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說不清,道不明。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酒樓上的祖逖自然看到了天冶子師徒倆,他們又沒有用障眼法。
祖逖平常閱覽道法,小有心得,與在仙門學得的十篇仙術相互對照,也能悟出些許奧妙。對於障眼法,不會發生人家消失後,還以爲人家根本沒出現的事。天冶子這個煉器大師來到這雷族邊陲城邑是有什麼事麼?
即使到現在,祖逖對於天冶子的三徒弟給他打造的那口劍,沒發現有什麼神異之處,亦或許時間太短了。
他的思緒被師兄和匡義的談話聲打斷了。
“真是巧,”巫木說,“不過這師徒倆,帶着幾個凡人出現什麼情況?”
“那五位和年輕人認識,還另有一人與那天冶子師徒相識吧。”
“我們要去打個招呼嗎?”祖逖收起手中的竹簡,傳音道。
“現在不行,”匡義說,“那另一人……我是說那個你們看不見的萬象境,和天冶子師徒聊的正傷感呢。”
“傷感?”祖逖沒注意,看了眼遠處,就看見天冶子一羣人忽地消失在了街道上,行人還沒有絲毫察覺,望了會兒四處,沒發現他們的蹤影才問道。
“那對師徒似乎很傷感的樣子。”匡義說得十分肯定。
祖逖心道:要是能同匡義那樣開了天眼,什麼都能看見就好了。可神魂強大非一朝一夕之功。
巫木對三胖子師徒倆都沒好感,畢竟師弟得來的神兵明顯就是個低檔貨,懶得再說。
“對了!”匡義說,“你們兩個都去幹什麼了,之前我沒用神識看。”
“沒看?”祖逖驚訝。
巫木的神色差不多,心中已開始想了,有力量不用這真是傻蛋。
“我在苦行,如凡俗僧侶苦行,力量能不用就不用。”
“你這樣修行,那我倆咋辦?”
匡義也沒法子。
祖逖低頭沉思一會兒,向正不滿的巫木提議:“師兄,我們就暫且別看匡義如何修行了,他每到一處,我們便闖闖附近前輩高人留下的遺蹟。”
“這樣也好。”匡義點頭微笑。
“好什麼好?”
巫木皺緊眉頭,忍不住對祖逖道:“師弟,不如我們也隨兩族修士去京城看看吧。”
“京城?”匡義疑惑,見巫木看着他一臉木然,接着道,“是玉龍國都?”
“對!”巫木停住心裡對某人不用神識的吐嘈,不厭其煩地解釋了這次衆多修士齊聚怒水城的原因。
“我覺得你們應該去看看,”匡義眼中一亮,點頭,“畢竟你們見識還是太短了,多見見世面也好。”
祖逖手中筷子停住,無語看向師兄。
不說假話的好孩子……巫木忍住想揍人的衝動,在心底誇獎了匡義一遍。
“哼!就聽你的,我倆去王都!”巫木這樣決定道。
就這樣,三人定下日期,祖逖跟着師兄,匡義自行苦修。
……
在距三人不遠的角落裡,有兩名客人,早在師兄弟倆到這座酒樓時,就在這兒了,三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公子,那名仙人號天冶子,燭火類修行成仙,乃鑄造宗師,他的道侶曾被一桐山界的杇星宿劫走所害,前不久深仇得報,靠自身仙道鑄成神兵還恩,只剩百年可活。”白衣護衛對着青袍公子道。
“這事我好像聽莫風巡遊使說過,是血魔族的那件事吧,”青袍公子拈着垂下的細發,目光一凝,嘆道,“當初雙方在那冰風兩族交界立下禁制廝殺,下了好一大場血雨。仙魔相戀又有橫刀奪愛,唉。”
“若依天條,血魔族還佔理……”護衛說。
“好了,小羽,散了仙識,讓二位仙友過來吧。”青袍公子打斷他,放下手來,正色道。
“是。”
風無痕和喬白石現身在酒樓中,便看到二人注視他們,對視了一眼,心道果然,俱是上前行了一禮:
“見過國主。”
“不必拘禮,二位都坐,突兀來訪,打攪打攪了啊。”青袍公子笑道。
“沒想到國主在此。”喬白石依言先坐下道,這司馬玉龍實爲玉龍國曆代君王中的一位賢君,便是他師尊也是稱讚不絕。
“來此地是恰巧發現你二人在,便和小羽來看看。方纔聽了無痕老弟的話,心中大讚,脫口而出,脫口而出了!”
司馬玉龍收起笑容,指指風無痕,和顏悅色道:“老當益壯,若人人有你這份心,何愁不國富民強?”
