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的力量是神主賦予的,神主了爲了保證他所制定的規則能夠培養出他所需要的界主,從而讓失敗者成爲牽引使,同樣具有它的一部分力量,一直等到界主的到來。”
老者似乎早已看透了塵世的過往,就連之前最後一點怨念和不捨都放下了。
仔細想來,自己這麼多年孤零零的在界域遊蕩,身邊的親人朋友早就消逝在時間長河之中。他活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長到不知道多少年。
無牽無掛,他僅僅是活着,實際上生死早就沒有了意義。親情,友情,愛情……真的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忘卻的,直到最後哪怕努力回想,你只會是什麼也不記得了。
倒不如以一死換來眼前這個用情至深的準界主,趁他的心還未冷,趁他還有願望,幫助他變得強大,作爲他的一部分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宇宙巔峰,找到他一直想要的琴兒。
“因此界主又有僞神境之稱。在自己的界域裡,就如同神一樣,無可匹敵。”老者停頓下來,他能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西門天一直在用心的聽,西門天的樣子就像凡間學堂中的弟子一樣,流露着一種對師長的尊重。
“看來我的眼光並沒有錯。”老者暗歎一聲,凝望西門天星目中涌現出真誠的神色,隨後收回視線,輕輕撫摸着虛空中的星圖。
“你還有什麼願望,我來幫你實現吧。”西門天並不知道爲何自己與老者非親非故,他卻在自己差點被紅蓮業火焚燒殆盡之時不惜得罪天道法則,及時出手救了自己一命。
他也不相信在其他界域一般的牽引使會輕易的以生爲代價去成就一個新的界主。這是恩情,老者對西門天永不磨滅的恩情。
“我啊,只是想和你在此界遊歷一番,再回顧一下我以前走過的地方。”老者早已無牽無掛,但是爲了不讓西門天感到愧疚,還是提了一個簡單的要求。
“需要我給你立祠嗎?”西門天再度問道。
“不用,就陪我一起走一趟就行了。在遊歷的過程中我會將煉化星辰本源的法門教給你,你依照法門修行,想必很快就可以將這片界域掌控了。”
老者收起星圖,將它遞給了西門天。西門天沒有任何猶豫,鄭重其事的將其收了下來。剛剛他的確拓印了一份,可是老者之心,亦要以心領之。
“可以嗎?”
“好。”西門天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老者的願望。與其說是願望,倒不如說是最後一次幫忙。
老者轉過身來,化作青色的流光向仙界飛去。西門天愣了一下,隨即緊跟其後,與他一同踏入仙界。
仙界極高峰處,隔而望仙界的汪洋大海,僅憑肉眼足以窺數萬裡之遙。青年隨着老者立於峰頂,只見周圍山脈奇峻卻又顯得渺小。
伴隨着轟隆隆撞擊在山崖下的的浪潮,海風也隨之輕輕飄蕩,輕撫二人面頰。
“仙界也都是滄海桑田啊,沒想到變化如此之大。”老者似有些感慨。
西門天凝望着浩浩蕩蕩的海浪,閉上眼睛傾聽驚濤拍岸的宏闊。在海浪中,他似乎聽到了年輪的訴說,輕易地感受到了時間的變化。
“仙界數百萬年未曾變。”龍皇嘀咕了一句,卻沒有再多說什麼。畢竟它所縱橫的時代在老者的眼中,恐怕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那個時候,這裡還不叫仙界……”遺忘在腦海最深處的記憶零星的跳躍出來。
西門天則是側耳傾聽這些斷斷續續的片段,識海中盡力模擬老者所看到的一切,像極了晚輩聽從長輩的回憶。
界域逐漸迴歸了寧靜,西門天就這麼跟着老者沿着時光倒流的順序,一路踏過無數星辰,和他一起尋找最初的起點。
他們就像最普通的人一樣,在回憶起往事的時候也有着喜怒哀樂。儘管處於他們這個境界,凡人的感情已經被無限的削弱,可是這淡淡的情感,卻是老者一直走下去的動力。
與此同時,威懾西門天的那位界主正處於他所掌控的界域的最中心,宛若神靈一樣吸收和反饋來自各個星辰的能量。
整個界域在界主的控制之下井井有條的運轉,一收一髮之間像是脈搏跳動,顯得極爲和諧自然。
“不對,那個盜我星辰的‘界主’表現的有些出奇的弱。”他提及的,自然就是把他的星辰遷出域外的西門天。
“可如果是真的弱的話,爲什麼還敢來搶我的東西?必然是示敵以弱,妄圖把我引去壓制從而吞併我的界域。”那界主忌憚的神色一閃而過,隨手抓起幾顆星辰直接吞吃下去。
只是他不曾知道,西門天的的確確只是一個仙帝罷了,那日摘星受到反噬時,西門天本以爲得罪了他域的界主,肯定麻煩不斷,沒想到陰差陽錯之間反而讓其不敢輕舉妄動了。
且不論他域界主,看西門天所在的以仙界爲首的界域,二人經過數千年的穿梭遊歷,最終看到了漫天星河中的一個荒蕪的星辰。
兩道在空間中不斷跳躍的身影接連停了下來,出現的一個有着山羊鬍子的老者和穿着標誌性白衣的青年。
站在外圍的虛空中,原本一路和西門天談笑風生的老者陷入了罕見的沉默。
西門天也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站在老者的身後。他大概能夠猜到,這裡應該就是老者願望圓滿之處,即此行的終點,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星辰上早已沒有生命了。” 過了許久,西門天收回仙識,望向老者的背影。真正的死亡,究竟有多少能夠坦然接受的呢?
“上去看看吧。”老者是牽引使,當然知曉星辰上的情況,但是他還是想去看一看。
等等。西門天張了張嘴,卻沒有把訊息傳遞過去。和老者不短時間的相處,如今即將分別,他還是有些不捨。
老者長嘯了一聲,化作一隻巨大的青狐,落在星辰上。這裡,是他開始的地方,也將是他最終的歸宿。
“過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西門天一道瞬移,也停留在這顆荒蕪的星辰上。
“忘了,早就忘了。”青狐輕鳴一聲,柔軟的皮毛拱了拱身邊一處不起眼的土地,生機開始慢慢的流失。
“那裡,曾經是有一個土丘嗎?”西門天再問時,青狐的眼睛已經閉上,巨大的身軀化作無數光點。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