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毒黑蠍之毒,有一人或許可解,神機島皇甫奕。”
蘇伶舟驚異的望着慕容炫煌消失的方向,他的身影早已不見,傳過來的聲音卻就在自己耳邊。
“你聽見了嗎?”
“什麼?”
他剛剛留下的話。
“沒聽見,他說什麼了嗎?”
顯然,顏軒沒有聽見,只有蘇伶舟一人聽見了,他聽師父說起過這門奇術,慕容炫煌就是用“傳音入秘”告訴他,能解巨毒黑蠍之毒的人,只有神機島皇甫奕。
原來,之前慕容炫煌出現幾次,都是用這個絕學,蘇伶舟心裡暗自傾佩,五絕之一果然厲害,自己這十幾年都在深山修行,卻不知江湖上盡有這樣的奇人異事。想到這裡,蘇伶舟便對顏軒道:“你的毒可解。”
聞言,顏軒驚喜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正說到此處,長街之上跑過來一隻通體雪白的長毛犬,晃晃悠悠的朝這邊奔來,它身後跟過來一名女子,邊跑邊喊着:“愛愛,別跑!回來!”
這名女子看來十四五歲,容顏秀麗,一雙靈動的美目望着那隻雪白的長毛犬,那隻叫“愛愛”的雪白犬卻跑到了蘇伶舟身邊,一動不動的凝視他。
“顏軒?”
這女子名叫胡美仁,是葉詩音的表妹。平日裡和葉詩音走的很近,對顏軒和葉詩音的婚約之事極爲不滿,見到顏軒就氣憤至極,因爲顏軒一再拖延婚期,近日還出了打擂臺羞辱葉家之事,她更是氣憤填膺,走過來惡狠狠的道:“你在這裡做什麼,見到你一天的好心情都沒有了,還不快滾,別在這裡污了本姑娘的眼睛。”
蘇伶舟心中一凜,心想,這女子長得美,一張嘴卻不饒人,他聽見這話就忍不住替顏軒覺得委屈,他挑了挑眉,道:“這位姑娘,有些事你不能只看表面就妄下定論,未知全貌不予置評,你這麼冰雪聰明,這麼簡單的道理應該懂。”
胡美仁這才發現,顏軒身旁站着一位容貌氣質不俗的少年,他這幾句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的同時也不置可否,說話之人,言之鑿鑿,溫潤如玉,堪稱金玉良言,聽聞後不得不望而生畏,就算有再大的理由也難以辯解。
“哦?那你倒是說說,他有何難言之隱。”
顏軒正要上前制止,怕他說出實情,蘇伶舟卻拍了拍他的肩,道:“回去告訴那位葉姑娘,此事確有隱情,這位公子自有他的苦衷,如果她心裡還在意他,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此時遠處傳來馬啼之聲,循着圍觀的人羣奔到蘇伶舟跟前。韓仲從馬上跳下來,笑道:“蘇公子,沈大人有請。”
還好韓仲聽了他的話,這次改口稱“蘇公子”,不然殿下殿下的叫着,讓人還以爲他真是當朝皇親子嗣,就算是前前朝的皇子龍孫遺孤,現在也已經改朝換代了。
蘇伶舟這次見到韓仲,並不覺得怎麼詫異,此時也找不到迴天池山的路,如果不跟韓仲走,他就要流落街頭了,既然已經入世,那就再等機會去找師父和小師叔。
他走到胡美仁身旁,在她耳邊輕聲道:“他中了巨毒,命不久矣,去神機島找皇普奕解毒,能不能幫葉姑娘,就看小姐姐你了。”
蘇伶舟轉頭對顏軒笑道:“有人會救你的。”說完大踏步便隨韓仲走。
顏軒一驚,忙叫道:“在下姓顏名軒,少俠的名字?”
