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雲上的周舒,神色淡然。
他看得很清楚,那張博雖是示好報信,但其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助他奪取張家族長的位置,用心十分良苦。
他也沒想到張博能做到這一步,當衆下跪求饒不說,甚至爲了自己的私慾背叛整個家族。這張博的心只怕比張長河還要狠毒,張長河再心狠,但他做什麼都是爲了家族,而張博除了自己的命,什麼都可以出賣,連修者的尊嚴也不要。
這種人,留不得。
但他們內鬥,周舒倒是樂見其成。
來到張博說的山谷,周舒立刻放開了神識。
方圓數十里內,果然有很多突兀的靈氣波動痕跡,尤其是山谷兩旁,這裡人跡罕至,本不該如此,顯然是有人在這裡佈置了什麼陣法。
周舒對陣法不太瞭解,但看這陣法佈置得倉促,靈氣不算很多,也阻擋不住他的神識,就算陷入陣中,似乎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就算張博說的是謊言,他也沒什麼擔心。
他想了想,按照張博所說,繞過山谷,從後面突入。張博倒沒說謊,所說的破陣方法很對,一路順利。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一名青衫老者驀然轉身,盯着不遠處的周舒,神色訝異之極。
周舒微微點頭,面前這老者神識也相當不錯,雖然他刻意收斂了行藏,但還是被那老者發現了。
老者築基境中期,陰鶩的面孔和張逸明倒有八成相像,顯然便是張家的族長。
“張家族長?”
周舒神色淡然,緩聲道,“我是周舒的至交好友,有我在,周舒必然來救,這樣你設的陷阱就有用了。”
老者微微一愕,隨即神色轉厲。陰鶩的臉色越發陰沉,黑得如同鍋底,“張博那小子在哪,給我出來!”
不用多想。眼前這人肯定是來找他麻煩的,而張博已經把他給賣了。
周舒也不多說,踏前幾步,黑星劍驟然出手,劍光如龍。朝着老者刺去。
先下手爲強。
而老者似乎早就料到,身形閃動,轉眼間便在數十丈外,腳下驀然多出一艘梭船,往空中飛去,動作奇快,符籙都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老者想得清楚,對方明顯看穿了陷阱,也知道了如何破陣,這裡的佈置也就沒了意義。甚至還有可能影響自己。他應變極快,立時轉移戰場。
但周舒哪裡允許他這樣離開,引着飛舸往上追去。
一追一逃,不多時就飛出了近百里。
飛行中,梭船不住的上揚,飛到了近千丈的高度,達到了這種低階法寶能到的極限。
雲霧中,老者突然停住。
梭船懸在空中,他緩緩回身,冷冷的看着周舒。“如果老夫沒猜錯,你就是周舒吧。嗬嗬嗬,張博真是我張家的好子弟,居然把家族都給賣了。”
他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怒中帶恨。
安排好的陷阱,居然被自己族人拆穿,陷於被動,真是萬萬沒料到,但老道的他頓時就有了別的打算。
“你爲何又不逃了?張長河。”
周舒也停了下來,淡淡的道。
“可笑。你以爲我是逃麼?”
張長河驀然一聲長笑,鬍鬚不住搖動,“擊敗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天才,就自以爲是了?今天,便是你的末日,我要你死得慘不堪言!”
“他把我引到這裡來,原來是要在空中交戰?”
周舒微微一怔,築基境修者離開飛行法寶就不會飛行,在這個高度交手,很多法訣使用不出來不說,而且很危險,一旦飛行法寶被攻擊掉落,修者幾乎必死。
張長河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看着周舒,突然發出一聲奇怪的吼叫,完全不似人言。
嗚——
極高的天空中隱隱傳來撲哧撲哧的揮翅之聲,一個小黑點驀然出現,穿過重重雲霧,朝着兩人飛近。
那黑點越來越大,原來是一隻很大的黑鳥。
“黑羽!”
張長河面目猙獰,不斷髮出低促的呼聲,指揮黑鳥。
這頭黑鐮雕,是張長河從小就開始培養的,對待它簡直比對待親人還要好,妖獸血肉不斷,按時服用丹藥,用藥液洗浴,還經常帶去狩妖磨練配合。
黑鐮雕也沒讓他失望,幾十年來一直是他最好的幫手,也是他最強有力的手段。有好幾次面對敵人時,他都故意將其引誘到空中,然後召喚隱藏在空中的黑鐮雕,顯然這一手非常有效,甚至有兩名築基境後期修者,都因爲飛行法寶被黑鐮雕擊飛,從而死在他手中。
陷阱不成功,他立刻就想到了空戰,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去對付周舒。之前在飛行的時候,他一直沒有召喚守在空中的黑鐮雕,就等着這一刻讓周舒意外,好一舉奏功。
他信心滿滿,“在空中交手,老夫還從沒有輸過,你就安心的死吧!”
瞥了一眼黑鐮雕,周舒面不改色,輕輕搖了搖頭,看向張長河的眼神有些古怪起來,似乎帶着一絲莫名的憐憫,“可憐,張博多半沒告訴你吧?”
“告訴什麼?”
看着周舒的神色,張長河很有些莫名其妙,嘴角抽搐了幾下,這小子死到臨頭了還敢這樣說話?
周舒嘆了口氣,緩聲道,“看來張博很早就想你死了,連這樣重要的消息都故意不讓你知道。若是你知道,多半不會選擇在空中和我交手了,唉,家族裡出了張博這樣的人,你也真是可憐。”
“你在說什麼屁話,我要知道什麼?”
張長河神色越發奇怪,也變得更加憤怒,“少在那裡拖延時間,你馬上就要死!黑羽,給我上!”
黑鐮雕聞聲而動,張開足有一丈的翅膀,朝周舒猛力俯衝下來。
“他沒告訴你,我有一隻金羽鷹麼?”
周舒無視了黑鐮雕,繼續把話說完,隨即打開了封靈石,一丈多高的金羽鷹突然出現在飛舸旁邊。
金羽鷹一出現,立刻展開三丈長的雙翅,翱翔雲天。
它發出一聲激動的長鳴,“終於又能飛在天空了,憋了一千多年,我悶啊!”
聽到長鳴,俯衝中的黑鐮雕頓了一下,衝勢立時減緩,朝金羽鷹看了一眼,猛然一個轉折,逃了。
怎麼能不逃?
在二階妖獸裡,金羽鷹就是空中的王者,黑鐮雕根本不是對手。
張長河愣住了,面孔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