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擡起手準備發七陽指時,葉清陽站到二人中間,易恆芊雨本只隔着不到一丈遠,葉清陽這一站,幾乎是擋住了二人出招的空間,擋在了趙易恆身前。
“陽哥哥。”芊雨放下手,嬌氣道。
“你們別這樣。”葉清陽在他身前,對着芊雨說道,他一箇中間人,實在沒什麼辦法。
趙易恆跟身前的葉清陽輕輕說道:“清陽……”
話剛出口,便聽遠處傳來一聲趙壽荃的聲音。
“恆兒雨兒。”
“爺爺。”趙易恆驚訝地輕聲叫道。
只見趙壽荃和那僕人從走廊一邊走過來,步子不快也不慢。他雙手背在後面,身材很是魁梧。
“爺爺”芊雨轉身見他走來,叫道。
“你們又在胡鬧了。”趙壽荃轉身走到院子中,說道。語氣中一絲不滿之意。
走近,嚴厲的眼神看着趙易恆。
“沒有,我們只是鬧着玩!”趙易恆笑嘻嘻地說道,摸了摸頭。
似乎忘卻剛剛的行爲,他那樣也是因爲一時爭皮面,在好兄弟葉清陽面前,自己總不能如此丟臉。
“爺爺,哥哥剛剛要欺負我。”芊雨過去,拉着趙壽荃的手嬌滴滴地說道。
“哪有?”趙易恆反駁道。心想:明明自己無理取鬧。
“好啦!”趙壽荃一聲喊道。呼口氣,說道:“讓你們學七陽指不是用來胡鬧的。”
葉清陽在趙易恆一旁,趙壽荃說完看過去,然後走過來,直接跟他笑着說道:“老夫兩個孫兒實在不懂事,讓你見笑了。”
葉清陽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說,連忙搖頭答道:“不不不,他們……”此刻,他話卻說不出口。
趙壽荃“呵呵”笑兩聲!
又接着說道:“你們是不是這幾日便要離開了?”顯然他是知道師父的打算,所以才如此問道。
葉清陽點頭答道:“是。”沒有別的話,也說不出什麼來。
趙易恆聞之,驚訝道:“啊!清陽,你們這麼快就要走啊!”
“陽哥哥。”芊雨不捨道。
“易恆,芊雨,我……”他也不捨,但又說不出什麼。
趙壽荃笑了兩下,說道:“你們幾個孩子,感情倒是挺深的,多聊聊也無妨。”
他也看出,自己兩個孫兒對葉清陽可是很好的。
葉清陽點頭“嗯”了一下。
也不知爲什麼,自己與這個年邁七十的老人明明不熟,明明有一種很深的陌生感,可是在他面前,在他們面前,自己也竟沒當自己是個外人。
趙壽荃又說道:“我看看你身上的毒是否完全解除了。”
葉清陽“嗯”的點了下頭。
待他同意,趙壽荃便將靠在後面的右手拿出來,微微一運功,右手手心便發出來一點金色光芒。
越來越亮,放到他背上。
葉清陽也說不出是何種感覺,就是覺得他貼在自己背上的那個手掌,有溫度,跟熱水一樣的溫度,又有時像被烈日照曬一樣的感覺。
仔細感覺,好像有一絲奇怪的氣體進入,將他體內原本的純陽之氣消化並融爲一體,這時那股氣不再像原先的純陽之氣一樣四處遊動,而是一直停在胸後。
這感覺,這股氣,好像更濃了,一擴散,逼得全身都被充實了一樣。
易恆和芊雨兄妹倆在一旁看着,葉清陽忍着沒做任何表情,其實身體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好不自在。
半響,他纔將手拿開,說道:“你體內已經沒有寒毒了,只是有些皮外傷,需要幾日纔可恢復。”
他手一拿開,身體便恢復原樣,不在有種奇怪的感覺了。
他點頭是道。
“爺爺,陽哥哥真的沒事了嗎?”芊雨見他檢查完,問道。
“嗯”點頭道: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好好珍惜,往後恐怕再難見面了。”趙壽荃說道,便轉身離開了。
長長的走廊,卻只望見他和僕人兩人離去的背影。
“陽哥哥。”芊雨走過來,抓起他的手。
誰知,他的身體像是被一股力量充斥着,震開了芊雨的手。
他也覺奇怪,擡起手,將力放到手心,後背那股氣竟竄到手心裡來。
一股極強的烈陽之氣,這股力量很奇怪,在用起他時,全身都熱血沸騰起來。
“清陽。”趙易恆見他這樣,叫道。
他也上前,一靠近葉清陽,便也覺得有股力量在排斥着,心想:“這股內力,好深。”
當葉清陽快控制不住時,體內另一股玄虛真氣忽然涌上來,這會兩股內力交合,一陽一陰,似乎是相互抵消了,身體也平靜下來。
“清陽,你怎麼啦?”趙易恆問道。
葉清陽緩和一下,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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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息平穩下來,看看芊雨,看看易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體內兩股氣,若有若無。
“陽哥哥。”芊雨也問道,他這不平常的反應,很奇怪,心想定是剛剛爺爺搞得。
“我沒事!”葉清陽再回答道。
幾人都沉靜下來,不知說何是好!
