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傾塵只微一擡手,那桌上茶杯裡的水便凝結成一道無堅不摧的冰,頃刻間,冰凌打落了顏軒手中的劍。
在場衆人唏噓不已,有人爲這命懸一線的挽救感激,有人卻是歎服曉傾塵強大的內力,居然可以將杯中熱水瞬間冷卻繼而凝固成冰。
蘇伶舟心道:“還好小師叔出手及時,不然顏軒這小子早就魂歸故里了。”
胡美仁怒道:“顏軒,你死了不要緊,可曾想過詩音?她爲了你連命都不要,你卻在這自暴自棄,你對的起她嗎?”
蘇伶舟走到顏軒身邊,溫聲道:“美人說的對,你要好好活着,纔不辜負她,只要活着就是希望,你要是死了那她怎麼辦?”
胡美仁聽到蘇伶舟這麼溫柔的叫自己“美人”心裡樂開了花,更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現,道:“顏軒,你別急,我去幫她,一定把千年靈珠草拿回來,等你好了,詩音一定會很開心。”
顏軒早已五內俱焚心焦不安,他十分擔憂葉詩音的安危,見衆人這樣說,他什麼也沒說,只輕輕嘆了口氣。
皇甫奕拿出一粒玄天仙子冷香丸給顏軒服下,又拿出兩粒丹藥給胡美任,道:“這個是‘百毒不侵軟容丸’,你拿去以備不時之需,藥效只有半個時辰。”
胡美仁接過來丹藥,向皇甫奕道了謝,就去找葉詩音了。
顏軒服下藥丸,皇甫奕命僕人攙扶他到臥房休息,又另有僕人送過來飯菜,聞見一陣刺鼻的糊味,與以往自己吃的菜式也大有不同,蘇伶舟過來一看,見幾碟小菜烏黑麻漆的,別說吃,看了都沒有食慾。
皇甫奕皺着眉頭道:“這位老僕年紀大了,做飯越來越難吃。”
見蘇伶舟也眉頭微皺,曉傾塵溫聲對皇甫奕道:“廚房在哪?”
皇甫奕指了指西北角,曉傾塵便走了出去。不多時,蘇伶舟聞到一陣撲鼻的香氣,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嘴角微勾,只見曉傾塵端着幾樣剛做好的菜走了進來,蘇伶舟忙跳過去,道:“曉,小師叔,你,會做菜?”
曉傾塵把菜拿出來,道:“魚躍龍門鴛鴦羹,海米冬菇燉雞,蓮子豬骨湯,歡天喜地粉絲丸子。”蘇伶舟口水都流快出來了,他是第一次知道曉傾塵會做飯,也是第一次吃曉傾塵做的飯,這些都是他愛吃的,在山裡時葷素搭配營養均衡,又有師兄們做飯,他連煮粥都不會,更別說做飯了,現在可以吃到曉傾塵做的飯,他感到十分幸福又很感動。
他心裡一凜,拿起湯匙舀了一匙湯,味道極好,香味濃郁,腹內飢餓,看見美食自然欣喜若狂,他拿起饅頭風捲殘雲的吃起來。
皇甫奕邊吃邊讚不絕口,道:“小師叔廚藝精湛,臭小子今後有口福啦!"
聽皇甫奕叫自己“小師叔”,曉傾塵波瀾不驚,她拿出幾個碗碟,給顏軒盛出一些,讓一旁僕人給他送過去,另留了一些給葉蓁蓁和胡美任,自己才盛了一小碗海米冬菇雞湯就着半個饅頭吃了。
蘇伶舟和皇甫奕像八百年沒吃飯一般,連湯帶肉全吃了個乾淨,皇甫奕就差沒舔盤子了,他吃完一抹嘴,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道:“這纔是人生!”
蘇伶舟也吃完了,忍俊不禁道:“大哥,你方纔叫她‘小師叔’?······什麼‘這纔是人生’?”
皇甫奕很認真的道:“你我是兄弟,她是你小師叔,自然也是我小師叔。”剛說完,他頓住了,突然使勁搖頭,連連擺手道:“不對不對,你我兄弟這個不能變,你叫什麼,我好像不能跟着叫什麼,好比你老婆,你兒子,我當然不能跟着你叫老婆叫兒子啦。”他轉頭盯着曉傾塵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皇甫奕,是那個小子的大哥,你今後也跟着他叫我大哥好了。”
“曉傾塵。”
“曉傾塵,好,今後就叫你曉傾塵,這樣就對了······兄弟,我們開始練功,我把落花神劍和思無神功都教給你,人生,就是隨心隨性,對於有些人來說吃飯是爲了不餓肚子,而對於有些人卻是爲了美食,睡覺是爲了休息,而對於有些人來說卻是爲了做夢,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無外乎‘情懷’二字。”
皇甫奕又道:“我這套絕學內功心法和老子《道德經》裡說的是一個意思,‘埏埴以爲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爲室,當其無,有室之用’,也就是說有些事物因爲是空的,纔可以裝其他東西,倘若他是實的就什麼也裝不了,就好比造房開窗,因爲有了四面牆壁打造出的空間纔可以住人,若房子是實心,窗戶也沒有空,那用磚頭木材費半天勁蓋一個房子不能住人,那一點用也沒有,我這門絕學重點在‘空’和‘柔’上。來,我們來煉······”
皇甫奕醉心迷戀武學,蘇伶舟正當年少,對武林絕學自然喜歡,當下兩人就相互切磋練習起來。
曉傾塵在一旁,兀自調息打坐不理會他二人。
葉詩音到了神機島對面的繁沙崖,走到崖前,突然一片紅霧遮雲蓋日,她忽感一陣頭昏眼花,神色開始昏沉,堪堪就要臥倒。就在這時,胡美仁隨後趕了過來,道:“詩音!”見她神情,忙拉出皇甫奕給她的兩粒丹藥自己服下一粒,給葉詩音服下一粒,須臾,她才神色清明許多。
“你怎麼來了?”葉詩音擡眼道,“他怎麼樣?”
