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修士面露疑色,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狂龍法師反應最爲迅猛,雙腳一蹬,宛若一道疾箭射往樓外,單手在樓壁上稍一借力,整個人翻進三樓控制室內。
三樓的守衛只覺眼前光影一閃,狂龍法師已身處屋內,當他聽到屋內熟悉卻又焦急的聲音,突然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而他還想繼續凝神細聽時,屋內的隔絕陣法已經啓動,什麼也聽不到了。
狂龍法師厲聲喝問:“船腹處發生何事,怎會有爆炸聲?”
“法師,大事不好,從陣法盤上的光點顯示,底層大廳與船員艙之間的牆壁被人用高級玉符炸出一個大洞,緊接着船員艙與陣法艙之間發生劇烈的爆炸。船體被炸出一個大裂縫,陣法艙內的部分陣法也受到影響,海水正從裂縫狂滲而入,恐怕不出片刻,裂縫就會撕開一個大口,洶涌的海水轉瞬把中層淹沒。”
一位身着藍衫,長像斯文的築基中期修士神色慌張,指着閃爍不停,密密麻麻的玉盤說道,手指處幾個指示燈已然熄滅。
狂龍法師忙放出強大的神識通過各種裝置查看“威遠號”的情況。
那一瞬,一些毫無防備、離爆炸最近的武士,當場被劇烈的衝擊波轟成幾截,殘斷的手腳、無頭的軀幹、面目全非的頭顱,隨着漫天紛灑的鮮紅血霧掛得到處都是。
附近的武士看到身旁缺胳臂少腿,渾身血水,不成人形的怪物登時害怕到極點,禁不住大聲嘶吼,把心中最原始的恐懼發泄出來。霎時,最低層的大廳裡慘叫聲,哭嚎聲、尖叫聲,響成一片,混亂到極致。
大廳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氣味,只剩一口氣的血人不停發出歇斯底里的哀號聲,血淋淋的殘肢,令在場的所有人肝膽俱裂,兩目赤紅,發狂似的朝樓梯口奔去。
一時間,近千受到刺激的人們彷彿一羣驚惶失措的野獸,在窄小的出口擠壓着,紛紛運足內力,爭先恐後。
“啊”,擁擠的人羣中發出一聲悽慘的哀鳴聲,一位窮得連護身玉符都沒有的煉氣期修士,活生生被幾位武士夾得口吐鮮血,白眼直翻,眼看是活不成了。愈是這樣,人們愈是恐慌,這樣的悲劇不斷重演,簡直是人間地獄。
禍不單行,在海水巨大壓力下,船體的裂縫愈來愈大,終於無法支撐,被撕開一個大口,外面的海水如潮水般涌入,轉眼間,已是幾尺高,並以恐怖的速度上升,整個大廳一片汪洋,白花花的浪潮不斷涌動。
當機立斷,狂龍法師扭頭對黃衫少女下出第一道命令:“立刻發出傳音,通知中層的道友,就說風暴讓船體受損,海水洶涌而入,水面升速極快,很快就會淹沒整個中層。讓他們緊守房門,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海水滲入房間。請他們務必堅持半個時辰,屆時,‘威遠號’所有修士將不惜一切代價營救他們。”
語不停歇,狂龍法師指着一位沉穩的中年修士說道:“你,立刻帶兩人趕到甲板入口處,降下平臺到上層船艙,指揮上牌艙的道友,讓他們有序飛到甲板上來,一定注意不能引發騷亂。”
“是”,這位築基後期的中年修士二話不說,領命而去。
狂龍法師朝藍衫斯文修士發出第三道命令:“你,馬上發動中層船艙的所有陣法,把中層船艙封閉得密不透風,務必不讓海水繼續往上涌,如有任何困難不能實現,立刻向我彙報。”
“尊敬的中層道友,請注意,請注意,下面是緊急通知,首先,請道友們聽到這則消息的保持鎮定,不要隨便打開房間門。‘威遠號’在這次罕見的風暴中船體受損,中層船艙已經涌入海水,很快就會被淹沒,請道友們務必堅持半個時辰,屆時,‘威遠號’所有修士將不惜一切代價營救您們。”
黃衫少女面色發白,儘量保持一貫甜美的聲音,組織語言,表達法師的指令。但細心人一聽,便能覺察其中微微的顫抖。黃衫少女重複了兩遍,這才停下,扭頭等候下一個命令。
僅僅這一耽擱,中層船艙的形勢進一步惡化,一丈高的大廳已然沒頂。一個又一個的米許高的浪頭在暗潮推涌下,迅速漫過樓梯,順着過道,向前面驚叫奔跑的乘客追去。
那些自以爲幸運的武者很快衝到了平臺入口處,然而,他們突然發現,擺在面前的還是一條死路。一些武士仍不肯死心,狂吼着,拼盡全身的內力齊心發出最猛烈的一擊,可依然徒勞無功。
這時,過道傳音陣傳出少女溫和的聲音,把狂龍法師的決定一一說出,他們這才如夢初醒。
一些反應快的,馬上用力捶打身旁的房門,希望能躲入其中,有一個暫時避難的場所。
轉眼間,長長過道每個門前都響起刺耳的轟門聲,其中有幾間房門一打開,便被涌入的人羣擠得水泄不通,連房門都關不上。
隨着水面不斷的上漲,漸漸漫上人的腰部,一些沒能敲開門的武士心急如焚,面上開始露出兇狠戾色,心中瘋狂念道:“你不讓我進,我也不讓你活,大不了一起同歸與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