到丁壯領着一家老小過來,董平和米紅棉眼裡涌上淚水,小佑承高興地拉着乳孃的手跑上前。
“祖祖,嘟嘟,豬豬,想,想,想……”
應該叫丁壯太祖祖,或老祖宗,但小佑承只會叫“祖祖”。
爲了區分,讓他叫丁壯“祖祖”,叫丁釗夫婦和丁持夫婦“祖”。丁立春幾兄弟被他叫成“豬豬”,也就是“叔叔”。
丁壯哈哈大笑,指着丁利來說道,“祖祖家的豬多,又回來一頭。”
衆人鬨堂大笑。
丁壯把董佑承抱起來往天上拋了幾拋,刺激得小佑承高聲尖叫。
丁壯拋完丁立春又拋,拋得更高,尖叫聲也更大。
沉寂大半年的董府終於有了笑聲和喧囂。
荀香買了兩個小兔子燈,白色和綠色。
小佑承一手一個,非常喜歡。
不一會兒,他又被李倩倩扮的鬼臉吸引過去。
吃飯前,王慶帶着王雷過來陪董平。見丁家一大家子都來了,父子二人極是開懷。
吃的是素宴,以茶代酒。
董義闔不在,丁持來董家也不害怕了,他和唐氏第一次與他們一道吃飯。
丁持嘴歪了,嘴裡的東西有些兜不住,吃東西不時有東西漏下來。丁家人和王家父子見慣不慣,董平和李旦有些不適,又不得不強忍着。
李倩倩害怕在廂房吃飯的王嬤嬤,很少說話。
唐氏會說幾句不着調的話,衆人選擇沒聽到。。
團圓飯吃的熱鬧。
飯後,董平夫婦帶着兒子給丁壯磕頭拜年,丁狀給了小佑承一個裝有十二顆狀元及第小金錁子的紅包。
之後小佑承又給丁釗夫婦、丁持夫婦、王慶磕頭拜年,給荀香幾人作揖拜年。
他們又給了他裝小金錁子的紅包。
看到這麼多紅包,小傢伙笑眯了眼。
衆人玩到未時末才起身回家。
丁壯很想讓荀香去丁家團圓。
丁釗勸道,“若香香不在,公主府就只剩壹博一個人了。”
丁壯很想說“把壹博叫過來一起過年”,想想不可能,也只能放孫女走。
想着孫女過年都孤孤單單,丁壯鼻子酸澀,更紅了。小聲罵道,“都是那個臭娘們找事,把自己折騰進廟子,把男人折騰走,剩下兩個孩子可憐了。
“奶奶個熊,老子恨不得一腳踢死她……”
丁釗嚇得粗着嗓門說道,“爹慎言。”
丁利來和李倩倩都想去公主府陪荀香過年。
丁持把丁利來拉住,李旦把李倩倩拉住。
東陽公主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氣。特別是紫院,好擺件都擺了出來,窗上貼着漂亮的窗花,天還未黑就把燈籠全部點亮。
哥哥飛飛都未歸家,只有黑子圍着她轉。
荀香倍感孤寂。
她不願意說小哥哥,嘟嘴數落着飛飛,“飛飛越來越野,肯定又跑去孫家了。孫與慕真是,他家熱鬧得不得了,幹嘛還把飛飛留下……”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的錦兒叫道,“郡主,看看天上是什麼?”
荀香一溜煙跑出去,看見微黑的天空有隻大鳥,大鳥越飛越近,落在荀香面前。
正是飛飛。
一看它的小模樣,丫頭們鬨堂大笑。
飛飛頭上頂着特製小銀頭盔,紅色小衣裳上的胸前、肚皮、背上各縫了一塊圓形小銀甲,右腿戴着扳指一樣的銀腳環。
真是雄糾糾氣昂昂的鷹戰士。
他左腿上的小竹筒裡裝了紙條,爪子抓了一個荷包。
荀香把信和荷包拿起來。
信當然是孫與慕寫的: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荀香笑起來。
這傢伙,隨着她的年紀漸長寫的信越來越大膽深情。
荷包裡裝了兩盒脂粉、一把刻着兩隻鴛鴦的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