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週,賀知許的課都是由沈教授代的,他進教室表明代課一週,底下是止不住的遺憾聲,上座率也大打折扣,很顯然,物理學院對於外院的學生來說,除了看臉,專業知識什麼的他們真的很難找到共鳴。
論文所需實驗數據擱置,林舒專注課堂理論,進行系統化的融合,開始寫續篇,這篇論文她是打算在寒假前寫完初稿的,還有另一篇本專業的論文需要寫,所以沒有可以時間可以拖延或者耽擱太多。
賀知許的效率一貫都是很高的,她開篇第二週就能開始做實驗出數據,這個效率是她之前沒有預料到的,但是從她知道她的論文由他指導時,她就已經安心了一半,他的風格她是知道的,處事穩重又快速,絕不拖延。
空曠的大教室,林舒專注於書本和電腦,一個穿着運動休閒裝,身形修長挺拔的男生抿着笑,放輕腳步從後門走了進去,走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正對上林舒偏頭看過來的視線,徐明羽笑着坐下,將手中的下午茶放在她桌上,“跟論文奮戰了一下午,是不是累了,來點下午茶補充能量。”
“不用了,謝謝”。林舒收了視線,重新看回電腦屏幕。
徐明羽認識林舒已經五年了,知道她什麼性格,也不勉強,“好吧,等你想吃的時候再吃吧。”
他歪頭想了想,又道:“還是得勞逸結合,不能被論文和考試拖垮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要不陪你聊兩句?”
林舒看着他,神情有些無奈,“有什麼事嗎?”
“聊天啊”他眨眨眼,“上週五怎麼沒來學校啊?電話也沒接,那天有部電影首映,我還想說請你和宋敏芝一起去看呢,票都準備好了。”
“上週五有點事。”林舒簡短回答,並沒有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哦,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呀,千萬不要不接電話,我會擔心的”後面幾個字脫口而出。
兩人皆是一愣。
“自己的事我會處理好,謝謝關心。”林舒很快回答。
徐明羽有些惱了,他小心翼翼在她身邊等了5年,但她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當然,她拒所有男生都是於千里之外的,他至少能在她身邊充當同學,朋友的關係,即使這關係由來多少跟宋敏芝有些關係,他總覺得至少他還是有機會的。
臨近畢業了,他卻有些不想繼續這樣的距離。如果現在還沒有實質性進展,以後他們不在一個學校,希望更是渺茫。
於是他鐵下心,“林舒,我說的擔心你是真的很擔心,我會因爲你沒接電話沒回短信而……寢食難安。”他咬了咬牙繼續道:“你那麼聰明,有些話我不說明,我想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如果你不明確,我可以直接說出來,但是我又怕你生氣,怕你介意,怕你多想,然後把我推得更遠了。我從來沒有這麼卑微地想對一個人好。”
林舒輕輕皺了皺眉,嘆了口氣,“有些話確實不用說的,因爲敏芝的關係,我們纔有機會認識,感謝你們一直對我的關心和支持,你有任何困難我也願意盡我所能,但從始至終,僅此而已!”
徐明羽臉色驀然沉下去,重複道:“僅此而已?”
林舒關了電腦,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嗯,我先回去了,再見。”
林舒路過操場的時候,裡面格外熱鬧,踢球的,跑步的,玩遊戲的,形形**的人。
她不禁放下了腳步,走進去,倚靠在看臺的圍欄邊上,看着一羣老師在那裡踢球。還有一些小孩子在旁邊踢着小足球。
消息提示音打斷了她,她拿出手機回覆。
不多時,宋敏芝在不遠處衝她揮手,很快跑了過來。
“在這裡做什麼呀?”宋敏芝一路小跑過來,氣還有些不順,“我還以爲你還在教室寫論文呢。”
林舒笑了笑,“來這裡湊湊熱鬧”,看向宋敏芝,“怎麼了?急着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敏芝摸了摸鼻子,神情是不易察覺的尷尬,“沒什麼”,又想起什麼不經意道,“對了,有看到徐明羽嗎?他好像說有事找你。”
林舒點頭,“看到了,也沒什麼事,簡單說了兩句話,我有事就先離開了教室”。
宋敏芝忽然冷靜下來了,看着暮光下已經亮起的昏黃燈光,開口:“小舒,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林舒微愣,目光有些悠遠,回答:“嗯,喜歡過”,略微停頓,“還一直喜歡着”。
宋敏芝偏頭看着眼前這個柔和而又充滿果敢的女孩子,有一瞬間慌神,林舒是她見過最漂亮最溫柔卻又是最堅強有主見的女孩子,優異又低調。
她們做了6年的同學和好朋友,她知道她家境好,學習成績好,生活規律,自律性高,與異性關係疏離外,其他的,特別是關於她的感情經歷她一無所知,她一直以爲她應該是還沒有感情經驗,對此還完全沒有開竅的小女生,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高高在上的女神。
剛剛的問題也不過是想引起另一段話題而起的無意的開場,卻不想答案卻是截然不同的。
“後來呢?”詫異過後是好奇。
林舒眉目微斂,聲音柔和得聽不出一絲情緒,但卻在這略微有些嘈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我18歲的時候認識了他,喜歡上了他,後來”良久地停頓後,她的聲音染上了些許無奈,“我回國了,這些年,即使知道我們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但我卻始終沒辦法放下他,可能就是這樣,有些人一旦出現,就永遠住進了心裡,沒辦法再分出一絲一毫給其他人。”
宋敏芝突然明白,林舒爲什麼拒所有異性於千里之外,不是不懂,而是心裡早已被另一個人填滿了。
而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她喜歡徐明羽整整9年了!
“那明羽呢”宋敏芝還是問出口了。
林舒沒有任何猶豫,“他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我也將他當朋友!”
——
林舒收到賀知許的電話是在週四晚上,她正靠坐在牀上看書,旁邊還放着財經類的電臺廣播。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看到來電顯示,微怔後立馬擡手關掉廣播,定了定心緒,接通電話:“喂。”
“是我”,賀知許壓低的聲音沉蘊又醇厚,微帶了幾分疲憊,從另一端傳來,“睡了嗎?”
林舒看了眼時鐘,此時正是晚上10點,“還沒有,你呢?忙完了嗎?”
賀知許鬆了鬆領帶,“嗯,剛回酒店”,微一停頓,“賀梓秋這週末想去東籬山露營,還有陸繁,要一起去嗎?”
“要一起去嗎”五個字,似乎帶着以往從沒有的柔和,顯得格外悅耳動聽。
“好”林舒很快應答,眉眼已經染上了笑意。
賀梓秋是賀知許的堂妹,6年前她就知道,而陸繁她那天在飯店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