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上次問你,你說等到地方了會告訴我的?”蘇已開門進去後,玉惜說回了曾經的話題。那是她確診有孕後,他們聊完蘇已走後,她問小白到底是什麼人,應該不只是普通的狐妖那麼簡單。
聽蘇已問小白的問題,什麼只有他能去的地方,還有什麼政治鬥爭,以及之前見到的三個人,剛纔芸對小白的稱呼,各種疑問她都保留到了現在。雖說玉惜大概心裡有數了,仍想確認下,畢竟如果妖界和人界一樣有管理制度,那從妖王到什麼區域管理人應該還是有很多可選擇餘地的。
白千湖有些躊躇,試圖轉移話題,“小惜你餓不餓,這裡有兔子、山雞、野豬……”
玉惜怒視他,打斷了他的糊弄,“小白,你其實是個王子嗎?”
“哈?”白千湖傻眼,她到底應用的是哪個故事模版,他沒get到,“爲什麼會猜是王子?雖說這裡說起來的確不是中國境內……呸……”
“什麼,我們出國了嗎?”玉惜被套路忽悠進去了。
“早晨到現在就吃了一點果子,很餓了吧?要不還是現在先準備點食材?”
玉惜看看門又被關上了的房子,“丟下他一個人不太好吧?”
“不用,地上跑的要去追,天上飛的比較簡單。”白千湖看她沒有再執着於剛纔的事,右手一個空手彈射,很快就落下來三隻鴿子。
玉惜對這個絕技拍手叫好,而後雙手合十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接下來我都要吃這種自己殺害的生靈嗎?”
“可以讓那個小道士去釣魚,我看他和他那個師弟應該都很擅長,那潭水裡有魚,應該還不少也不小,夠你們吃的。”白千湖說着撿起了地上的鴿子,彈指點了火,一秒去毛後在烤架上支好,開始了烤肉時光。至於柴,很輕鬆就近撿了點,對玉惜來說,就是看到他揮了揮手的瞬間,所有一切都完成了。
蘇已進房就發現這是個特別簡單的木頭房子,進門一個廳,空空蕩蕩,後面一間臥室,除了牀,就只剩一張帶了鏡子的梳妝檯,除此之外,就在廳另一個門過去,有個浴池,嗯,簡單點描述,就是挖好了的一個四方的蓄水池,裡面現在是空空如也。
看來住過的人是芙草,這個推論八分可信,沒有任何行李物件,也缺乏證明身份或是個人愛好的遺留物品,卻有一個這麼大的浴池。與其引水或是燒水供給這個浴池,不如走幾步跳潭水裡洗不是更方便嗎?
他接下來挨個地方敲了地板牆面,因爲是木頭,很容易就能分辨地下和牆內的情況,並沒有什麼機關,更沒有什麼地下室。
都蓋了三間房了,把廚房蓋在室內到底難度是大到哪裡去,下雨的時候她就不吃飯嗎?蘇已吐槽完之後,看到了客廳中央地板上有些燒黑的情況,才意識到了這或許本來是廚房,然而木屋裡使用起來並不方便,或許她後來才放棄的。
最後結論是,神仙這種物種,不怎麼擅長搞建築,房子格局以及樣式都類似小學生搭積木的水平,蘇已覺得神界肯定是非常缺手工藝人。
他出去時,烤鴿子已經接近熟了,稍等了一會後三人各自吃了點。
“缺棉被,水缸和水桶,水杯,牙刷毛巾等不計,還缺菜刀調味料,另外最好給我弄個手動的榨汁機,頂級要求,替我布個水道引水到這裡方便取用。”蘇已邊吃邊不停補充缺的東西。
“牙刷毛巾水杯這類的我有帶,在我的行李裡。”玉惜舉手表示。
白千湖愣住,“布水道你就別想了,我請一百個人來都不見得他們能完成。其他的我晚上會送過來……包括你的行李。”他們上午在金屋藏嬌的小花園裡臨時起意過來,他忘記拿放在房裡的行李了,難怪後來總覺得抱着人很輕鬆,似乎缺了什麼。
“那順便帶點我能穿的衣服過來。”
差不多聊完這些,三個人進房去看了看,簡直跟沒人住過似的,房子看着還很新。
“我會多帶點被子,你可以睡在客廳地板上。”發現三間房裡只有一張牀後,白千湖補充了這個安排。
蘇已看看他,“牀夠大,我不介意三個人睡在一起。”
玉惜感覺心很累,這兩個人是沒長大嗎,分分鐘就能吵起來,在木板牀上坐下後,她開了口,“我有點渴。”
白千湖立刻領命去打水了,蘇已看看坐那的老佛爺,她還挺會支使人。
“小白到底是什麼人?”
蘇已還以爲那隻狐狸早就招了,從他之前的狗腿行徑他還以爲白千湖對玉惜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是現任的妖王,雖說他自己一直不承認,讓人家叫他代妖王,但我恐怕他這個代理很難有結束的一天了。”
玉惜石化了好一會,才繼續問,“他爲什麼要瞞着我?”
