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恩是想要相信他的,可週夢潔的前車之鑑還歷歷在目,讓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卻步。“顧希堯,我好亂,別逼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
笑恩的脆弱,讓他心痛不已,他溫柔的哄着,微冷的脣片吻掉她臉頰的淚,鹹澀的淚水流入口中,是說不出的滋味。“別哭,恩恩,我不會再逼你,你可以不接受我,只要不趕我走就好。”
笑恩在他懷中逐漸安靜下來,眼簾合起,長長的睫毛還沾染着霧氣,楚楚動人,又讓人不由得心疼。顧希堯低頭,在她眼簾上吻了吻,然後溫柔的將她抱起。“恩恩,我們回家了。”他柔聲說了句,笑恩並沒有反抗掙扎,依舊窩在他懷中,頭枕着他的胸膛。
顧希堯輕嘆了一聲,抱着她走出辦公室。電梯門敞開又合起,紅色數字逐漸變化,最後在1停住。
周夢潔站在電梯前,呆愣的看着緊閉着的白鋼電梯門,手掌緊握成拳,身體不住的顫抖。他抱着笑恩時的溫柔與小心翼翼,無一遺漏的落入她眼中。原來,顧希堯並非無情,他給了林笑恩太多了愛,卻吝嗇的不肯分給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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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真的累了倦了,笑恩竟沉穩的睡了一整夜,直到天大亮了才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喚醒。她的意思還有些模糊,只是下意識的去摸索手機,按下接聽鍵然後置於耳邊。電話那端是方子祈焦急的聲音,夾雜着疲憊與無奈。
“笑恩,嫣然好像動了胎氣,無論我說什麼她也不肯去醫院,你快來勸勸吧,她這個樣子,孩子很危險。”
笑恩的意識一下子全清醒了,慌忙的下牀,隨手逃了衣服便向外跑去。廚房中,顧希堯正忙碌的做着早餐,聽到房間有響動,才探頭出來,卻見到笑恩正開門要出去。
“還沒吃早飯,你要去哪兒?”他蹙眉問道。
“嫣然那邊出了些事,我過去看一下。”她簡單的丟下一句,匆忙的換着鞋子。
“我送你去。”顧希堯從廚房走出來,解下腰間的圍裙。
“不用了。”笑恩隨口丟下句,然後便是砰地一聲門響。
……
方子祈與嫣然的公寓並不算太遠,出租車不過是十幾分鐘的路途。笑恩趕到的時候,公寓的門大敞着,方子祈沉着一張臉站在門口,地上狼藉一片,透明玻璃碎片,陶瓷碎片和一些被撕壞的衣衫散落一地。嫣然蜷縮着身體窩在沙發一角,一張小臉慘白的幾乎沒有血色,臉頰上掛滿了淚痕,一動不動,好似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看她那般狼狽的模樣,笑恩也有些沉不住氣,三步變作兩步向嫣然走去。
“小心腳下。”方子祈出聲提醒,聲音卻沙啞的不成樣子。看來是已經摺騰了一夜。
笑恩在嫣然身邊坐下,伸手觸摸她凌亂的長髮。嫣然卻如驚恐之鳥一般,突然向後萎縮,雙眼掙得大大的,當看清笑恩時,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撲入她懷中。
“恩恩,恩恩,帶我離開這裡,帶我走。”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手一直捂着肚子,因爲疼痛,身體不住顫抖。
“別哭。”笑恩用手背擦拭着她臉上的淚,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不想說,恩恩,什麼都別問,求求你,什麼都不要問。”嫣然雙手捂着耳朵,拼命的搖頭,幾乎歇斯底里着。孩子已經將九個月,哪裡受得住她這番折騰。笑恩低頭,看到她身下的沙發沾染了一些腥紅潮溼的液體,不由得慌了起來。
“嫣然,你流血了,我們快去醫院。”笑恩手忙腳亂的拉住她,想要將她扶起。
方子祈的臉色瞬間蒼白,快步走到嫣然身邊,看到她身下的血跡,身體都有些發顫了。不敢再耽擱,硬是將她抱了起來。
“方子祈,別碰過。”嫣然痛的額頭佈滿了汗水,卻還在無力的掙扎。
方子祈是真被激怒了,雙眼都是血紅的,大步的向外奔跑着。“謝嫣然,你要打要罵,甚至殺了我都行……現在你必須和我去醫院,我不能讓你那孩子的命開玩笑。”
嫣然的臉頰上佈滿了淚痕,身體的痛加上心裡的痛,幾乎將她推向崩潰的邊緣。她癱軟的靠在他胸口,任由他將她塞進車子,鮮紅的血一滴滴落下,在他們身後拖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車子一路飛馳,方子祈已經紅了眼,什麼紅的信號,在他眼中早已成了擺設。而副駕駛座位上,嫣然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她的目光渙散的,側頭向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嫣然,嫣然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到醫院了,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們有事。”方子祈大聲說着,好似安慰着嫣然,卻也是安慰着自己。
她苦澀的笑,指尖緊扣着身下的坐墊。口中淡淡的無力的呢喃。“是我一意孤行,纔會造成今天的局面。我媽說的沒錯,我們根本就不適合,我太任性,而含着金湯勺出生的方少又怎麼可能一輩子包容……”
“你閉嘴,謝嫣然,你胡說八道什麼。”方子祈也急了,怒吼着打斷了她的話。
她微側過頭,哀怨的看着他,有心疼,有不忍,卻沒有恨,一點兒也沒有。“子祈,我們要走到盡頭了,是不是?”她的聲音那麼輕,幾乎就沒有了響動。手臂緊貼着高高鼓起的肚子,卻在不停的顫抖。
“其實沒有這個孩子也是好的,至少你可以無牽無掛的重新開始生活。何況,我也給不了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