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高熲坐鎮,加上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制服那些士族土豪,此時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那些士族土豪想要的無非是利益,所以纔在這裡做拼死的掙扎。東宮太子負傷,若是大隋朝廷當真追究起來,他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此時也不再如最初那般理直氣壯,楊勇稍微施一些小恩,他們也便點頭答應了。
此時楊勇肩頭的傷也已經好上了許多,軍醫也是連連點頭。嬪妃擅自出宮乃是大罪,軍醫自然是不知曉雲凌的身份,只當她是個貼身侍奉的丫鬟,頷首讚道:“多虧了這位姑娘照顧的妥帖,殿下已經不必擔心傷口感染,只需過些時日,新的皮肉便會自己長好了。”
楊勇與雲凌相視一笑,道:“多謝軍醫了。”
待軍醫走後,雲凌才輕輕靠近楊勇,笑道:“這日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明日,咱們便要回大興宮中了。”
“是啊,”楊勇輕輕挽過雲凌的手,道:“不知不覺,日子過得真快。其實,若是可能,我倒寧願永遠和你生活在這鄉間,做一對平常的百姓。”
雲凌莞爾一笑,心中說不出的感動,然而嘴上卻還嗔怪道:“可是咱們的兒子還在東宮中呢,怎麼辦?”
楊勇被她的話逗笑,卻又故意板起面孔,道:“那又如何?咱們再生幾個兒子便是,不在意那一個。”
“你!”雲凌羞得滿面通紅,輕輕的捶了楊勇一下,便倚在了他的懷抱之中。
征戰之地的條件艱苦,其實無論是楊勇或是雲凌,都已經削瘦下了一大圈。可是這無疑,是他們所過的最快樂、也最自由的一段時光。
***
五日後。
楊勇與高熲率軍回朝,進了大興宮中向文帝彙報。而云凌,便在將士的護送下悄悄回到了東宮之中。
沉星見到雲凌削瘦至此,然面上卻掛着久違的笑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幾乎要落下淚來,連忙伺候着雲凌梳洗,感慨連連:“娘娘可算是回來了。這些日子,奴婢日日都爲娘娘祈福,盼着娘娘與殿下都能平安歸來。”
雲凌莞爾
一笑,輕輕將花瓣灑在細嫩的肌膚之上,道:“多謝你這般有心。這段日子,我和勇哥過得很好。”
沉星再不似平日那般謹言慎行,竟是突然掩嘴一笑,眼角眉梢都帶着幾分調皮,道:“那倒是難爲娘娘與殿下,竟肯再回到這東宮來了。”
雲凌面上一紅,眉目間不禁添了幾分小女兒的嬌羞姿態,道:“淨胡說。宮外自然是好,可住在軍營之中當真是諸多不便。”雲凌低眸撫了一撫自己的手臂,不禁臉紅道:“我一個女兒身,這些日子在軍營,連沐浴都是個大問題…”
沉星抿嘴兒偷偷一樂,道:“娘娘此時泡了澡,可是香得不行呢。”
主僕二人正逗着嘴,珠簾外卻是凝珠站在那裡,猶豫着是否應該開口。
雲凌已經望見了她,奇怪道:“凝珠,有什麼急事?”
凝珠猶猶豫豫,連忙一屈身,道:“回娘娘,高良娣要見娘娘,正在殿外等候呢。”說罷她又補上一句:“不過高良娣說不着急,娘娘慢慢梳洗。”
雲凌微怔,眉心微微一皺,道:“王良媛來了麼?”
凝珠一愣,搖頭道:“沒有。”
雲凌心中有些奇怪。高洛卿一向十分謹慎,若是要來看望自己,定然先會派個丫頭打探自己是否在殿中,而不會這般莽撞地直接來到自己的雲漣殿,在外殿苦苦等候着自己梳洗。且若說是爲自己接風洗塵,靈兒最喜熱鬧,高洛卿斷斷沒有不帶上她的道理。
難道,高姐姐有什麼事兒?
想到這,雲凌也沒有了梳洗的心思,便喚沉星與凝珠伺候自己更衣,前往了外殿。
雲凌初一見到高洛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時日不見,高洛卿的面上竟比自己這些日子飽經風霜後還要憔悴,一雙明眸猶如桃核一般嵌在紅腫的眼窩之中,幾乎一見到自己,便要有淚水奪眶而出。
雲凌也顧不上什麼禮節,連忙上前挽過高洛卿的手,道:“高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高洛卿微微回過神來,望着雲凌,似是望到了救星一般,連連頷首道:“好妹妹,你總算是
回來了。姐姐…姐姐有件事情想與你說,煩你屏退衆人。”
雲凌雖然不知何事,不過高洛卿與她一向交好,若是高洛卿遇到了什麼難事,她是半分都不會推脫的。聽得高洛卿這樣說,雲凌沒有半分猶豫,便直起身子,揮手道:“你們都先退下吧。”
雲凌挽着高洛卿的手,道:“姐姐,你有何事,現在可以直言了。”
高洛卿沒有回答,而是另一隻手輕輕一撐小桌站了起來,挺直了腰身。
往日高洛卿的腰肢纖細苗條,而此時,雲凌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出,高洛卿的小腹已然微微凸起!
“這…”雲凌本想說幾句恭喜的話,但轉念一想,高洛卿若是真心高興,豈會是這般神色?於是只得小心翼翼道:“姐姐,你…”
高洛卿仍竭力保持着往日的矜持之態,可面頰的肌肉卻一直隨着心情的跌宕而微微抽搐着:“妹妹,這孩子,並不是太子殿下的。”
雲凌漆黑的瞳孔微微一顫,另一隻手也是不自覺地扶在了桌子上。皇室血脈有污,這是什麼樣的大罪,她與高洛卿同身爲宮嬪,心中都是一樣的清楚!
高洛卿似是早已料到了雲凌這般反應,便將自己如何成爲楊勇宮嬪的真相娓娓道來。而云凌心中曾經的謎團,此時也終於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怪不得楊勇曾說,不要在高洛卿面前提起身孕之事…原來並不是高洛卿的身子有恙,而是楊勇從未寵幸過她,所以高洛卿是永遠不可能有身孕的!
“妹妹!”高洛卿見雲凌出神,竟微微一撫肚子,直直地跪在了地上,發間的步搖在空中前後搖盪,一下下發出刺眼的光芒:“你我姐妹交好,可姐姐從未求過你什麼事情。我知道,只要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打掉這個孩子,便不會有任何事情。可…”
不必她說,雲凌心中也十分明白。如今,她也有了儼兒,如何能不明白一個母親對於自己腹中孩子的愛呢?又有哪個母親,忍心打掉自己腹中的胎兒!
“姐姐放心吧,”雲凌微微嘆了一口氣,扶起了高洛卿,道:“我會讓殿下想辦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