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教聚會的地方,是一座三面環山的峽谷。除了一個不足兩丈寬的出入口,再沒有其他通道。
早上見面的時候,雪溪臉上毫無異樣表情。童錦鳶的出現,對他而言根本沒有半點值得驚訝!
看到妹妹臉上的失落,童錦燕奇怪的發現自己心裡竟沒爲妹妹感到難過,更沒對雪溪怨恨!只是充滿了疑惑!因爲在她看來,人世間最珍貴的就是感情!但顯然,雪溪並不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那麼世人多數所圖的,也就是無非名、利、財、色。
憑雪溪的才智,武功,什麼名譽、財富都不過是信手拈來之物。而說到這個“色”字上,妹妹容貌可謂天下無雙,傾國傾城,但他居然能夠熟視無睹。假如他也不是個好色的人,那麼在他心裡,究竟什麼纔是重要的?
一個二十歲的年輕男人,居然可以做到如此波瀾不驚!要麼他真的承受過多麼巨大的打擊,要麼,難道他真的天生洞悉世事?所以才能對世間一切漠然無情!
走進峽谷,此處已經聚集了四五百人,都是天心教內外的強勢人物。
童錦燕姐妹畢竟是教主女兒,諸人少不了要表示客氣。但雪溪看得出,除了四大長老和六大護法,沒幾個人真把她姐妹放在眼裡。
當先迎過來的是兩位長老,青龍長老:連清孺!以及玄武長老:陶甫!
看上去這兩人皆非泛泛之輩,不僅武功精深,也皆是沉着穩重之人。
按雪溪事先吩咐,童錦燕環視在座朗聲道:“衆位!大家皆乃本教中流砥柱,家父在世時多蒙衆位用戶,使本教日益興旺!可是,數月前本教與正道一戰損失慘重,家父亦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今日召集衆位前來,便是希望可以由大家一起決定本教今後該如何行事?”
她話音一落,天子堂主鄒百鳴高聲叫道:“本教自祖師創教以來,已近數百年,還從未發生過如此慘禍。要我說,現在咱們就馬上召集人馬,去找那些欺世盜名的狗東西拼個你死我活!”
雪溪之前大致也瞭解了一些會中人的情形,這鄒百鳴是天子堂前堂主獨子,不到三十歲,外表看來文質彬彬,可實際上是個頭腦簡單的草包。而且他還是白虎長老的愛徒,對童錦鳶的癡情在天心教中可謂人盡皆知。
他以說完,天巳堂主洛花殘不冷不熱道:“百鳴!你話說的容易,可正所謂蛇無頭不行!現在正派已經奉嚴闊海做了盟主,各派氣勢漸旺!難道你以爲憑我們這盤散沙,就能報仇?”
這洛花殘本是天巳堂的副堂主,因前堂主慘遭不測才繼任扶正。不過這個人在天心教中也是出名的足智多謀,平日爲人頗爲陰險,所以人緣非常不好!
一下子,兩堂首腦紛紛吵鬧起來。而其他分堂和門派看着,頗有幸災樂禍之意。
見他們吵得無聊,青龍長老連清孺突然沉聲喝止:“都別吵了,那麼久了還沒吵夠?”
看來這連清孺在教中頗有威望,他一開口二人立刻停止了爭吵。
童錦燕看了雪溪一眼,:“衆位!我雖已多年不在教中,但對本教發生的情形,一向頗爲關心!聽聞近來同門時常鬥毆,彼此和氣大傷,我心裡實在很不是滋味!我想了很久,其一、正道無故侵襲本教,這個仇自然是不能不報。其二、家父以下本教損失慘重,無論生死,我們也該把失蹤的同門尋找回來。其三、本教得有今日規模,乃歷經數百年無數先人的心血而成,斷不可毀在我等手上。而無論是報仇,尋人,還是使本教歸於平穩,首先勢必要先選出一位新教主主持大局!”
聽了她的話,衆人立刻一陣沸騰。
洛花殘不緊不慢道:“大小姐說的對極了!可要選誰來當教主呢?”
童錦燕對此人一向也無好感,但此時又不能發作!
“本教歷任教主皆是由上代教主委任!而加入如今生死不明,勢必難以委派。而這種情況本教尚未發生過,因此祖師遺言一旦發生上代教主無法委任新教主時,便由教衆比武決勝!”
其實之前雪溪早就讓人暗中把事情泄露出去,此時衆人聽了紛紛喝好!
