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號,仙界大會第一日。
雖然昨天張門主已經負荊請罪,然而白狐並沒有修改他的會上發言稿,他準備至少也要譴責個三天三夜,才足以泄心頭之忿。
道家自己內部已經吵成一團,天師門是主要被圍攻對象,其他門派之間的小罅隙都成了次要,目前他們同仇敵愾,打算在會上抨擊下自己這邊的人,把內部鬥爭拿到三界大會上去談一談。
然而。
仙界一開局,就打亂了以往的發言次序。
會議一開始,仙君大人就自己第一個起來發了話,“仙界本欲在此次大會上展出至寶淚凝珠,然而淚凝珠失竊了,若不能找回此寶,本次大會將無法結束。”
全場譁然。
接下來仙君的副手蓮補充了具體情況,“三日前,寶珠仍舊存放在存寶之處,然而今日去取,寶物已經不翼而飛,在場諸位皆有嫌疑,還請借寶物一睹之人速速歸還,仙界可不予追究。”
傻子纔會自己交出來。
現場當然沒有人應承這個事,結果大會陷入僵局。
“既如此,現在島內所有仙、妖、人,全部帶到會場來,逐一盤查詢問,以找到淚凝珠爲第一要務,其他事情容後再議。”鳳凰大人乾脆果斷下達了封島令,並且打算模仿人界警察,來一場大搜查。
白狐眯縫了眼,“鳳凰,淚凝珠確實丟了嗎?”
鳳凰大人穩居高座,毫不做作點了頭。
道家不知道該不該質疑這個事,因爲那東西聽起來會偷的最可能是人類,仙和妖本來就保有所有記憶,根本沒有偷的必要。
“各位先進行例行會議,稍後我這邊會將可疑之人整理之後帶來會上,大家共同商議。”蓮說完提前離場了。
這還開什麼會,白狐望着上座上的人,這分明是針對蘇已和玉惜,島上所有人,篩選之後肯定會抓住私自入境的他倆爲可疑之人。
芙草站在隊列裡說不解也有,但她有幾分猜到了鳳凰大人的意圖。
朔狐和螢的事懸了千年,從沒拿到檯面上來講過,莫非這一次要公諸於衆?
其時,蘇已帶了玉惜去看海。
因爲島上開大會,除開個別閒着沒事的,島上基本上是空空蕩蕩,再小的仙估計也有好奇心去看熱鬧了,因而海邊沒有碰到半個仙影。
玉惜被廣袤無邊的大海震撼了,尤其是這個小島,一眼望去除了海,只有海平線,完全沒有邊際。論蔚藍無處可比,論環保也是世界第一,一個純天然的海岸,加上一片沒有被污染過的海域。
她發表了很多感慨,蘇已隨便聽一聽,他只希望安然度過這幾天會議,確認有心跳後,他已經有了接下來的安排。最怕的就是出亂子,之前的男人,和淚凝珠的出現讓他有些擔憂。
俗話說,怕什麼來什麼。
還沒等到午飯時間,他們就被告知了淚凝珠丟失的事,同時接收到不要抵抗的警告。
蘇已沒有打算抵抗,如果是他一個人,跑一跑還有戲,帶着一個孕婦,不要嘗試爲好。
跟着類似警察存在的仙們抵達會場後,蘇已才發現仙界陣仗搞得真的很大,讓他要懷疑他們耍詐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一個個輪流搜身,加上各處去住處和島內搜尋的人,確認沒有嫌疑者就會加入到搜尋者中去,當然這裡是指仙的部分,妖和人當然就確認無疑後回到自己的崗位。
玉惜嚇到了,一直抓着蘇已的胳膊。他只說了一句,沒事別擔心。
實際上很顯然非常有事,等搜到他們,發不發現得了淚凝珠他不知道,發現玉惜並非道家之人卻是一目瞭然的,他們就算沒有偷淚凝珠,身份也很可疑。
午飯時間就這樣熬過去了,蘇已很在意玉惜會不會餓這個事,去找同行借乾糧又感覺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在下午他倆就被分到了另一邊,其他人的檢查陸續接近尾聲。
開會的人也被陸續帶出去做了檢查,除了鳳凰、白狐,就只有張十一一直坐在會場裡面沒有動。
這簡直跟紅樓夢裡賈府自己抄家有得一拼,張門主在想,仙君大人是打算自己把仙界搗毀嗎,演出這樣一齣戲?
