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燦爛倍思春,菡夫人這樣殷切的看着小爺莫不是瞧上了小爺姿色?”那人將手中摺扇搖了搖,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可惜,菡夫人雖秀色可餐,小爺卻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宋箏在一旁冷冷的笑:“恆爵爺今日在桃樹下站的久了,身上隱隱沾了些味道。”
恆爵爺一挑眉:“哦?願聞其詳。”
“一股人渣的味道,可燻人的很呢!”我故作姿態的用手扇了扇風,順便三步並做兩步跳到宋箏身邊。
那人若不是有病便是被人罵習慣了,此刻嘴角還掛着賤笑,裝模作樣的對我倆抱扇一拘禮:“菡夫人夸人的本事別具一格呢,小爺我今天也算長了眼。”
其實我想說,我打人的姿勢也別具一格,有沒有興趣試一試?
不過看他踱步過去研究那棵被我剛摧殘過的樹,我差點說出的話又被生生咽回去了。
他把扇子從右手遞到左手,又用空出來的右手彈了彈樹身,半晌他嘴角帶笑下了結論:“沒想到菡夫人的功夫比夸人的本事還要精進,幸好小爺方纔守規矩,不然此刻落到菡夫人手裡定要半殘了。”
宋箏皺眉看我,我對她很坦誠的搖搖頭。
此人多半有病,鑑定完畢。
可他不覺得自己有病,仍舊將扇子搖的利落:“聽聞菡夫人雖居後宮之首,卻不得王上喜愛……”他伸手又一臉迷離的拂了拂樹身:“常常寂寞深閨。”
“……”我自然沒話說。
他又轉頭看我,一臉篤定:“本來小爺還不信,現在親眼看到菡夫人辣手摧花,倒是由不得我不信了。”
他一臉戲謔的笑,此刻搖着扇子像是在等我反駁他。
可我不想反駁他,他這樣說正和我意,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是王上看不上我,而不是我拒王上於千里之外。
“現在不過四月的天氣,你老搖這扇子是不是腎虛?”
他聞言貼近我兩步,低聲道:“是不是腎虛菡夫人試試就知道……”
“嗯!”某人深蹲一臉吃了死老鼠想吐又吐不出來的表情,半晌才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你……你……”
我拍拍我姿勢刁鑽的腿對他笑:“恆爵爺若是從此不能人道,會不會去到王上那裡參我一狀?”
某人明明臉都黑了,還兀自擠出菊花般燦爛的笑容:“菡夫人莫怕,小爺的傢伙結實着呢,您這一記未必傷的了它,就算小爺不幸不得人道,菡夫人想必也會負責任。”
“無恥!”我拉了宋箏便走,這恆爵爺是個出了名的無賴,整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偏偏他的父親當年對宣德公有救命之恩,宣德公便破例封了他爹一個異姓爵爺,並下旨不可動他一家安危。
林軒登基以來,手段狠絕,雷厲風行,不過兩月他便把他的那些有謀逆之力的兄弟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恆爵爺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他手上沒有一點能力。
“菡夫人……”他在後面叫,我沒好氣的也不停下理他。
他在原地繼續道:“如此我們就算認識了,小爺姓葉名問楚,希望菡夫人百忙之中能將這名字記在心上。”
問楚!問楚!連名字都不招人待見。
宋箏一路都沒說話,臨分別時她才含笑問我:“你覺得恆爵爺怎麼樣?”
“我討厭他,尤其是他的名字!”
兩天後,我得到了兩個很振奮人心的消息。
對,非常振奮人心,大快淋漓的消息。
其一就是那棵被我徒手劈過的桃樹在今早兒個裂開了,當然我並沒有讓宮女偷偷的過去給它潑開水。也就是說本小姐我的功力見長,想必再過數日開金斷石也不在話下。
其二,哈哈哈,其二呢就是今早傳遍後宮的八卦趣聞,說是恆爵爺不知在哪個浪蕩場裡快活過了頭,不小心別了寶貝,前日裡進宮時走路都是扭曲的,如今聽說更嚴重了,直接躺在牀上硬不起來。可惜啊可惜,他也只能吃啞巴虧,誰讓他先不檢點調戲我呢?
這個信息也從側面反映了本小姐功力見長,大有稱霸武林的跡象。
當然,我還是沒有放棄練習弓箭,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長根兒的,比如此刻站在我面前手執拂塵點頭哈腰的孫唐。
尖細嗓音自他那張抹了白粉的臉上傳來:“菡夫人,王上讓奴才過來給娘娘知會一聲,下月王室成員會去蒼雲山狩獵,若是菡夫人決定與宋妃娘娘同去的話,便隨老奴去御馬監選匹好馬。”
我回了他,只道:“公公伺候王上辛勞,本宮會同宋妃自行前去選馬,就不勞煩公公了。”
我看着孫唐出去,只覺得在宮裡呆的久了,說話自個兒都受不了。
好不容易能出去野鴨子樣透透氣的好機會,我怎麼會放過,自然是馬不停蹄的找了宋箏去御馬監挑了兩匹好馬,爲了不讓人給我們的馬動手腳,宋箏特意把馬牽到了她的宮裡養着,她自小和馬親近,自然比御馬監的養的好。
我也趁着這段時間勤加練習了弓箭,只盼着到那日能多打幾隻野物,好用武力震懾後宮那羣只會吟詩繡花的女人們。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下場就要像我手中拎着的血淋淋的野兔一樣!