蘇伶舟沒有回頭,只擡手擺了擺,留下胡美仁和顏軒膛目結舌,一臉茫然。
沈括出知近洲,官居路徑安撫使,近日正被派駐守邊境抵禦西夏,幾日後就要動身,再次見到蘇伶舟,喜憂參半的說道:“你父親在世時有個心願,我自然知道,今日有幸尋到你,你父在天有靈心願就可得償了。”此時,他身邊站着兩人,一個少年一個少女,正是他的外甥女許媚和義子沙羨。沈括念及此事,看了二人一眼,說道:“這是我的義子和外甥女,你們三人年紀相仿,雖都有些根基,但學無止境,需得進禮賢下士的名門世家方能見多識廣學有所成,我與淨明道正一天師有些交情,明日送你們去西山萬壽宮淨明道,淨明道教義融合儒釋道,你們好好在萬壽宮修身養性,日後定會有所作爲。”
蘇伶舟心裡很想回天池山,然而,就像慕容炫煌說的那樣,虛無縹緲峰很難尋覓,因此便把回山的想法暫且擱下,一方面遵循了父親的意願,另一方面自己也想去看看所謂的武學正宗,名門大家是怎樣的。
次日一早,沈括便讓蕭震鋼將軍的長子蕭湛帶齊銀兩行李護送三人,四人打馬馳騁,曉行夜宿,一路向南。蘇伶舟從未騎過馬,但他天資聰穎,手腳靈便,練習了幾日,已掌控自如,自古英雄出少年,十四歲的少年血氣方剛,自然喜歡騎馬,四人之中他竟時常跑在最前面。
幾人過了河北,穿過河南、湖北,這一日已是到了江西境內。西山淨明教處在西南三面環山,北部是平原、丘陵山地,江湖衆多,一年四季秀水清山,時至四五月,滿山的杜鵑花盛開,沿途都能看見一叢叢,一簇簇杜鵑花紅遍山坡,水田蔬圃連綿之間,松柏森映,更顯得山花色彩濃豔,暗香綿延,宛然江南景色叫人流連忘返。
蘇伶舟自離開虛無縹緲峰後,心中時常掛念師兄和師父還有師尊,尤其想念小師叔,離開之前對她說的那句“等我回來”竟成了遙遙無期,此時他已在千里之外,不免觸景傷情道:“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蕭湛聽他說出這樣一首“含情脈脈”的詩,笑道:"伶舟,這是在思念誰?這麼出神。”
一旁的沙羨忍不住道:“剛離開,就思鄉心切,怕是沒出過遠門吧?你可別哭啊,讓人瞧見了,倒小瞧了咱們,丟了義父的臉面。”
許媚朝沙羨翻了個白眼,繼而轉頭崇拜的看向蘇伶舟說道:“伶舟博學多才,給舅舅臉上增光倒是更可能些。”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更能“蠱惑”人心。
四人一路風塵,午間時分到了一個小鎮,路邊有個茶點鋪,幾人略有倦色,見快到西山腳下,便停了下來,當下將馬拴在鋪子外面的大樹上,進茶鋪稍適休息。鋪子裡只有一桌客人,像似很久沒有客人進鋪,見他們四人進來,男子長相俊雅女子清秀,不免多看了幾眼,與此同時,這四人也掃了那座上客人一眼,均是素衣女子,其中一人年紀稍長,容色極冷,另三人年紀相仿,容色稚嫩。
四人落座後,要了幾份點心和一壺好茶,甘甜的茶水入喉,消減了奔波的疲憊,睏乏的時候,吃着入口軟糯的糕點,無疑是一種享受。
那邊的幾個年輕的女子像是在這邊幾位沒進來之前就在談論什麼,其中的一位女子繼續說道:“陵花師姐到底去了哪裡?怎麼找了幾日也找不到?”
另一個女子道:“晴花,你不是和陵花師姐最要好嗎,怎的也不知道?”
晴花道:“她一定是,去了神機島。”
“······”
“······”
“神機島?皇甫碧晨?真的是他?”
“師父,我,我也只是猜測。”
“她怎麼這般糊塗,我錦花宮的人歷來遵循宮規絕情絕愛,她身爲錦花宮大弟子,不以身作則,竟做出這樣的事!······我們走,去神機島。”
這邊幾位邊喝茶邊用點心,一轉頭,那邊幾人已離開茶鋪不見蹤影。
沙羨道:“那位便是五絕之一,錦花宮縛橫,她們所說的皇甫奕就是五絕中其中一絕,神機島主,那皇甫碧晨是皇甫奕長子,他還有個女兒皇甫皓雪。真是天大的奇聞,這錦花宮大弟子陵花居然和皇甫壁晨有瓜葛。”
蕭湛道:“聽聞五絕每五年在崑崙山比武論劍,此次誰能成爲五絕之首,便可得旭陽真人的空潭劍。”
許媚道:“空潭劍?”
蘇伶舟曾聽師父說起過神劍空潭,此劍無形卻有形,能斬厲鬼殺妖邪,有形之時堪比玄鐵還要堅硬,無形之時令人防不慎防。這把劍被旭陽真人封印在香積寺中,解封需要七字口令,總而言之,想要得到空潭神劍,就會天下無敵。
沙羨正要說空潭劍的來歷,突聽茶鋪外有打鬥之聲,四人忙抽身來到茶鋪外。只見五個人各執兵器和兩名道人在交手,這三人其中一人單掌揮出,出掌極快,這人功夫練的極穩,進退自如,接着一掌自右向左,一名道人來不及躲閃已被擊中,雖中了兩掌,道人卻絲毫沒有受損,顯然這三人看起來十分厲害,實則金玉其表,敗絮其中。道人內功修爲深厚,然敵人衆多,形式不容小覷。
蘇伶舟道:“去幫忙。”
蕭湛道:“幫誰?”
蘇伶舟道:“廢話,當然是道人,一看就是淨明教的人。”
話音未落,四人齊上,這五人見來了幫手,先是一怔,繼而道:“你們中原武功不過如此,又來幾個送死的。”說着,掄起手中兵器,招式越發硬砍猛劈。蘇伶舟的無邪劍是師父所贈,此劍一出,頓時劍芒橫掃一大片,接着塌奇門走偏風,一招“微風掃月”刺向其中一人心口出,那幾人見他身手了得,忙叫道:“大俠饒命!”
蕭湛忙喝到:“滾。”
蘇伶舟收劍入鞘,那幾人早已嚇得逃之夭夭,再看這兩位道人也不見蹤影,四人很是驚詫,蕭湛道:“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我們先上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