暗暗掃視在場中人,雪溪一時也難有發現。如此一來他心裡倒不免有些猶豫,原本他希望可以早點找出可疑的人,然後設法針對策略。那樣即可以減低傷害,又可以避免什麼意外發生。
按照天心教的規矩,首先沒有女人做教主的先例,其次是與天心教無關的人不可能成爲教主。所以,童錦燕姐妹雖然是前教主的女兒,也根本沒有資格下場比武。
而四長老早先就已聲明自己不會爭奪教主之位,六護法偏安一隅,頗有獨善己身之意。那麼,看來今天這齣戲恐怕還有的演呢!
從剛纔鄒百鳴就憋着一口氣,此時第一個跳出來,指着洛花殘喝道:“洛花殘,你平常陰陽怪氣一肚子鬼心思,可就是沒見過你有什麼真本事!有種就出來,今天我鄒百鳴就要會會你!”
其實天子和天巳兩堂算是積怨已久,這幾個月天心教內部屢屢生亂,天子堂就有不下二十人死在天巳堂下。而且洛花殘給人的印象一向只是智囊似的人物,確實沒幾個人見過他真本事。因此能拿這個雖然未必厲害,但好歹也是一堂之主的人物開齋,對任何人都是不錯的立威途徑!
此時洛花殘仍舊不緊不慢的走出來,微微一笑:“小子,好歹我也算你長輩,不想跟你一般見識!怎麼?你還真把自己當棵蔥了?”
“我呸!有本事手底下見真章,來吧!”
說完,鄒百鳴劍交左手,右手二指當先急點對手面門。洛花殘只冷笑聲,雙腳離地兩寸向旁一閃,鄒百鳴反手揮劍,洛花殘又已經到了其背後。
賀東城低聲道:“連我都沒見過洛花殘的功夫,想不到他還真是深藏不漏啊!”
陶甫輕輕點頭:“不過百鳴可是你老東西的得意門生,而且真功夫上洛花殘也未必多高明!”
雪溪聽了淡淡一笑,看向旁邊霍應清道:“霍兄,跟你打個賭,不出五招,鄒百鳴一定會輸……”
近處幾人聽了都不由一愣!卻見場中洛花殘雙腳突然好像是釘在了地上,雙掌翻飛與對手劍,掌拆招。雖未見他使出什麼驚奇招式,但鄒百鳴使盡渾身解數愣是近不得分毫。
忽然,洛花殘左掌虛晃一招,趁對手劍招用老,右手二指急出鉗住,鄒百鳴急忙回奪。僵持中,洛花殘陰森一笑,左手突然二指急伸,明晃晃一點亮光,原來其二指間夾了一枚銀針。
賀東城見了怒喝:“洛花殘你敢使詐……”
萬春萍一把拉住丈夫:“人家也是光明正大出手,哪點使詐了?”
“可……”
說着,諸人只見雪溪突然站起來,看上去似乎只邁了一步,但轉眼就到了場中。食指在銀針上輕輕一點,洛花殘突然渾身一震,急退十幾步,左手耷拉在身側,臉上慘白如死,滿是驚恐的看着他!
“洪炎術……”
聽了這三個字,在場數百人立刻一片驚恐!即使童錦燕等人,也皆滿臉驚奇!
原來“洪炎術”乃是天心教護教神功,向來都是兩代教主間口口相傳。當然,天心教前輩也曾料想後世可能有無法兩代順利交接的情況發生。因此對於這門神功,歷代教主會分別將心法交給兩個最信任的人。
但由於這門武功威力極大,自然不能輕易練成。所以除了心法口訣,要修煉這門武功,還需要一個關鍵的步驟,就是由上代教主爲傳人以本身功力打通經絡。否則就算是絕頂奇才也得五十年苦心鑽研纔有望練成,這樣一來就算兩代教主無法順利交替,而且新教主實力打折,但總算也是能保住本教神功的傳承。
到了這一代,前教主童仙龍畢生苦心於教務事業,一直沒考慮收徒傳承武功。而他雖自信一定能達成理想,但仍舊把神功分別交給兩個女人保管。
所以在人們心裡,當今世上能練會洪炎術的只有童錦燕或者童錦鳶之一。可她們畢竟是女子,這種陽剛之極的武功即使窮盡畢生也未必真能練成。
但如今居然一個沒人認識的年輕男子,突然一出手就將教中兩個好手打敗。雖說是出其不意,但也足以讓在場衆人心裡都不免蒙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