我陰測測的笑,歪頭看到阿雅正盯着我一臉惶恐的縮在一邊,感情是我的笑都帶了幾分殺氣。
鬆手,離弦之箭,正中靶心。
一個月後,我和宋箏如約隨着王室大隊行往蒼雲山,期間有不少公子王孫爲了在心儀女子面前逞強,個個將馬駕的飛快。後面跟着的一羣奴才護主心切,撲騰騰的在後面攆。
我和宋箏只在後面晃盪,看着前方馬蹄凌亂,塵土一片,我便貼近了宋箏耳邊笑:“活脫脫一批脫了繮的野狗……”
“菡夫人在說什麼悄悄話?小爺我也想聽聽呦。”說話的人故意在話尾轉了個彎。
不用回頭我都知道說話的人是誰,瞥了眼旁邊騎馬追上來的人,我沒好氣道:“怎麼哪都有你?”
又意有所指的朝他襠部瞧了一眼:“恆爵爺怎麼敢騎馬了,難不成前些時候傷的不夠重?此刻又來作死了?”
“小爺還得多謝菡夫人那一記,爲小爺擋了不少爛桃花。”他對我握衫抱拳。
我冷笑:“就你?有朵花願意插你頭上都不錯了,你還嫌人家是爛桃花!”
宋箏瞧了問楚一眼:“恆爵爺就算玩心重,也該注意場合,王上就在前面,人多眼雜,爵爺可別給自己惹了麻煩連帶着別人遭非議。”
“就是就是,”我在一邊附和:“恆爵爺還是去和那羣爛桃花打交道去吧,你看,那邊還有幾個姑娘盯着你看呢!”
我沒開玩笑,真的有幾個貴族小姐在馬車裡偷偷的往這瞧,當然她們肯定不是瞧我和宋箏,畢竟我們兩個不會讓她們眼冒紅心,口水四流。
很奇怪,問楚這人長相一般,又風流下作,怎麼會有人喜歡他?
問楚搖了搖扇子,帶起兩股清風一本正經道:“問楚不是隨便之人。”
我只把馬催的快了些,並不想理他,誰知他死不要臉的又跟了上來:“菡夫人似乎不怎麼待見小爺?”
我冷笑:“那得怪你沒長一張讓人待見的臉!”
他不以爲然:“現在不待見,以後也會待見,不如你叫一下我名字我們熟悉熟悉,好像你還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吧?”
我回頭瞪他:“我討厭你的名字!”
說罷我猛地擡腳踢向他身下的馬腹,又一揮馬鞭:“宋箏姐,我們走!”
葉問楚的馬吃痛,狂奔嘶鳴,幾乎將葉問楚直接翻下馬去,好不容易被他拉繮繩拉回來了,倒黴的又被宋箏駕馬別了一下,驚的他繮繩幾乎磨破了手皮。
回頭,正好看見葉問楚一臉憤慨的停在原處,幾個閨家小姐不動聲色的朝他圍了過去,我對宋箏打了個眼色,她即便加快了馬速,和我並肩馳騁。
蒼雲山腳下。
山色冶豔,花葉俱佳,便是連空氣都沉浸着暢快的味道。
我並不常接觸大山,僅有的一次還是和楚譽去的妖山,不過聽聞但凡有山的地方,保不齊就會蹦出只修煉成精的妖,所以王室的規矩,進山狩獵前必要請除妖師鎮山。
既然是鎮山這樣的大事,必是要請數位德高望重,法力非凡者纔可進行,而當我坐在高座上瞥了眼步上祭壇之人時,沒剋制住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
那穿着灰白,背系古劍,腰提葫蘆,一本正經的將杯中酒水散向四周的不是小北小西姐弟倆又是誰!
“菡夫人的茶水太燙了嗎?”賤賤的聲音。
我歪頭,葉問楚站的離我挺近:“恆爵爺不知道什麼是避嫌嗎?”
“王上說了,此番狩獵既不在宮中,便無需守規矩,小爺我呢,也只是在菡夫人身後站一會兒,菡夫人可千萬不要自作多情的以爲小爺看上你了,若是這樣小爺恐怕無意中要傷了美人的心了。”
我不理他,任由他站到腳底生瘡纔好玩。
他也在看祭壇:“欽天監的說宮裡的除妖師只能制住宮裡嬌生慣養出來的妖精,這宮外的妖精太野,須得以毒攻毒,便也找了民間除妖師。”他敲了敲扇子,一本正經道:“你說這宮外的除妖師是不是靠長相嚇跑妖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