“他沒事,”胡美仁道,“皇甫前輩說這丹藥只有半個時辰藥效,我們須得快些找到千年靈珠。”
葉詩音點了點頭,此時紅霧越來越濃,兩人便分頭在崖前尋找,突然聽到崖洞裡面傳來孩子的哭聲,兩人走過去一看,眼前的山洞高寬三丈,洞口有一個奇異的蜥蜴,長約八九尺,口中居然噴着黑霧,那哭聲是這隻蜥蜴發出的,它看起來極其龐大,但哭聲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兩人見這蜥蜴很是古怪,又怕傷到自己,便一起揮劍把它砍成數段這才放下心繼續尋找千年靈珠。
突然蜥蜴身後的洞中發出一道五光十色的炫彩光芒,葉詩音隨着光走近一看,喜道:“這難道就是千年靈珠草?”
胡美仁跑過來一看,正是一株千年靈珠草,半個時辰就要到,兩人忙將那千年靈珠草連根拔起,急忙離開繁沙崖,來到岸邊乘船回神機島。
葉詩音拿到了千年靈珠草,心內狂喜,心道:“顏軒有救了,再也不會痛了。”
胡美仁嘆了口氣,道:“可惜啊!好好的一個人,卻成了殘廢······都是那幫狗賊害的,要我說,那寶劍還是不要留在身邊爲好,這回好不容易保住了命,卻廢了兩條腿,他們得不到東西,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說着,已到了神機島,兩人上了岸,突然身後傳來呼呼的風聲,四個素衣女子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輕飄飄的落在她二人身後。
胡美仁大驚:“你們是什麼人?怎們跟着我們?"
這四名素衣女子正是離愁山錦花宮的傅橫和她的三個徒弟,青花,瓊花,晴花,錦花宮大弟子陵花不見了,有人猜測是和神機島皇甫碧晨在一起,幾年之間傅橫多次來神機島都沒有機會能上的了島,此時好不容易找到機會。
傅橫沒有理她,繼續跟在她們身後往島內走。
葉詩音這時心裡只裝着顏軒,只想快點回到他身邊替他解毒,哪有心思管別的。胡美仁邊走邊瞪着這幾個人,心道:“這些人來勢洶洶,一臉怒色,看着不像島主的朋友倒挺像是敵人,神機島進來不易,我們能來去自如是島主看在伶舟的面上對我們的親睞,這些人趁機進島來者不善如帶來禍事,豈非就是我們的過錯,不行,我們不能這麼做。”這樣想着,她突然停下來,衝着西南方向的花樹喊道:“前輩,原來你在這?”
傅橫和她的三個徒兒被她這一喊,紛紛轉頭朝西面望去。胡美仁忙拉着葉詩音飛快的向前跑去,傅橫回過頭時,才發現被這個小姑娘施計給故意仍在原地了,她們兩人早跑的沒了蹤影。傅橫帶着徒弟三人只好在花樹間自己慢行,卻走來走去走了很久也走不出來,花樹好似會自行挪動,師徒四人在花樹間暈頭轉向,匪夷所思,對眼前變幻莫測的花樹摸不着門道。
胡美仁拉着葉詩音終於擺脫了那幾個素衣女子,兩人拿着千年靈珠草找到了皇甫奕。
蘇伶舟正和皇甫奕研習武學,練到興起喜不自勝,見到她二人已取得千年靈草,忽地躍起,落在葉詩音面前喜道:“找到了?”
葉詩音把千年靈珠草拿給他,皇甫奕也大喜,道:“吉人自有天相,這小子死不了。”說着就從蘇伶舟手中接過靈草,徑直往內室走去。
一炷香過後,皇甫奕出來了,他負手在門口走來走去,突然他大笑不絕,道:“好了,此毒已解。”
聞言, 葉詩音喜極而泣:“好了?他真的好了!多謝前輩!”
胡美仁忙問道:“那他的腿?”
皇甫奕停住笑,道:“廢了。”
葉詩音卻不以爲然,笑着跑進內室,心道:“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好。”
就在此時,皇甫奕面色一沉,蘇伶舟不解,以爲顏軒出了什麼事,道:“大哥,怎麼了?”
皇甫奕道:“有人闖進來了。”
傅橫已經感知到高手的氣息,有人在附近,她厲聲怒目喊道:“皇甫奕,你就是這樣待客的?幾十年不見,死性不改,臭毛病真多,也不怕在江湖上被人恥笑!瘋老頭,老怪物!”
“你這個老妖婆,”皇甫奕負手慢悠悠的走過去一臉無辜,“怎麼說話還是這麼難聽,不問青紅皁白就在這裡罵人,方纔和幾個小朋友在玩,哪裡知道你突然闖進來,死老妖婆,你來我神機島做什麼?”
傅橫冷哼一聲道:“你兒子呢?快讓他滾出來,把我錦花宮的大弟子騙到這裡來,好不要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