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衣和淳于靜靜的倒在雪地上,沈卓將手指放到他倆的鼻下試了試,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沈卓再次將子彈上了膛,巡視了一圈,確保沒有危險以後,和柳橙將暈倒的二人揹回了房間。
在警隊的生活磨練了沈卓優秀的野外生存和救生能力,經過仔細的檢查以後,他發現冷衣兩人並沒有受到外部擊打,只是昏迷不醒。
在這偏僻的小山村裡,沒有醫院,沒有藥。柳橙對當地也不熟悉,沒辦法,沈卓只好叫來了夏歉。
“他們是撞鬼了。”夏歉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兩人,面無表情的說。
“你說什麼?我沒聽懂你的意思。”沈卓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他倆撞見鬼以後中邪了。”
“這世界怎麼可能有鬼?你想的太偏激了吧,小夏同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沈卓有點心虛。畢竟到現在爲止,那張雪白的臉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惡魔,衝擊着他之前形成的觀念。
“呵呵,我就知道沈大警官不會相信我的話。畢竟這村子有太多事情是你們無法理解的。”夏歉冷冷的笑了。
“先不談這個,小夏,你知不知道哪裡能找到醫生,讓他倆就這樣昏迷着也不是回事兒。”沈卓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種原則性問題上跟個小姑娘較勁。
“不好意思,我們這兒窮鄉僻壤的,村民們都是靠土法子治病。如果你們不嫌棄,我可以叫我爸爸來幫忙。”
“夏村長?”
“嗯。這種中邪後的昏迷很好醫治,我爸爸有秘方。”
沈卓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同意了:“那就麻煩你了。”
夏歉轉身離去。
“沈警官,你怎麼會聽信夏歉的話呢?我見過她爸爸主持的祭祀山鬼,場面荒誕而且非常血腥。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柳橙急了。
“小柳,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現在這麼晚了,連醫生都找不到,我不能看着自己的下屬一直昏迷不醒。你放心,我不會讓夏村長做出格的事情。”
“我希望你能始終堅定自己的立場,沈警官。畢竟,我們已經陷入了一個怪癖山村。”
沈卓看着昏迷中的下屬,感到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幾分鐘後,夏振國一臉陰鬱的進來了:“沈警官,我記得之前已經提醒過你,入夜以後儘量不要開燈,也不能隨便出門。現在兩位年輕警官衝撞了我們這裡的山鬼,你說該怎麼辦?”
“夏村長,其他的話咱們暫且不談,你先看看能不能讓我的下屬清醒過來。多謝了。”沈卓的語氣中透着強烈的說服力和不卑不亢。
夏振國不再說話,來到了冷衣身邊。他翻開冷衣的眼皮,用鼻子嗅了嗅,轉向沈卓:“沈警官,你過來問問,這是什麼味道?”
沈卓走過去,將鼻子靠近冷衣的臉,他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他,冷衣的臉上,散發着一股強烈的腐屍氣味。他擡起頭來,看到夏振國正用一種挑釁的眼光看着自己。沈卓有些慌亂,眼前的這種情況是他前所未見的,一個僅是昏迷不醒的大活人,臉上卻揮發着死屍的惡臭,身上其他部位卻很正常。很自然的,沈卓想到了那張漂浮在半空的白臉。
“你們今晚一定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沈警官,如果你想讓我幫上忙,就應該信任我,把你們看到的告訴我,不要有一點隱瞞。”夏振國點燃了一支菸,他的話透過噴吐的煙霧傳了過來。
“我們看到了一張臉。”柳橙看到了沈卓身上的壓力,決定爲他分擔一些。
“這不是上次不服我的年輕人麼,歡迎光臨寒舍。介紹一下你自己吧。”夏振國吸着煙,語氣極其平淡。
柳橙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你好,夏村長,我叫柳橙。”
“哦,怪不得如此年輕氣盛,原來是柳永業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哈哈。”夏振國突然笑了。
“柳永業?”沈卓一臉疑惑。
“哦,就是我父親。”柳橙連忙解釋。他不想耽誤時間,轉向夏振國:“夏村長,咱們還是抓緊把事情說清楚吧。”
“嗯。”夏振國表情又恢復了嚴肅:“剛纔你說你們看到了一張臉?”
