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百花競吐豔,朦朦心繫誰?

自劍仙童仙鵬死後,刀神林振東心中遲暮之感日漸濃重!過往幾十年,其實兩人之間的爭鬥只不過是彼此賴以生存下去的支撐。可他們都明白自己和心中目標古慧神的差距,尤其是見到了雪溪之後,他們更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此生終究無法達成所願。

而說到底,彼此之間名爲爭奪,實際上彼此心中早已引爲平生唯一知己。童仙鵬死了,林振東不免深感人生匆匆。再見到古慧神,曾經充滿生命的挑戰念頭竟然連半點都沒有了。

東海三仙畢生癡戀古慧神,甚至爲了與之相爭,還將平生武學全部傾囊傳授了其弟子雪溪。即便如今三人也早將雪溪視如己出,但追根溯源終究還是爲了和古慧神爭一時之氣。

如今時移世易,彼此都已垂垂老矣,年少時的萌動早已不復曾經。再見後,也只剩下對往昔的追憶。畢竟自問平生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也僅僅不過眼前這麼幾人而已!

古慧神幫徒弟逼出體內的熱毒之後,又用心傳授了武功。而雪溪雖然輕鬆記住了,但自思功力還淺,一時不足以登臨頂峰。更重要的,師父讓自己做的三件事,這些天來也始終令他心裡忐忑不安!

無論如何,雪溪想不出自己究竟要幹什麼,也許未必可以真的幫師父還願,但只當做自己無聊生活的調劑倒也無可無不可!反正,以目前形勢他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這段日子雖然平靜,可義俠山莊裡的人心情都並不那麼輕鬆。

直到雪溪終於再次出現在人前:“衆位!承蒙大家厚愛,加之恩師畢生所願即武林正義太平。雪溪雖不才,但亦願稍效微勞。今後還望衆位多加提點,以免令我無意中稍有行差踏錯,辜負衆位厚望!”

聽他終於答應了當武林盟主,衆人雖心裡多少感到點不是滋味,可至少面前的危機有希望化解,畢竟還是喜大於哀的。

待歡呼聲稍止,雪溪緩緩又道:“衆位!在下自幼爲恩師撫養成人,授以武功,有今日成就全賴恩師教誨。因此不敢辜負所望,自當恪守道義!然大家當也都知曉,在下生父便是溪仲卿,而其上輩三人金蘭手足,最終卻如此結果!但念及先父與劉大伯生前爲人正直勤奮,爲武林兢兢業業!我雖不敢自詡可以超越先人,但也當勉力爲之。並且大伯身後,我也理當有所擔待。因此我已稟明恩師,並且得以允許與大伯獨女劉素茵成親……”

感到心頭鬱悶,雪溪雖滿心不願,可也只能把這件自己希望所有人都忘掉的事重新提了出來。而這件事對大多數人都只是事不關己,只當做錦上添花也非不可。但對於某些人而言,肯定心裡會不舒服!但一切之後自然有古慧神去解釋,雪溪絲毫不會在意。

安排好一切事項,雪溪無可奈何的走進劉素茵房中。四目相對,雪溪也不知怎麼,心裡突然對這女子感到一股厭惡!

劉素茵面對他倒是顯得很平靜:“你心裡其實並不願意娶我,可今天卻當着所有人的面重提此事。我想你一定有原因,不過卻好像並沒考慮過我是否願意?”

“如果你可以馬上出去對所有人說不願意嫁給我,那我真的會非常感激!”

雪溪的冷淡,劉素茵絲毫未感不快,反而很開心的笑起來:“但我可是很願意的呢!”

雪溪聽了心裡一動,翻了下白眼,差點氣死過去!

“原來是你暗中找我師父來的?”

劉素茵毫無否認之意:“不愧是雪溪,反應果然快極了!不過你是我未婚夫,中了毒一直無法解除,我不想當寡婦當然就只好請恩師親自走一趟嘍!”

的確是劉素茵見雪溪中毒多日未解,而且連東海三仙和刀神都無計可施,無奈之下便想也許只有請古慧神親自來爲徒弟解毒纔有希望。雖然她也知道雪溪對自己並無絲毫情意可言,但自己卻無法忍心眼睜睜看着他危險!

不過雪溪原本以爲師父一直在密切關注自己的行動,所以這次適時趕到並不奇怪!而且他也想到恐怕只有師父前來纔有希望爲自己解毒,所以也一直在等待這一刻。不過如今才知道居然是劉素茵暗中通知了師父,可他仍沒認爲劉素茵會真的對自己情真意切,所以對其目的仍舊無法不去深想。

半晌,雪溪凝視着面前臉上略顯幽怨的女子:“我不笨,你也是明白人!所以你我之間最好可以開誠佈公。你想要什麼可以直說,以免日後不小心犯了彼此的忌,平添不必要的麻煩!”

劉素茵聽了心裡哀怨更濃,悠悠看向他:“我是個重承諾的人,我還欠你的,怎麼也總是要還的!”

“哼!你當我是三歲孩子?那天晚上的事,如果我會當真不是太蠢了嗎?”

“呵呵!雪溪啊!枉你聰明絕頂,難道竟然會不懂?這世上最難控制的,就是人心!即便明知不該發生,可自己的心卻總是那麼難以把握。”

“哦?你該不會想說已經愛上我了吧?”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但……”

緊皺眉頭,雪溪深深凝視着劉素茵!很遺憾!他從她的臉上竟然看不出絲毫的虛僞裝假。可如果這是真的,卻更讓他感到頭疼了!