“可能是以前帶你回來時,你知道他的身份後,做了些讓他無法開心的事。”蘇已慣性攤開右手,在白千湖背後揭他的短,雖說不是什麼君子所爲,但一代妖王爲了哄女人還要隱瞞身份,蘇已不認爲這能稱得上大家風範。
“什麼事?”玉惜想不明白。
“例如,督促他努力工作,讓他不要一直纏着你盪鞦韆種花之類的。”
門開了,白千湖遞了拿樹葉做成並且以妖力固定的杯子給玉惜,“我一直有好好工作的,你看我之前幾個月住在合租屋,不是都有每天上班嗎?”
玉惜喝了口水,點了三下頭,“你早晨跟小芸說下午會去見他們,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去吧,晚點抽空給我們送東西過來就行。”
白千湖和蘇已對視了一下,明顯看到對方眼底報復得逞的陰險光芒,這個卑鄙小人。
蘇已也是差不多想法,若不是剛纔玉惜問起,這傢伙大概拖到入夜都不見得會想起自己的下屬們,就讓他們乾等一天他應該也絲毫沒有負疚感,攤上這麼一個任性的領導他纔要爲那些人喊冤。
“小惜,這裡四處的環境我還沒帶你去看過,有些奇花異草是不能隨便碰的,不如我給你們把情況介紹清楚之後,再走吧?晚上來的話就沒辦法做這些引導了。”
“你走後我們暫時不會外出,晚上來時順便給我們帶晚飯就好,好走不送。”蘇已跟他揮手道別。
小白走後,蘇已在空蕩蕩只有鏡子的梳妝檯上坐了下來,看來至少要做一兩個凳子椅子之類的,太不方便了。
“蘇已……”沒有了第三者,玉惜其實有些侷促不安,她有好多事想問他,雖然感覺都是徒勞,但心裡滿溢出來的訴求無處宣泄,“如果真的是個普通的孩子,你……會不會……”
蘇已默默偏頭看着她,等她努力說完的模樣,一點也不打算髮揮他已經理解的善解人意這項特異功能。
“會不會跟我一起撫養?”玉惜終於斷斷續續磨蹭半天后,擡頭看着他問完了重要部分。
蘇已眼裡閃過滿意的光芒,他覺得她能問出來算不錯了,“就算是普通人,不論男女,他都會是個修道之人,我會送去師門,你有意見嗎?”
玉惜當頭被砸了一下,他竟然考慮過這種可能性,還已經想好了安置方式,“爲什麼一定是修道之人?月瑤說,你們和普通人生下的孩子有可能會沒法修道,所以同行之間結合的事情常有發生。”
給了她一點時間調整情緒,蘇已才接着說,“我和你的孩子,一定是。”
玉惜難受得低下了頭,“那你最期望是什麼?”
“我最期望的,對你也是最好的,你知道這一點就夠了。”蘇已從梳妝檯上下來了,她現在知道很多事,像以前那樣一味隱瞞並沒有意義,反而會讓她惶惶不安,可能會影響到肚子裡的胎兒。
玉惜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如果是魔王,是不是我們以後,就不會再有關係了?”
蘇已回身看了她一眼,說是女人的直覺也好,第六感也好,她在這種關鍵點上,總是特別敏感,“我要去把竈臺調整一下,一個人無聊的話,可以出來坐着看。”
門外除了空地上的草,並沒有合適坐下的地方,玉惜就坐在了木屋門口的地板上,她本來以爲蘇已是轉移話題,結果他出去後瞬間就放倒了一顆離得不遠不近的大樹,而後也不知道使用的什麼工具進行了切割,很快就先帶了一個小板凳回來給她,指示了她坐在什麼地方後,他就又回去工作了。
玉惜默默看着視野可見卻無法喊話的人,看來這裡就算沒有現成的房子,以他和小白的能力,很快也能蓋一座也說不定。剛纔說的事她其實已經有答案了,不管時空之門是什麼,裡面有些什麼奇怪的東西被封印着,一旦魔王從那裡出來了,她和蘇已之間的聯繫,就會斷掉。
這是以一個超級簡單的邏輯推理得來的,因爲他們道家的主要職責就是驅魔除魔,除此之外聽不出來他和仙或是妖有必不可分的關係,只要她身體裡沒有了魔王,就不會再吸引那些魔物,就不再在他的工作範圍之內了。
拋開復雜的事物看本質,結論就是如此簡單。玉惜並不是完全不在意其他還有些什麼東西,可似乎那些事也不是太要緊。如果沒有了魔王,她就不會招陰,不管體內有神器還是怪或者妖和仙,好像共處下去都是完全無害的,她就真的能過回普通人的生活了。
那樣的話,會留在她身邊的,不用多想,一定只有小白,那是他等了千年的一個完美結局。
他們之間不再有蘇已,不管她怎麼想,會不會選擇小白,她此後的人生,都只能在小白,以及其他普通人之間有個結果。
不再短命,不再爲魔物所困,不再會拖累身邊的人,不再……需要除魔的道家人,不再有緣由和蘇已扯上關係。
這樣的結果看起來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卻不知爲何讓玉惜感覺苦澀。
相比之下,如果孩子是個普通人,卻要送去學道,她難得才能再見到,似乎都好接受了許多。
玉惜發完呆時,回神就看到蘇已就在她很近的地方,他已經快速完成了料理臺一類的簡易桌板,看來是配合他自己身高製作的,除此之外還有四根柱子立在簡易廚房的四周,不出意外他大概是想在上面拉防水布的感覺。
居家實用型——玉惜想起了彤彤的評價,苦笑着嘆了口氣,他還真是不負這個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