其他的討論話題都變成了可有可無,因而沒人提出真的需要認真做決策的事,時間在毫不重要的彙報裡慢慢過去,直到蓮帶了蘇已和玉惜進會場。
“仙君大人,有兩個說不清來由的人。”
蘇已看了看上座上的人,恰好對上了鳳凰的視線,他略微皺了眉,有種被人算計的錯覺。
玉惜則是驚呆了,一下子抓緊了蘇已的胳膊,因爲那就是前天她看到的人,連穿着都沒有太大區別,除了不是同一件,一樣是古風扮相。今天這件顯得更正式,對比起來上次的略顯休閒,大概區別在這裡。
這個事倒是說漏了,與會的人會穿回結盟時候的衣着,因而包括白狐也是恢復長髮穿着古裝,至於張門主,你沒猜錯,是道服。
“這個小道士,應該是跟着張門主來的吧?”鳳凰看了張十一一眼。
“至於這個人類的女孩子……”鳳凰看了白狐一眼。
“她是我的王后。”白狐接了茬。說着話他就起身過去摟了玉惜回他的座位落座。
不止道家那邊一片噓聲,妖界的衆妖也是傻眼,苦水往肚子裡吞。
“小已…雖然是天師門的道士,但本次大會並沒有帶他前來,”張十一就不像白狐那麼好上套,他不想跟這個事扯上關係,“小已,你可以解釋下嗎?”
蘇已緩步走到了舞臺中央,看來有人是嫌他過得太清閒,麻煩事還不夠多,想要再幫他加點活。
“仰慕仙界已久,奈何道微學淺,不夠資歷來參會,因而偷偷跟了來,還請仙君大人寬恕。”蘇已開篇說了廢話。
鳳凰勾起一抹笑,“淚凝珠失竊一事,想必你不知情?”
蘇已看了白狐一眼,他身邊的玉惜也正從鳳凰那邊收回視線看過來,“您可以當是我偷了那東西,您要的是物歸原主,我保證能替您拿回來,如何?”
鳳凰很滿意,找聰明人做聰明事,“時限呢?”
“由您來定如何?”蘇已不認爲這種事公開談合適,既然要給他下套,不該找個機會單獨聊一聊嗎?
鳳凰露出深思的表情,“那就在本次大會結束前,如何?”
蘇已很想抽他一巴掌,暫時忍住了,“定不辱使命。”
“今天的會就到這裡,這位小兄弟可有空一起共進晚餐?”鳳凰自己邀約了蘇已。
玉惜嚇到了,淚凝珠和蘇已有什麼關係,爲什麼他要那麼說?大會結束能有幾天,三天,五天,還是七天?拿不回來要怎麼辦?
白狐抱着玉惜稍微壓住了她,他和鳳凰不算陌生,但也不是深交,今天這出鬧劇結束得太奇怪。而且玉惜真的沒關係嗎,爲什麼放過這麼大的疑點問也不問?是因爲蘇已已經承認的原因嗎?
“小白,那個人就是前天變成你的那個人,他難道是仙界的仙君嗎?”散場後,玉惜着急地跟身邊的人吐露真相,滿心裡都在擔心蘇已,連白狐的穿着和長髮都沒來得及注意到。
白狐愣了下,“鳳凰就是前天變成我的那個人?”
玉惜整個腦子都是嗡嗡聲,“他叫鳳凰?這個名字不是個女人嗎?”
附近的妖都嚇到了,礙於妖王大人的面子沒有敢說什麼。
“小玉姑娘,又見面了。”這當頭張門主過來笑嘻嘻打了招呼。
“您好。”玉惜想問他爲什麼剛纔不幫蘇已,可是他們本來就是偷跑來的,張門主並沒有撒謊。
“這樣稱呼似有不妥,代妖王大人希望我們怎麼稱呼您尊貴的王后大人呢?”張門主拉回了白狐的思緒,繼續閒扯了家常。
白狐很不喜歡他,所有天師門的人他都很討厭,“你不是已經說出來了嗎?”
說完這句他起身伸手接了玉惜起來,帶了她回別館。先安置好玉惜,再去探聽鳳凰那邊的事更爲妥當。
會場稀稀落落走了個空。
道家幾人在張十一打哈哈迴歸後,追究了剛纔的事,“蘇已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會在島上?你們天師門到底在謀劃什麼?”
“小徒擅離職守,這件事我稍後會問,嗯,在仙君大人放他回來後,我立刻就問他。”張門主嚴肅認真地這麼回覆了同行。
“他承認偷了仙界至寶是什麼意思?有意要給我們道家抹黑嗎?”
張門主皺眉露出不認同的神情,“的確是,如果他沒法按時交還寶物,天師門也容不下他,逐他出師門,各位道友意下如何?”
這就像是鐵拳頭落到了棉花上,幾個同行一口血堵在了喉嚨口,氣得不行。
“逐出師門,他也仍舊是我們道家的人,這件事要怎麼跟仙界交代?”
張門主調皮勾起笑,“他自己承認偷了寶物,自己答應了找回來,如果找不回來,仙界自然拿他法辦,該殺該剮都是罪有應得,我們何必操心太多。想來仙君大人也不至於因爲一顆老鼠屎,對道家衆人產生誤會,大家放寬心,好好應對明天的會上討論即可。”
他這一副跟蘇已撇清關係的態度,讓所有人都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