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輕地吹動着窗簾,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白色牀單上,一個偉岸的身影獨自坐在牀邊。他就是江天明,幾乎每天都會陪在方茹墨的牀邊,給她講最近的事,過去的事。
牀頭放着一束向日葵,因爲之前袁青風說過,上一次方茹墨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嘟囔着要找向日葵。而現在江天明每次來都會帶一束向日葵,花香瀰漫在整個房間裡,隨着空氣呼吸進方茹墨的肺裡,流進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這樣可以讓她感到無比的踏實,也可以讓她在醒來後第一眼就能看見,也就不用再出去尋找了。
“江先生,今天來得特別早哦!”醫院護士早就熟悉了眼前的這位男子,這一個月以來,每天都如約按時地報到。
因爲江天明的條件也不錯,期間也有示好的護士,可是人家一點反應也沒有,就是守候着眼前的可憐人。
“今天事情忙完了,就早點過來,況且醫生也說了要多跟她溝通,我就每天跟她講一些她喜歡的事,讓她不要那麼懶,要早點醒過來。”江天明回道,臉上還帶着幸福的微笑,這似乎是他做過讓自己最開心的事了。
同時也在江天明的腦海裡不斷地回放着,那天袁青風拿來病歷後,醫生跟他們說的話。
“病人因上一次車禍的傷還未完全恢復,身體很差,這個問題倒不是不大,做一些藥物治療就可以了。但是比較麻煩的是,她這一次受到刺激,精神上的打擊比較大,什麼時候能醒就要看她求生的意志了。如果她不願意醒,那麼她的身體機能就會消耗殆盡,回天乏術。”
‘她不願醒’這句話就像一陣驚雷般,重重的劈在江天明的身上。
是受了什麼刺激,竟讓她不願意醒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江天明不由自主地看向袁青風和樑佳茹他們倆人,希望有人可以給他答案,可是他們竟然都緘默無言。
“我知道的就那麼多了,父母離世,男友不知所蹤,她的那些親戚和同事根本不瞭解她。我還去她和她男友的城市查過,可是依然無果。”袁青風無力地說道,他已經盡力了,畢竟他認識方茹墨的朋友本就很少,查無可查。
而一旁的樑佳茹使勁兒地搖頭。
“我不知道,她什麼也沒說,當初她就那樣回來,我們問她什麼,她都不說,她不說,我們就便不再問了。”樑佳茹戰戰兢兢地說着,說完趕緊垂下了頭,害怕被別人發現她臉上的一絲異樣。
雖然這些都是他們說的,但是江天明知道,這些事只是一方面,肯定還有更傷她的,不然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怎麼會這樣。他一定要調查清楚。
這段時間他也是很難熬,他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裡,只是他清楚這是唯一的方法。
雖然不能進入方茹墨的大腦裡去喚醒她,但是可以嘗試着將身邊的自己知道的關於她的事說給她聽,或許會有那麼一件事,可以刺激喚醒她。
“你這個騙子,你說你要幫我主持婚禮的,現在時間都來不及了,你還沒醒過來,我饒不了你,方茹墨,你趕緊醒過來。”
樑佳茹在方茹墨的病牀旁拉着她的手,全身抽搐着,她以爲她只是睡睡而已,因爲方茹墨說過她會堅強的,她以爲方茹墨很快就會醒過來了,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之前她跟方海商量過,要不要推遲婚禮,兩位新人倒是沒有意見。就是家裡的老人不同意,說是看了期定下的時間,不能改,改了就不吉利。沒辦法了,婚禮如期舉行。
因爲方茹墨昏迷不醒,所以他們另請了婚禮主持,但是他們還是想跟方茹墨說一聲,還是希望她能儘快醒過來,畢竟這些婚禮的流程都是方茹墨設計的,兩位新人也很滿意,不希望臨時換將。
“方茹墨,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你醒過來的話,我就不換主持了,依然是你。所以你要儘快地醒過來哦,你說過你要看着我們幸福的。”樑佳茹兩手握住方茹墨的手,輕輕地放在脣邊,希望她能儘快醒過來,也在心裡默默地祈禱。
或許是上蒼聽到了樑佳茹的祈禱,方茹墨的手指,突然輕輕地動了一下。
“方海,你快看,她動了,茹墨聽到我說的了,她在迴應我。”樑佳茹興奮地對着方海說道。
一旁聽着的江天明早已到了病牀邊,拉着方茹墨的手說道:
“茹墨,你醒了嗎?你睜眼看看我啊,我是江天明啊!”江天明一邊說着一邊抽搐着,眼裡含着激動的淚花。
“喂,我說佳茹你是不是眼花了啊,江天明你也別跟着瞎起鬨了。你看她完全沒有反應啊。”方海說道,他想或許是兩人太想方茹墨了,所以纔出現的幻象。
“你亂說,茹墨就是動了,她剛剛就是動了。”樑佳茹帶着哭腔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倆別急哈,我去叫主治醫生。”說完,方海就出去了。
“對,對,對……趕緊叫醫生。”此時的江天明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手足無措,他不想離開方茹墨,他怕她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
護士招呼着所有人都離開病房,醫生要開始做檢查了。
“我打電話通知莫玲她們吧。”方海說道。
樑佳茹對着方海點點頭,並轉向對江天明說道:
“要不你也通知一下袁青風吧。”
病房外的電話鈴聲,對話聲,病房內的忙亂聲……
“幸福,我要你幸福……”這句話一直在方茹墨的腦海裡迴響。
昏迷中的方茹墨對外周發生的事情還是有一些模糊的感知,她知道每天都會有人來看她,她依稀感覺到每天都有一個人跟她講很多很多的話,並且她能嗅到外面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都讓她很安心,她可以去探索那些在她腦海裡一直莫名其妙出現的話語,此時她還不能醒來。只能默默地對樑佳茹說聲抱歉。
“你是誰?”
