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微笑行禮，“晚輩周舒，見過大護法。”
凝目看去，港口前已經飛起了一百多艘飛舟，圍攏在一起，正蓄勢待發。
“好啊，周舒。”
大寒微微點頭，目光落在周舒身後，似笑非笑，“怎麼，平安道友打算和老夫一起去嗎？”
“我只是來看一眼罷了。”
魔女神色漠然，看向周舒道，“周舒，你去吧，要平安回來。”
“有老夫在，自然保他平安。”
大寒一聲冷笑，沉聲道，“周舒，你速速上船吧，馬上就出發。”
周舒行禮退開，找了艘飛舟慢慢駛離了港口，離開的時候，心神驀然一震，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雖是第一次感知到，但並不太陌生，如果沒錯，上次立春追他時同樣有過。
第一次恍然無知，無法確切的捕捉到蹤跡，但第二次，周舒不會再錯過了。
如果沒猜錯，那是一種很薄很淡卻又很深刻的法則之力落在了飛舟上，聯合他得到的陰陽符來看，應該就是陰陽法則，這次的飛舟又被打上了標記，不是三島主就是大護法，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
周舒引着飛舟，鑽入了飛舟羣中。
大寒漠然的看了一眼，轉向魔女道，“平安道友，後會有期了。”
魔女平靜的道，“希望大護法完成任務，順利歸來。”
“呵呵……”
伴着一聲長笑，大寒消失不見。
飛舟羣往虛空中飛去，在大護法的指揮下，很快就形成了一組隊列，看去浩浩蕩蕩，如繁星點點，但實際上彼此間都隔着數千裡的距離。
像是有意安排，周舒所在的被打上了標記的飛舟被夾在了中間，前後左右都有不下十艘飛舟。
飛舟中的周舒毫不在意，一臉淡然的拿着玉簡研讀法訣。
行駛了一天多。
嘭！
一聲巨響，驀然從飛舟羣中炸開。
憑空捲起了一陣虛空風暴，到處都是震盪的衝擊波，陣型頓時有些亂了。
“怎麼回事？”
“是哪一艘飛舟出了問題？”
“你沒看到麼？就中間那艘，突然就爆炸了，奇怪，裡面的人自爆了嗎？”
“簡直不可思議，看起來像是被什麼砸中了，一眨眼就消失了。”
“那裡面，好像是周舒啊，他爲什麼要自爆，就算他自爆也不至於有那麼大動靜吧？”
“周舒只是一個真仙，而這麼大虛空風暴，金仙自爆都未必能形成，何況飛舟一點痕跡都沒了，肯定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很好奇啊。”
周圍的飛舟一面趨近，一面議論紛紛。
“少囉嗦，保持隊形，繼續前進！”
隊伍中傳來一聲怒喝，震懾到每個人的識海里。
那是大護法的聲音，也唯有他，用法則之力發出這麼洪亮彷彿能穿透一切的聲音，整個黑沙塢沒幾人能做到，要統領連綿數十萬裡的飛舟羣，隨時保持通訊指揮，沒本事可不行。
一下安靜下來，飛舟羣繼續前進，都默契的避過了虛空風暴，再沒有一個人去探視。
飛舟中的大寒放下手掌，掌心的黑芒漸漸消失。
“四弟，我爲你報仇了，沒留他全屍。”
發泄似的，他用力揮了下拳，眼中帶着許多快意，但很快又垂下了頭，臉上的皺紋多了好幾條，像是老了很多歲，“可惜你再也不能活過來了……該死，便宜他了！”
大寒凝目遠處，似有所思，“已經過了二十個時辰，如果大島主的探報沒錯，最多再過兩三個時辰就會和無方城的大軍遭遇，到時候想走都難，是時候走了。”
和周舒想得一樣，他的目的就是逃走，只是爲了殺周舒，才留在隊伍裡，眼下目標已經完成，沒道理再留。
飛舟的速度慢下來，大寒化作一個黑點，悄然隱入虛空。
但沒一會，那黑點又轉回來，鑽入飛舟了，繼續向前，速度反而快了一截。
“該死！該死的混蛋！”
飛舟中的大寒不住頓足，大罵不停，怒視着前方，眼中幾乎冒出了火，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很驚訝，平時看去謙和的大護法，一旦暴躁起來竟然是這幅模樣。
離開飛舟後，大寒掃視了周圍一圈，完全放開了神識。
本來就是個習慣性的動作，身爲大盜的警惕表現，但這一掃卻讓他心頭一震，竟然在飛舟羣裡發現了周舒的氣息，而且就在隊伍最前面，而和周舒並在一起飛行的還有四艘飛舟。
“明明那飛舟上有陰陽印記，也有周舒的氣息，也有人在，怎麼會錯？”
他回頭看着那虛空風暴，仔細觀察。
確然無疑的是，他積蓄已久的破壞法則之力已經完全摧毀了那艘飛舟，一點殘骸都沒留下，也絕對有人在虛空風暴裡死去了，一點聲息都沒有了，連魂魄都被破壞得支離破碎，一絲意志都不可能留下。
“不是周舒，又會是誰，誰和他換了飛舟，什麼時候換的，怎麼可能有金仙聽他的話，連死都不怕？”
心頭滿是狐疑，但感知不會出錯，那活躍的氣息絕對能說明，周舒還在隊伍裡，還活得好好的。
定了定神，大寒暗忖道，“必須殺了他，現在不能走，再找個機會。”
他引着飛舟回到隊伍裡，緩緩朝前方逼近。
遠處飛舟中的周舒，感知到大寒去而復回，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嘴角帶出一絲苦笑，“怎麼又回來了呢？不愧是大寒，果然很老道啊。”
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不論感沒感知到印記，都會換飛舟換位置。
剛進飛舟，他就和一位金仙傳遞了消息，然後在進入飛舟羣時故意交錯，兩人交換了位置，當然，也把自己的氣息留在了那位金仙身上，很強烈的氣息，足夠掩蓋自己刻意收斂過的本體氣息。
不過飛舟爆炸後，自身收斂的氣息，在沒有那道氣息的掩飾後，很難遁形，被經驗豐富的大寒發覺到了。
有魔女的幫助，那金仙自然全盤聽從周舒的指揮，當了替死鬼。
本來是五位金仙，現在就只有四個了。
“有點虧啊。”
周舒微微搖頭，他不指望靠一次投機就能躲過大寒的追殺，但一個金仙就這樣爲他死了，手頭的籌碼也少了一個，難免遺憾不快，何況，這些金仙的生死，或許也會牽扯到將來的因果，能不死自然最好。
回頭看了一眼，他似有所思的道，“不過你現在不走，怕是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