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滿池春水笑花殘,

一襲春風葉翩躚,

古亭之中,一位青衣女子玉指撫瑤琴,一曲高山流水傾然而出,音色潤澤婉轉,猶如清冽的甘泉沁人心脾,撫琴女子映着淡淡的水光,彷彿跌落凡塵的仙子,如夢似幻。

一曲終了,仍讓人久久回味……

此時,另一抹簫音翩然而至,同樣的曲子,卻是不一樣的優美,那吹簫的男子一襲白衣,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曲畢,女子由衷地稱讚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而後,起身,輕輕一福禮道:“先生。”

那男子笑道:“鍾離小姐的琴聲愈發引人入勝了。”

女子淡笑道:“先生謬讚了,清兒的琴藝不及先生的十分之一。”

那白衣男子便是寒簫白,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卻又最善樂音,人稱“樂聖”。

三年前,四海爲家的他聽聞鍾離大人家的千金鍾離清天資聰穎,小小年紀詩詞歌賦無一不通,便對這位小才女充滿好奇,於是,自薦成爲鍾離小姐的教書先生,本來是爲期一月,但是,與這位小姐接觸之後,他發現鍾離清並非神童,只是她肯比別人多下功夫,別人念一遍的詩詞,她要念十遍;別人練一遍的曲子,她會練習三遍……寒簫白一直認爲官家的孩子都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嬌生慣養的,然而,鍾離清的毅力和堅持讓他衷心地佩服,因此,他教了她三年……

“先生,這是洞庭山的碧螺春,清兒用雨後的嫩葉上晨露泡製的,您試一試。”少女的聲音將寒簫白的思緒帶回了現實。

寒簫白品了一口茶,濃郁的茶香即刻充斥味蕾,雨後清露的甘甜更是激發了茶葉自有的幽香,久久不散,他笑道:“果然是好茶!簫白第一次嚐到如此清香的茶水。想不到鍾離小姐泡茶的功夫也是一流。”

鍾離清笑了笑:“先生喜歡就好。”

寒簫白又飲了一回茶。

鍾離

清看着他,淡淡地說道:“還請先生就剛纔的樂曲爲清兒指點一二。”

寒簫白笑道:“小姐的琴音已算上乘,只是少了一些靈動,要知道,這瑤琴不是用手彈,也不是用腦子彈,而是要用心去彈。”

鍾離清頓了頓,道:“恕清兒愚鈍,何爲用心而彈?”

寒簫白看了看她:“你現在涉世未深,等到你經歷過了這世間的生離死別,你便可以用心而彈……”

“先生……”

寒簫白看着她,似乎透着她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苦笑了一下,坐於琴前,清撥琴絃,琴音哀婉悠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好似在訴說着感人肺腑的悲歡離合……

鍾離清不覺之間已潸然淚下……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小云焦急地問道,小云是鍾離清的貼身丫鬟,六歲入府,乖巧伶俐,自從昨日寒簫白離開後,她家小姐一直失神。

鍾離清看了看她,淡笑道:“沒有,只是再想一些事情罷了。”她在想寒簫白的事情,昨日一曲令人憂傷斷腸,他到底有着怎樣悲傷的故事,可以演奏出這樣讓人魂斷琴音的樂曲……

“小姐,前些日子奴婢聽說傾雨樓明日將舉行才子大會,勝者可以得到‘凝霜’,您有沒有興趣?”

“‘凝霜’?是何人舉辦的才子大會?”鍾離清急切地問道。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傾雨樓的樓主。”小云小心翼翼地答道。

“這樣啊……”鍾離清頓了頓,道:“小云,去幫我到傾雨樓訂一間雅間。”

“是,小姐。”小云退了出去。

鍾離清的確很詫異,“凝霜”在四大名琴中位列第三位,但是,卻也是最神秘的玉琴,第一的“傲雪”置於皇宮之中,是當年孝和公主前來和親的一件嫁妝,一般人無緣得見;位列第二的“飛凰”現在一位古稀智者的手中,可惜,這位智者漂泊於江湖,因此,沒有人見過“飛凰”的真容;而最

末的則是“雨露”,雖然是四大名琴中的尾位,但仍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琴……至於“凝霜”,若非在古籍中有過記載,估計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如今,這個傳說中的古琴再現江湖,怎能不讓人激動?

鍾離清淡淡地想:只怕寒簫白也會去吧……

第二日

傾雨樓內熱鬧非凡,二樓雅閣之內,端坐一位青衣小姐,輕紗遮面,恬靜如仙……

一會兒,一紫衣男子從樓上走下,道:“白某在此謝過各位前來參加這次比試,誠如各位所知,此次比試的勝者將可以擁有名聞天下的瑤琴‘凝霜’,接下來,就請各位大展身手了。”他的聲音溫潤動聽,鍾離清不禁擡眸,臺上之人一襲紫衣,卻不顯妖嬈,衣邊些許金絲勾勒出一朵朵梅花更爲他增添了一絲霸氣和沉穩。

這時,臺下有了騷動,有人說:“‘凝霜’迄今爲止無人有幸得見,我們如何知曉今日你手中的瑤琴正是傳說中的‘凝霜’呢?”

又有人道:“若真是‘凝霜’,樓主當真捨得忍痛割愛嗎?”

……

紫衣男子笑了笑,溫潤的聲音再次出口:“今日,白某在此不爲贈琴,只是想要爲‘凝霜’尋得明主。”

他一開口,傾雨樓即刻安靜了,他頓了頓,又道:“至於‘凝霜’的真假,恐怕白某空口無憑,不妨讓大家親眼見識一下。”言罷,拍了兩下手,兩位白衣小侍擡着一塊厚重的白布走上前,置於高臺之上。

紫衣男子目光瑩瑩地掃視着臺下衆人的神態,微微一笑,輕揮衣袖,白布已成碎片,紛紛而下,而那把置於高臺之上的玉琴,深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置於高臺之上的那把琴通體晶瑩,似霜似霧,琴身經過名匠雕琢,紋理清晰,從遠處看,好似瑤琴覆霜一般,琴絃之上泛着絲絲寒氣,除它之外,這世間再無第二把“凝霜”!

紫衣男子笑道:“不知諸位對於這‘凝霜’是否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