*
遠郊上,幾個粗布衣衫的人正急匆匆地走着,不,應該是逃着。
這幾人就是虎閻王他們,四男一女,行走江湖的五個非好人。
彎腰背弓的祁甬先說道:“大哥,姓墨的那畜牲最後也沒來,真是害慘兄弟們了。”邊說邊抱怨道。
“對啊大哥,我們差點就死在雲虛子手上了。”紀荀也道。
這回覺得自己吃了虧,心裡都停難受的。
虎閻王走在前面,並沒有理他們,接着後面的祁甬又道:“接下來怎麼辦?大哥。”
虎閻王作爲他們五人的老大,弟兄們都很依靠他,凡是都是他來拿主意想辦法,這次也不例外。
見他還不答,紀荀道:“對了大哥,你進去看了,那雷鳴堂到底怎麼樣了?”
迴歸正題,這次事件也都是以這件事爲起因,世人都好奇,他們幾人也不例外,但這幾人中唯獨只有虎閻王進去了,所以向他問道。
虎閻王這時纔開口,說道:“別問了,裡面一個死人都沒有。”
“那裡面的活人呢?”
虎閻王怒道:“廢話,那裡面當然是一個死人活人都沒有。”怎麼會有如此腦子的人?
紀荀“哦”一聲!表示明白了。
祁甬聞之又問道:“大哥?爲什麼會這樣?”沙啞的聲音,總是比較特別。
他心中也不解,被屠滅門的雷鳴堂不應該是屍橫遍地,血腥無比的景象嗎?怎麼會沒有一個死人呢?
虎閻王鎮定地輕輕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然後繼續闡述道:“大家進去的時候,那裡面不管是大堂,大院,還是裡屋,都是極其乾淨的,沒有一個死人躺在那,也沒有一絲血跡,像是被人認真打掃過一樣。”
“怎麼會這樣?”在一旁本沒開口的若嵐忽然問道。
“會不會是姓墨的他們乾的?”紀荀立時問道。
五人在這荒野郊外的小路上,邊走着,邊反覆思考着,虎閻王心想:也不是不可能,那人神秘莫測,真是怪異得很。
許久,虎閻王回身,看看後面,才發現蒼銀飛和胡夫子不在,便問道:“蒼銀飛和胡夫子人呢?”
祁甬也表示疑問地回答道:“不知道啊!自我們跟紀荀出來抓那些小孩的時候他們就沒跟來,後面就走散咯!”
那二人也確實在那會便沒跟這幾人待在一起,他們跑出來追正要對付三孩子的紀荀,那二人卻也沒來,後面也不見了蹤跡。
虎閻王也沒再管他們倆,接着往前走,剛幾步,又回頭。
“你們爲什麼那麼急?”回頭惱怒地問道。
“什麼?”祁甬不解,奇怪地問道。
虎閻王再清楚地說一遍:“爲什麼要那個時候去對付幾個小孩?”
這一次衆人都聽清楚,他這是在責備自己。
紀荀自知都是因爲知道,所以先道:“大哥,我們這不是看計劃難得嘛!”
祁甬也解釋道:“那些小孩跟趙壽荃有關係,而且關係大着呢!”
因爲他們都知道,趙易恆他們和仇人趙壽荃的關係,所以纔會對他們下手。
虎閻王怒地“哼”了一聲,轉過頭,繼續向前走。
心中怒火還在燃燒,但事已至此怎樣也已無所謂了。
紀荀這時又道:“大哥,你也別怪我們,我們不也逃出來了嘛!”
“誒!大哥,你說昨天暗中出手那人是不是姓墨那小子。”祁甬表示懷疑的眼神問道。
虎閻王想了一會,說道:“不是。”
“你怎麼知道?”祁甬問道。
虎閻王解釋道:“姓墨的出手不是這樣的。”他們雖然與那姓墨的黑衣人沒有太多交往,但多少也清楚他的作風。
他雖沒在自己面前與人對手,但也從平常一些細節注意到他並不是練寒毒的人,而且此人平時都是以極快的身法在做事情,形影飄忽不定。
幾人雖不是很清楚,但也是相信了他,不再扯這些。
紀荀還說道:“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幾個可都受着傷呢!”