“此言甚是。”喬白石點頭,要知一方仙魔王朝有的是氣運積澱,但再厚的氣運也不敵民心凝聚。
“如今已是聖明之朝,無痕做的不過是給家鄉一點幫助罷了。”風無痕面露慚愧之色道。
強如天位,也分先後尊卑,道之高低。
“此言差矣!”
司馬玉龍搖頭,一臉認真地道:“若是聖明之朝,天下爲何還有如剛纔那位街道上的散仙隱居於世?”
“爲何還有我朝百姓輾轉反側?”
“爲何還有人淪落他鄉?”
“爲何爾等還要撇開這靈淵郡冰、火兩族入王都交易貨物?”
風無痕面色微紅,其實很多天位是沒興趣插手凡俗事的,他做了還於理不合。
而喬白石嘴角扯了扯,玉龍國主的思維轉換真的讓他意想不到,這誰不愛財,撇開另外兩族不就是爲了多賺一些嗎?
域外修士那邊就像一個大餅,多一個人分,各自分得的就少一份,這叫悶聲發大財。
“風無痕,本王不是怪你,畢竟你只是發個號召,爲事須考慮全面,你只道域外底層修士帶的寶貝,憂的就是各處仙門會早早與他們接觸,好的都物有所主?”司馬玉龍注視着他,緩緩地說。
“是。”風無痕承認道。
早在王都他就見到各郡的分部都與域外修士交易,估計好一些的寶貝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了。
“你也太不通常理了,此次域外來人中也有天位,他們自然會管束門下的修士,任何交易沒他們的准許,誰敢進行?”司馬玉龍搖扇一合,摺扇拍手道。
“呃,天位,都成天位了,一般誰會管這事?”喬白石可不想在一旁裝高深莫測,插話道。
“現在是非常時期,外域的非常時期,他們那兒九陽衰竭,可不是每個人都想着再證道成神。”司馬玉龍大笑,虛指了下太陽道。
“原來如此。”喬白石恍然。
“那……”
“那你啊……就讓小輩都帶上土特產品入王都去買賣,我就不信域外底層修士就看不到自己意動的。”司馬玉龍用摺扇一指風無痕,示意道。
“好。”
一旁的喬白石捋了捋鬍鬚,這國主整個兒一奸商啊。
“另外,二位仙友,那我還有事,先走了!”司馬玉龍笑着起身,忽然想起什麼,停下來取出一封信遞向風無痕,“對了有一事,這剛纔街道上那名散仙你見到了吧,這封信由你轉交給他。”
“好。”
風無痕微微一怔,接過後就見二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喬白石好奇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信,道:“這國主還真是事忙,我在王都也沒聽他在皇宮過,那白衣的就是護國大將軍趙羽吧?”
“嗯。”
“怎麼沒話了?”喬白石不扯鬍子了。
“喬兄,不必說了,我在玉龍國還好,就不去你師尊那兒了!”風無痕搖頭,“我知太淵天帝深明大義,你師尊禮賢下士,是我辜負了。”
哦……喬白石暗歎一聲,想了想道:“既然這樣,我就回四象真靈世界了,有時會去王都的藥師殿的。”
“好,我也將這裡的事處理完,就去你那邊看看。”
……
自從離了酒樓,匡義始終心不在焉,似乎錯過了什麼。直到離開城,走過一段山路,隨手打飛不知名、不知死活來招惹他的妖獸後,他纔回過神來。
“就算錯過什麼機遇又如何,我是轉世仙人,又何須機遇!”匡義暗道,有神的目光中透着自信。
他頭上的雲層中,師兄弟倆對練完一套法術,坐飛舟上休息,飛舟的方向和匡義不再一致,偏了不少。明顯可以看出的是,巫木的氣息又上漲了幾分。不錯,他神道上修爲再進。
“師弟,這一路上的遺蹟並不在少數,但有價值的卻寥寥無幾,”巫木說,“咱們得尋找那些寶貝多的進,至於什麼秘籍法訣傳承的一概不進,又不能當飯吃。”
“行!聽你的,師兄,在地圖上看,這附近上就有一處,不過有點接近邊境,妖怪可能比較多。”祖逖沒有反對,至少師兄說的他找不出反對的理由,先賺足寶貝再說吧。
“那又怎樣,咱們撈上一筆就去王都看看,踏上修仙路不去王都看一下怎麼行!”巫木說。
其實他知道,不是每個修行者都得去王都。比如修仙者,都是愛去就去,不愛去就甭去。那當官的才被規定去。
巫木對雷族這裡的一山一水比較熟悉,但到了王都,他哪知道什麼!
師弟問他一些,估計他就像個懵了的木頭。想想書上說的陰靈邪魅、遠古神魔、自然精怪,他又哪裡見到過幾個。
當祖逖指出附近的寶地時,巫木不太靈光但十分聰慧的腦袋想當然的認爲,多蒐集些寶貝即使去了王都也走的順暢。
“等等,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