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喜歡看展覽啊?”
在長途大巴上,方茹墨習慣性地上車就睡覺,可是每次醒來,旁邊的小夥子都在微信公衆號上研究一些展覽公告。當然她不是故意去看別人的隱私,只是那小夥子太明目張膽,想不看都難。
“是的,怎麼了?你也喜歡嗎?”那小夥子回覆道。
“也談不上喜歡,只是恰巧遇到,無聊了到也會去看看。”方茹墨很隨意地回道。
可能那小夥子沒想到是這樣的回覆,所以暫時陷入了尷尬,倆人都沉默了,都沒有說話。
終於結束了漫長的大巴之旅,到終點了。可是外面一直在下雨,確實沒有辦法了,方茹墨只能硬着頭皮出去打車。
此時一方面下着雨,另一方面也是班車剛到站,很多人打車,所以根本就打不到車。
“你去哪兒啊?”一輛出租車停在方茹墨面前,裡面的人問道。
“我去a大!”方茹墨湊近車身才看清楚,是剛纔坐她旁邊的那個小夥子。
“行了,上車吧,我們是同一個方向,順路一起走吧。”
見方茹墨沒有行動,他打開車門又補充道:“這個時候很難打車的,加上你又沒帶傘,很容易淋感冒。”
“好的,叨擾了。”說完方茹墨就上車了,其實心裡還是很感激的,只是見過一面而已,就這樣熱心的幫助自己。
“不好意思,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謝謝你!”方茹墨已經語無倫次了,胡亂地說着,可是說完心裡又後悔了,別人說不定只是可憐,並不打算要認識的。
“沒事,我叫袁青風,剛好順路而已。”
“袁青風……袁青風……”方茹墨想努力地去看清楚這個人的臉,可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她拼命地揉着眼睛,也拼命地喊着袁青風這個名字。
一旁的樑佳茹、柳靈兒和蔣蕊都非常着急,自從方茹墨拼湊好四張明信片之後,一直都處在昏迷當中。
無論怎麼叫也叫不醒,嘴裡也一直在碎碎念念的,“袁青風”是她們仨到現在爲止聽得最清楚的一個詞了。
“謝謝你能陪我一起來看展覽,這次展覽的內容很豐富,也是我一直比較喜歡的西班牙畫家豪爾赫·蘭多。”袁青風激動地說道。
“哪兒輪得着你謝啊,剛好在這附近溜達,遇上了就來看看啊,再說我自己也學習到了很多知識啊!跟着你讓我長見識啦。”方茹墨看着一副蝴蝶畫,自豪地說着。
兩個人一起討論了展覽裡的一些作品和自己的見解,無論兩個人捱得多麼近,方茹墨始終也看不清楚袁青風的容貌,依舊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然而這一次她再也不去糾結能不能看清楚這個人了,她只是去探索兩個人經歷的事情而已。去到那個文藝的世界,充滿想象的世界,就像兩隻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樑佳茹、柳靈兒和蔣蕊見方茹墨的表情舒緩了一些,沒有之前那麼痛苦了,也沒有再碎碎唸了,想必是睡着了吧。
樑佳茹見他們倆也這麼擔心方茹墨,就安慰道:
“現在沒事了,你們先走吧,想必你們自己也有事要忙。她現在緩和多了,我來照顧她就行了。”
柳靈兒和蔣蕊彼此看了看,最後還是點頭同意,倆人叮囑了一番就離開了,房間裡就只剩下了樑佳茹和方茹墨。
樑佳茹的嘴裡碎念着一句話:
“終歸是要想起來的,當初何必要選擇忘記呢?何必這麼折騰自己啊,茹墨。”
樑佳茹一邊撫着方茹墨的臉頰,一邊說道,而眼淚也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茹墨,我帶你去我的工作室看看吧。”袁青風問道。
“好啊!”方茹墨興奮地回道。
袁青風就領着方茹墨去到了自己平時練習畫畫和住的地方,到了之後方茹墨說了很多震撼的話,還有那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是一間充滿了墨香的房間,客廳裡有一張很大很長的書案,上面有各種各樣的毛筆,還有很多參加展覽得到的書籍。
桌子底下就更加壯觀了,有很多的作品,可以想象要堆積這麼厚的作品,他平時練習的量得有多大,甚至練習的強度又有多大,都不可衡量。
“你要不要試試看?”袁青風見方茹墨一直在搗鼓着那些畫畫的工具,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便開口問道。
方茹墨臉上寫滿了興奮,可是又有一點不知所措。
“沒事,你看了那麼多展覽,也有一些基礎知識,你就照着作品臨摹就好了。”袁青風耐心地指導着。
安排好方茹墨之後,袁青風就再也沒打擾她了,徑直地就去下廚做飯了,像極了詩情畫意又不失人間煙火。
空氣很安靜,兩個人都在做着自己喜歡的樂意做的事,一片祥和,故人說的琴瑟和鳴大抵也就是這樣子了吧。