環顧五人,其中四人皆已被雲虛子的掌力所震傷。
虎閻王想了許久,終還是三個字:“去東丘。”
紀荀聽到,疑問道:“爲什麼?”
虎閻王沒有耐心解釋,便只說道:“別問了,先去躲躲。”
“啊?”
虎閻王又哼道:“你以爲趙壽荃會放過我們嗎?”
他們這次鬧的事不小,趙壽荃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更何況還搭進去一個小孩。
紀荀點點頭,回道:“哦!好。”
一衆人,只有一隻眼的馮奕在衆人後面,一直沒有開口,而他也在四人與雲虛子對拼之時沒有上前幫忙,存在感變得極低。
四人沒有責備他,可能是忘卻了。
*
逸州城的這個驛館很大,從東到西,一排排建築,竟有百米寬。
在另一邊,雲虛子在二樓走廊,望着天,這時天並無異樣,晴空萬里,不一會,趙壽荃走了過來。
腳步聲不大,很輕緩。
“雲虛兄”在不遠處一聲傳來,雲虛子轉頭,也回道:“趙兄!”
樓上一條很長的走廊,其中只有雲虛子和趙壽荃兩人,從遠處看,猶如一根線上的兩隻麻雀一樣。
趙壽荃走到雲虛子旁邊,也跟他一樣望着遠處與天空,他便知雲虛子此刻的心思了。
輕聲緩緩問道:“雲虛兄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嗎?”
這事?他懂,趙壽荃指的是雷鳴堂這件事。
雲虛子回答道:“那確實出乎我的意料,想不到……”
趙壽荃聞之,笑了一聲,轉頭看向雲虛子,說道:“雲虛兄居然也料想不到。”
雲虛子又道:“這雷鳴堂與世人所傳言的相距甚遠,可這又更不可思議了。”
趙壽荃與雲虛子相交至少已近五十餘年,他的脾氣秉性,作風他是知道的,見他也如此驚異,實在少見。
趙壽荃還是面帶微笑,說道:“雲虛兄一定在猜這究竟是什麼人,能如此”說到這停了下來。
雲虛子回道:“事已至此,又有什麼好猜測的呢?”
“那這事……”趙壽荃還是問道。
雲虛子回答道:“只好作罷了。”顯然連他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放棄。
趙壽荃繼續問道:“雲虛兄難道不懷疑?”
他對此事如此上心,多半也是跟他性格有關,趙壽荃是個很太湊熱鬧,出風頭的人,出這麼大個事,當然不希望這麼平息掉。
雲虛子說道:“世上無神,世人皆知。”
“無神,難道還無妖魔麼?”
世界上是沒有什麼神仙的,即便世人還被蠱惑着,但他們這些修道之人卻不會如此輕信這些。
世人無不想當心中那無與倫比的神仙,可這都只是世人的夢而已,即使修道,也只不過是修身和修心,確是修不了仙的。
雲虛子說道:“乾林高僧也無手策。”
乾林寺的廣證、廣嚴大師進入後也猜不透,那怎麼回事,莫非兇手們殺完雷鳴堂的人讓世人知道後又去毀屍滅跡,再把整個雷鳴堂在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里裡外外打掃乾淨不留痕跡。
那他們究竟爲何?只是爲了恐嚇世人?顯然他們是有目的的,目前還是藏得太深,也找不出什麼痕跡來,所以乾林高僧也都先返回乾林寺,往後再處理此事。
他也嘆道:“這確實怪異的很吶!”
趙壽荃轉開話題,說道:“雲虛兄,你那弟子可真是不同尋常。”
趙壽荃不是第一次這麼說,顯然很中意葉清陽。
雲虛子回道:“讓趙兄見笑了。”意思是他剛帶一弟子,卻被人所傷自己無法救治,還得勞煩他幫忙,實在愧疚。
趙壽荃笑着稱讚道:“誒!哪裡會,雲虛兄這弟子我也很欣賞,再說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雲虛兄收此徒真是令人羨慕啊。”
趙壽荃何等人,早已看出葉清陽的潛質,他雖未習武,但卻天生奇骨,卻是罕見的,也不知他那父母是何人。
雲虛子嘆了口氣,此時他嘆的,是葉清陽這無父無母又失了親人的可憐孩子,也是這雷鳴堂的奇異景象,世間之事皆難測,命運像是一把無情的火,極可能某一天便燃盡了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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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