“對,一張雪白雪白的人臉。”腦海中回憶起那張怪異的臉,柳橙頓時感覺寒從心起。
“讓我替你說完吧。你們看到了一張飄在空中、只有黑眼珠的白色人臉。”
“你怎麼知道的?”沈卓擡起頭,兩道利劍一樣的目光直射夏振國的眼睛。
“因爲在這個院落裡,我也曾經見過它。那次差一點就丟了性命。”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柳橙追問。
“那就是山鬼。我的祖父臨死前留下來一幅畫,畫的就是那張臉,飄在西廂房的上空。那時我還小,我的父母警告我,晚上不能開燈,也不能出門。但是有一天我壞肚子,大半夜的出來上廁所,就碰上了它。”夏振國狠狠的吸了一口煙,這段回憶似乎令他十分痛苦。
“那後來呢?”柳橙感覺事情越來越離奇了。
“當時我感覺自己似乎被那雙沒有眼白的黑眼珠吸住了,絲毫動彈不得。之後就暈過去了。後來當家里人發現我的時候,我的整個臉都腫脹了,散發着屍體的惡臭。還是我祖父遺留下來的偏方救了我的命。”
“臉會發腫?”沈卓心裡一緊,低下頭來看了看冷衣兩人的臉。
的確如此,他們的臉已經開始腫脹了,那股難聞的惡臭令人作嘔。沈卓明白,這是屍體要腐爛的前兆,但是躺在他面前的並不是屍體,而是活生生的淳于和冷衣。
沈卓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夏村長,聽你的意思,你知道怎麼救他倆?”
“對。而且要儘快。等到面部皮膚開始潰爛的時候,神仙也幫不上忙了。他們這是沾了山鬼的邪氣。”
沈卓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討論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鬼。他站了起來:“請開始吧。”
“嗯。夏歉一說他們的情況,我就已經猜出了大概,所以直接把藥拿來了。”夏振國從衣兜裡掏出來一包褐色的藥丸:“柳橙,你把這些用冷水化了,喂他倆喝下去。”
柳橙接過藥,看到沈卓對他點了下頭,這才照做了。
服過藥以後,淳于和冷衣的情況終於好轉了。兩人的臉漸漸消了腫,那股刺鼻的臭味也消散了。半小時過後,冷衣最先睜開了眼睛。他大喊一聲坐了起來。
沈卓按住他的肩膀,直到他恢復了平靜。這時淳于也醒了,她顯得十分虛弱。柳橙給她拿了一杯熱水,喝過之後,她的面色才恢復了正常。
“沈隊,對不起,我們沒有完成你交給的任務。”冷衣有些沮喪。
“別這麼說,你倆做得很好,只是我們的對手太難以捉摸了。冷衣,你倆在暈倒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咱們分開以後,我和淳于就回到了前院。整整找了一圈都沒有什麼收穫。於是我叫上了淳于準備到後院支援你們。就在這時,那張怪臉又出現在了西廂房的上面,那雙眼睛緊緊地盯着我倆。說來也奇怪,我竟然也不由自主的一直盯着它看,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冷衣看起來非常沮喪,也許在他辦案的歷史中,這是最丟人的一次了吧。
“你呢?”沈卓轉向淳于。
“我也是一樣的情況,隊長,這真的是太奇怪了,身上忽然就沒了力氣,然後整個人就失去知覺了。”
“沈大隊長,你現在應該相信我的話了吧,呵呵。”夏振國這時插話了。
“哦,對了,咱們還得謝謝夏村長,是他的藥救了你們。”沈卓將夏振國拉到二人面前。
“多謝!”
“謝謝村長!”
“不用客氣,我看你們今晚也很辛苦了,就早點休息吧。忘掉那個怪物,記住我的話,晚上不要再隨便出門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叫我和夏歉。招待不週之處,還望見諒。”
“你太客氣了,夏村長。對了,你給他倆吃的是什麼藥?”沈卓還是有些擔心 。
“牛的骨灰和眼淚。”說完,夏振國轉身離開了,留下四個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