方茹墨質問了一句後,對方沒有半點回應。
突然她面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道路,路太長,她看不到盡頭。道路兩旁是一些模糊的事物,可是看起來很熟悉,突然前方出現一個身影。
“你是誰?”方茹墨試探性地問道。
那人沒有迴應她,她試着往前走,可是她與背影之間的距離卻並沒有變近。恐慌的她只能跑起來,一路奔跑,身邊的房屋如倒影般後退。甚至她感覺自己不用動也在前進,房屋依然在後退,只是此地竟一個人也沒有。
“你要帶我去哪兒?”方茹墨怒吼道,因爲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停下來了。
那個影子依然沒有迴應。
影子往前走,方茹墨也只能往前走,因爲這是唯一的路。越往前走,前面的路也就越來越寬廣,光線也越來越明亮。
慢慢地她看清楚了前面的風景,她這是來到了一處海邊,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小的孤島,四面環水。她似乎是在島的最高處,依稀能看到遠處隱隱的山峰,陽光照射下來,海平面上像是披了一層薄薄的銀色輕紗。
遠遠的她看見海邊有一個人影,跟之前的那個影子不一樣,她好奇,剛纔的那個影子哪兒去了,而現在的這個人影又是誰呢?她慢慢地靠近,可當她越靠近的時候她的心就跳得越快。
突然一陣徐風吹過,方茹墨竟然跟海邊的人影重合在一起了,這時,她才發現這位女子眼中含着淚,癡癡地望着海面發呆。
“喂,你幹嘛,你千萬不能跳啊,生命誠可貴,更重要的是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啊!”方茹墨着急地喊叫道。
可是那個女子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呆呆地望着海面發呆,不時路旁也有人走過,都對着這位女子指指點點的。
“我都看到她在這個地方站了很久了,不知道想幹什麼,現在的這些年輕姑娘啊,真不知道在想什麼。”有路人嘀咕道。
“我之前看到有人還去勸過,可是那姑娘沒有半點反應,哎,愛莫能助啊。”有人說道。
突然方茹墨感覺一陣痛楚傳來,這時她才發現一把小刀在她無名指指腹上輕輕劃過,有一絲血液滲出。
“喂,你幹什麼啊?不痛嗎?”方茹墨大聲叫喊道。
“我終於自由了,埋在我身體裡的毒素現在是時候清理了。”
方茹墨終於聽到迴應了,同時她也發現,這句話竟是她自己說出來的。
她順着鮮血滴落的方向看去,在血滴裡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容貌,此時她才明白。原來這個癡癡發呆、割傷自己手的人,就是她自己。
“趕緊放下刀,你傷着自己了。”突然一名男子對着方茹墨吼道。
見方茹墨沒有任何反應,那名男子突然上前,一手握住方茹墨的手,反手勒住了方茹墨的脖子,一手奪過了小刀。
奪下刀,他瞬間就鬆開了勒住方茹墨脖子的手,一邊把小刀收起來,一邊對着方茹墨說道:
“小小年紀玩什麼不好,偏偏要玩刀。”
“就是!”旁邊也有過路的、看熱鬧的人一起起鬨道。
方茹墨此時還在努力地回想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在大腦裡搜索着記憶,等回過神來,看到這一幕不禁也嚇了自己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