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子是孫與慕自己刻的,前些天他說過,手上還被刻刀劃了幾條口子。
荀香把拿信和梳子的手放在胸前,也不覺得孤單和冷清了。
除了甜蜜還是甜蜜。
幾個下人看到主子這副表情,也都歡愉起來。
不多時,鎮海侯府孫大夫人身邊的兩個婆子來了,各拿兩個食盒。
一個婆子笑道,“大夫人說公主府只剩郡主和四爺,讓老奴送了幾個菜過來。”
荀香笑道,“謝謝孫大夫人。”
玉環送了兩個婆子裝銀錁子的荷包。
不多時荀府也人讓送來四個菜。
一個婆子笑道,“老祖宗沒看到郡主,鬧脾氣不吃飯呢。”
荀香笑道,“初四我去給他老人家磕頭。”
酉時末荀壹博趕回來。
一進院子,就看到妹妹一身大紅拿着燈籠同飛飛和黑娃追逐玩鬧着。飛飛穿着盔甲,黑娃繫着紅圍巾,極是喜氣。
荀壹博笑起來。有妹妹在,這個家不冷清。
他強把母親流淚的面容壓下。
荀香問道,“娘還好吧?”
“嗯,還好。我跟她說,我和妹妹會去陪她過大年,娘很高興呢。”
荀香笑笑沒言語。東陽再變也不會變得這麼通透明理,她一定在罵自己不惦記親孃只惦記親戚……
兄妹兩個帶着幾個下人在紫院正房東側屋吃年夜飯。
他們在炕桌上吃。
地上擺了一桌一幾。大桌是兩位嬤嬤和幾個丫頭吃,把宋嬤嬤也請了過來。小几是飛飛和黑娃吃。
前院還擺了幾桌,是守值的屬官、護衛和下人吃。
吃完年飯在紫院放了一刻多鐘的煙花,荀壹博纔去外院守歲。
荀香領着丫頭們玩了一陣擊鼓傳花。
睡覺前,荀香還是跑出一層薄汗,屋裡香噴噴的,讓飛飛和小仙女心滿意足。
次日卯時初,荀壹博又來到紫院,兄妹兩個吃完早飯去宮裡拜年。
兩人說好,荀香在宮裡住幾天,荀壹博住去荀府住幾天,初四那天荀香出宮去荀府。
沒帶飛飛和黑娃,讓錦兒帶它們去丁府玩。
與往年一樣,宗親命婦及少數貴女排着隊來給皇后娘娘拜年。
只是今年少了麗妃、夏嬪、東陽公主、西陽公主、齊王妃、李善珠、沈盈。
這些人都是有專座的。
大殿裡一下少了這麼多座位,讓人不習慣。
葉皇后怕荀香不好玩,望望坐在遠處說笑的幾個小娘子。
她一直不喜六公主,慶親王的孫女明明縣主生病沒來,只得把端王長女明德郡主叫到近前陪荀香說話。
高善珠和沈盈不在了,以後讓明明和明德多陪香香玩。葉皇后今天才仔細看了幾眼高德珠,竟是眼前一亮。
笑道,“時間過得真快,明德長成大姑娘了,端莊柔順,很不錯呢。”
高德珠長這麼大第一次得到皇后娘娘褒獎,激動的小臉紅撲撲的。坐在側面的端王妃也笑起來,刻板的臉上有了些許神彩。
張氏進來給皇后拜年,荀香不好坐着,起身站去一旁,拉着她胳膊的高德珠也一起站了起來。
張氏磕完頭起身,荀香走過去摟住她的胳膊。
皇后笑着跟張氏說了幾句家常,蔡淑妃、秦妃幾個妃子也湊着趣兒。
此時張氏儼然是最有面子的貴婦之一,羨煞旁人。
秦妃道,“聽說丁小將軍被退親了?哎喲喲,那家也真是,當初說的話那麼漂亮,一聽丁小將軍‘陣亡’,就猴急地退親。”
張氏在這種場合不敢多說話,只“唉”了幾聲。
葉皇后道,“先本宮還想着,若那姑娘如約嫁進丁府,一定會賞她,誰知她有那樣一對短視的父母。”
她聽荀香說過,退親不怨姑娘,是她父母之過。
老榮王妃說道,“丁小將軍年輕有爲,儀表堂堂,又得皇上看重,是那家姑娘沒福氣。”
張氏退下後,高德珠小聲說道,“楊姑娘怎麼會那樣。人無信而不立,失去是好事。”
荀香點點頭,“是呢。”
拜完年,那些生母已死的皇子皇孫被安排去幾個小宮殿歇息,等到下晌同帝后一起吃家宴。
荀香同高德珠玩了一上午,按理應該留她在坤寧宮裡玩,荀香並沒有留。
不管端王想不想奪儲,荀香都會同她保持距離。
高德珠心裡很是失望,面上不顯,扶着端王妃離開。
吃晌飯的時候,葉皇后說道,“本宮覺得明德不錯,穩重端莊,舉止得當,比六公主強多了,以後香香多跟她一處玩。”
荀香笑道,“明德姐姐比六皇姨還大兩個月,六皇姨都有駙馬了。”
葉皇后恍然道,“可不是,明德快滿十五歲了,還沒定親呢。端王糊塗,端王妃老實,兩人也沒說給那孩子尋摸個像樣的女婿。等本宮問問,若他們看上哪個後生本宮賜婚。”
荀香暗道,快些賜一個吧,只要不是自家大哥就行。
明和宮的一個側殿裡,一臉喜色的端王妃同高德珠悄聲敘着話。
“我看香香同你玩得極好,下晌我去求皇后娘娘,請她給閨女和丁立春賜婚。唉,閨女出身高貴,美貌多才,爲了你父王,卻要委屈你嫁那樣的莽夫。”
高德珠下意識看了一圈空空如也的屋裡,小聲道,“母妃再等等,香香跟女兒是面子情,若提出來被他們推拒反倒被動。這事急不來……”
端王妃有些不信,自己閨女嫁丁立春是下嫁,他們還會不願意?
但她習慣了無條件聽王爺和長女的話,點頭應允,“好,就再等等。”
聽到外面丫頭喊“公主殿下”的聲音,知道是南陽公主來了,端王妃的眼神又變得木訥起來。
下晌申時,大辭宮舉行皇家家宴。
邱望之一家也被邀請來了。
荀香第一次看到邱望之的爹衛國公,長得跟邱望之一點不像,又瘦又矮,皮膚白的像宣紙。
聽說這位國公爺的病一好就窮折騰,邱老太太已經請求皇上把衛國公的爵位摘下來給邱望之。
皇上沒同意,說邱望之還是年輕了,等到他年滿二十八歲再承爵。二十八歲的衛國公,也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