袁青風很熟練地就做好了飯,這廚藝也讓方茹墨震撼了,回鍋肉、土豆燒排骨和番茄炒蛋,很家常的菜,可是空氣裡瀰漫的是幸福的味道。
隨後袁青風還拿出家裡珍藏的白酒,倆人一邊喝着酒一邊談論古今的畫家名人。從畫作到人物經歷,從畫家到自身,從廚藝到人生哲學,無所不談,甚是過癮。
倆人從餐桌談到了工作室,甚至動起了筆,直接把自己的見解通過畫作來表達。酒香、墨香充盈着整個房間,竟有一種錯覺,是不是穿越了到了那個詩酒人生的年代。
可是當方茹墨想靠近袁青風去看清他模樣的時候,不知是酒上頭了,還是震撼過頭了,無論如何就是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
“茹墨,你這麼有創意,不如我們合作一副畫吧!”袁青風對着方茹墨說道。
方茹墨陷入沉思中,沉默不語。
“茹墨,我獲獎了。”袁青風給方茹墨發微信道,並且裡面還有一個鏈接是獲獎名單。
“太棒了,恭喜你,付出總是有回報的,加油!”方茹墨回覆道。
“青風,我覺得你上一次的那個提議也不錯哦,有時間可以探討一下。”方茹墨給袁青風發信息道。
袁青風瞬間就更加激動了,想着自己的繪畫功底再加上方茹墨的創意,到時候作品肯定很驚人。
“你想以什麼題材入手呢,茹墨?”袁青風問道。
“青風,你說世界上最悽慘的事,是什麼呢?”方茹墨失神地問道。
“我覺得應該是在自己還很小的時候,身邊的親人都離去了,留下自己一個人獨自去面對這個世界。”袁青風回道。
“不對,即便親人離去了,在未來的成長路上,還會遇到相伴一生的人,或者是陪伴成長的人,也算不上是最悽慘的。”方茹墨若有所思地回道。
“茹墨,那你覺得呢?”
“青風,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嗎?”
“希望,光輝。”
“不是的,那是它的象徵,它的花語是沉默的愛,你肯定會覺得矛盾吧。
明明是沉默的愛,爲什麼還要向陽而生?
明明是沉默的愛,放在心裡就好了,爲什麼還要去直面光明呢?
明明是相愛,怎樣才能裝作不愛的樣子?
直面那個愛而不能愛的人,心得有多痛!”方茹墨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囈語道。
“茹墨,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袁青風關心地問道。
“沒事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透徹。”即便是袁青風很關心她,靠近她的時候,她依然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袁青風,你讓我看看你,你到底是誰?”方茹墨突然喊了一聲,就醒了。
這些都只是她零零碎碎的片段記憶,這樣也只能說她認識那個畫家袁青風,他們之間並沒有感情糾葛。
方茹墨醒來後發現自己還是在辦公室,外面天已經黑了,而一旁守着她的樑佳茹也陷入了沉睡,只是姿勢不太雅觀,想必是睡得不舒服吧。
“方海啊,你怎麼來了?”
“方海,我在這裡。”樑佳茹突然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門口,然後說道。
等看清楚後,發現根本就沒人,這纔回過神來是方茹墨在使壞,打趣她。
一個抱枕扔給了方茹墨厲聲說道:“不知好歹的,醒了也不說一聲,害得老孃這個姿勢難受了半天,方茹墨你得補償我。”
看着方茹墨能開玩笑,她也放心了。
“你看,這不叫你了嗎?怕叫不醒你,直接搬出了你們家方海,這不一下子就醒了,多好啊!”方茹墨一副沒心沒肺地說道。
樑佳茹又是一個抱枕咂了過去。
“好啦,別生氣了,請你宵夜啦。”
“靈兒和那個叫蔣蕊的女子都走了嗎?”方茹墨這纔回過神來問道。
“是啊,我看你狀態恢復得差不多了,她們也有事,就讓她們先去忙了。”樑佳茹如實地說道。
方茹墨說這樣挺好的,然後就和樑佳茹關了店門一起離開了。
一路上,方茹墨問了一些樑佳茹和方海的婚禮籌備情況,還問了一些莫鈴和侯豔秋的情況,樑佳茹也都如實告知。
“茹墨,剛剛你昏迷的時候,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啊?”樑佳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樑佳茹見方茹墨一直在關心身邊的人,對自己的事隻字不提。
“是的,想起了一些,我應該是認識那個叫袁青風的畫家,跟他在繪畫方面有過一些交流。甚至他還邀請過我一起參與他的創作,不過在回憶裡,我始終都看不清楚他的面容,所以我也不太確定。”方茹墨坦然地回道。
“什麼叫應該認識?爲什麼會看不清楚?那是何方神聖啊?”樑佳茹激動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