對這個女人,雪溪從心裡不願意和她扯上半點關係。師父讓自己踐行和她的婚約,雪溪也曾想辦法去擺脫,但卻無功而返。

他很明白,劉素茵是個很可怕的女人!他不想重蹈生父覆轍。就算她對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可感情也是會變質的,會衍生出許多其他的東西。何況這個女人本身就並不是個依靠感情生存的人,師父顯然也明白,可爲什麼還非要自己娶她不可?

雪溪只是不願意,但又不想違背師命,可說到底其實他心裡並沒真正理解“婚姻”究竟是怎麼一種東西!只是,他還希望可以做最後的努力!

“你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也知道就算有了你,我也不會放棄以前的一切!”

“我並沒讓你放棄什麼!”

“可你最好想清楚,無論是誰,該做的事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你在擔心什麼?我不會讓自己落到無法回頭的絕境,況且,你也並不是三叔,對嗎?”

古慧神是怎麼對別人解釋的?沒有人提起,雪溪也懶得去了解。甚至於他心裡隱隱感到希望經歷父親的遭遇,只是自己不會像他那樣飲泣吞聲罷了!可那樣自己就可以理所當然的解脫,但這番心思他是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出來的。

任何事在不同的人身上發生也會有不同的表現,沒人認爲雪溪不能娶劉素茵,甚至沒有人會去說雪溪應該爲了她放棄別的女人。但我們有一個非常古怪額習性,就是嫉妒!

雪溪師出名門,武功奇高,天生聰明絕頂,人長得還那麼俊逸脫俗。如今又當了武林盟主,還娶到了前武林盟主的千金,身邊更加環繞了那麼多的人間絕色,好像全天下的好事都被他一個人佔盡了。

不過人就是這樣,即便滿心的怨恨,面對強權仍舊只會擺出一副諂媚。在誇耀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同時,心裡不乏暗暗詛咒他們生不如死的!

當然,也有人明明白白表達出了不滿!比如:莉雅!

這也是情有可原,莉雅遭逢不幸,獨自跟着雪溪走進了陌生的天地。她雖然不會執着什麼世俗禮教,但對感情卻看得非常重,而且嚴肅!

“你真的喜歡她嗎?”

對這個女人,雪溪覺得自己竟然根本無法對她隱瞞心事!“莉雅,人世間有很多事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是問你喜不喜歡她?”

“我……,她出身名門,人也漂亮,而且知書達理……”

“可那和你喜不喜歡她那個人毫無關係!”

看着她,雪溪無奈苦笑:“莉雅!很多事你還不懂,無論我喜不喜歡她,那根本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娶了她是鞏固我武林盟主地位最好的方法,還可以藉此安撫武林,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至於我自己,其實我身邊一向有很多女人……”

莉雅深深注視着他,也不知到底聽沒聽明白他的話:“你並沒回答我的問題!”

半晌,雪溪苦笑聲點點頭:“是!因爲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我並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會是怎麼樣的,可娶劉素茵起碼是對現實最有好處的選擇!”

沉默着,莉雅感到極爲心酸!

雪溪豈會不知她對自己的心意?而且自己心裡一向也對該如何對待她感到很困惑。的確!雪溪是真的不知道怎麼纔算喜歡一個人,他並不想娶劉素茵,但那無關喜不喜歡,只是因爲知道劉素茵並不是一個表面上那麼簡單的人物!而且,他也從來沒考慮過要娶任何人!

可一來師命難違,二來當日沼澤中劉子玉臨終的囑託。所以,他只能以武林大局做藉口安慰自己。

良久的沉默,莉雅低垂着頭,強忍心中苦澀!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捨不得離開,卻又感到無法坦然看着他成親。可實際上,這不是自己早該有的心理準備?

他從沒對自己表達過絲毫的情意,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有什麼理由去恨他?但是,自己又該怎麼面對他?

看着那遠去的單薄倩影,雪溪心頭不由泛起一股苦澀!他知道自己心裡一直憐惜着這個女子,但那應該並不是單純的喜歡,因爲自己對青絛、紫蘇也都是同樣的心情,當然還有雪裳!自己對她又何嘗不是滿懷惦記?對了,還有……

“恭喜你!”

“謝謝!”

“在今天之前,我心裡一直有個願望。”

“我知道。”

“託你的福,我的願望破滅了!”

雪溪感到一陣心酸!

“但你不用擔心!因爲我並不恨你!甚至,我還要感謝你!”

“什麼?”

“因爲我終於看清了,你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灑脫!”

雪溪聽了不由微微皺眉:“你想說什麼?”

“其實你並不是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你只是害怕承認,害怕面對!因爲你不敢承擔那份責任,所以你寧願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可再多的女人,也填補不了你心底越來越深的空虛!”

“哼!你自以爲很瞭解我?”

“因爲我愛你!”

“呵呵!這也算理由?”

“你也愛我……”

雪溪只覺心頭一顫,忍不住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終究沒能說出一個字。

“你不敢承認沒關係,但正因爲我發覺你也是愛我的,所以才讓我終於看清了你的真面目!雪溪,你究竟有沒有想過?從始至終一切的一切,你所得到的,經歷的,有哪一點是你心裡真正想要的?你自己心裡究竟想要什麼?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你蔑視的一切,偏偏卻都放不下。如果你再繼續這麼自欺欺人下去,結果你終將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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