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隨着謝玄穿庭過院,經過那天謝玄練武的院子,到達另一個院落,王凝之、王徵之、王獻之、謝道韞、謝雨卓都在,另外還有三個沒見過的少女,個個都衣冠楚楚,長得如出水芙蓉,想必是謝玄的堂姐、表姐之流。--鳳-舞-文-學-網--
院子的石桌上擺了不少精緻點心,茶水美酒等,不少女僕揣着酒食出入,宛如一個小形的露天宴會。
王凝之迎了上來:“元歸,這幾可好?想煞凝之了。”
周全拱手道:“還好,想不到二哥也來了(王凝之比邱靈柔大了半歲,算是周全的二舅,所以稱二哥)。”
王獻之說:“我們想向姐夫討教書法,所以跟過來了,還有我家嫂子想看看你這個大名人。”
謝道韞微微一笑:“前天我已見過了,只是有眼不識荊襄玉,不知這位就有你們說的周元歸。”
“各位真的是太擡舉我了,其實我這一點粗淺才學,難登大雅之堂,更不配如此盛名,慚愧慚愧。”
謝雨卓微微冷笑,“不知是真的謙遜,還是惺惺作態,你若不是有意賣弄,怎會滿城風雨?既然已經把名聲傳出去了,就不要如此推脫。”
周全苦笑,他哪裡想過出名了?不知這小美女是對那天他走神看了一眼有意見,還是生就直率孤傲,一點都不客氣就當面指責了——看起來她對他的印象很不好。
周全還沒發火,王凝之兄弟幾個臉色已經掛不住了,謝道韞忙說:“妹子不可無禮,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況且他還是我們家的客人,怎可如此指責?周賢士,我家妹子年少野,天真直率,你莫要見怪。”
“不會不會,我怎會見怪呢?”
謝雨卓輕哼了一聲,閉嘴微轉過,不往這邊看,想不到她一副空靈剔透的模樣,心卻孤傲得緊。周全來到這個時代後,歷經患難,在五斗米教忍氣吞聲一年多,格脾氣已經有了很大改變,沉穩內斂了許多,能忍能容,自然不會與小女孩一般計較。
王凝之很是不服:“元歸,你就動動筆,讓大家開開眼界吧。”
“還是算了,我這點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實在不敢怠笑方家。”
王家兄弟不依不饒,要叫周全寫字。他們的書底也並不比周全差,並且家學淵博,家傳書法已經是天下第一流的書法,實在不必捨近求遠,眼巴巴追着周全。但正因爲他們家的書法是第一流的書法,平時很難看到可以上眼的、特點新明的書法,一旦見着了周全的柳體之後,其堂堂正正的風格足可與王家書法媲美,就象武癡見到了絕世秘笈,那是非看個清楚不可的。王徵之與王獻之就是十足的“筆癡”,而周全偏偏不讓他們看清楚,不跟着他跑纔怪呢。
謝道韞說:“不如我們各斌詩一首,寫在紙上,既可欣賞彼此的詩文,也可比較一下書法,豈不美哉?”
衆人大多叫好,只有周全有些難堪,不願參與,王凝之說:“元歸的書法我是見過了,正好見識一下詩文,所謂高人雅量,詩賦必不尋常。”
周全難裡會寫什麼古體詩,又是推拖。魏晉時代是一個風氣開放,喜歡自我彰顯才華的時代,文人見面,都喜歡吟上幾句,寫上幾筆,象周全這樣深藏不露的極少,已經有些引起衆人的不快,特別是那個謝雨卓,臉上明顯有不屑和譏諷的表。
衆人正在鬧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僕急急闖了進來:“大姑爺,你在這兒就好了,我們家夫人產難,胎兒橫逆不出,產婆束手無策,求你畫一道催產符。。。。。。十萬火急!”
這個僕人是隔壁謝萬家的,原來是謝萬的夫人難產(古代叫產難),王羲之一家信仰五斗米教,王凝之也懂一些符術,聽說他在這兒,謝萬就遣僕人過來求符了。衆人都靜了下來,望向了王凝之,王凝之有些緊張,但立既喝道:“速取硃砂、黃紙來。”
謝奕家在旁邊待侯的僕人應聲忙去取硃砂和黃紙,王凝之從袖中取出毛筆來,一撇眼看到周全,不由大喜:“我險些忘了,放着閩南治的大祭酒,天降神人在此,哪裡還用得着我出醜?元歸,這事你可不能推拖,人命關天,我畫的符不一定有效,這次非你不可了!”
這事周全可真的不能推辭,現在住在謝家,還要謝家幫忙舉行婚禮,欠人家老大一個人,畫符救人更是學符法的宗旨,於是爽快地接過狼毫。
很快僕人就拿來了硃砂和黃紙,衆人七手八腳把桌上的食物移開,空出一塊地方來。周全叫,“再去取半碗清水來,不能沾了葷腥。”
僕人忙又去取水過來。周全整衣肅容,裁下一小張黃裱紙,醮了硃砂,在桌前足踏星斗方位,走起禹步,三步九跡,存想面謁神靈,然後左手持碗在口邊,唸咒曰:“一化九龍水,二化王母催生水,三化觀音瓶內水,四化西天陀水。。。。。。”唸的同時,右手在黃紙正中間寫了一個繁體的“車”字,然後在周邊寫“馬”字,大大小小都有,將整張符紙寫滿,寫完之後,運功將符紙燒化在碗中。
“將此水令產婦喝下既可。”
那女僕如獲至寶,雙手端着碗飛快走了。
剛纔周全集中精神寫字,並沒有特意使用哪一種書法,而是他的自然筆法,但集中了他的精氣神之後,也是氣勢渾厚,入木三分,衆人雖然沒有稱讚,卻也沒人敢說他的字難看。
謝雨卓見周全畫的不是奇怪的符文,全是漢字,不由露出懷疑之色:“寫幾個字也叫符法?”
周全道:“符法種類繁多,有一種稱爲‘字符’,就是由單純的漢字組成。漢字由來已久,據說乃是上古神人倉頡所造,每個字都具有神力,傳到今,雖然大部份字已經面目全非,卻還有少數字體保留了神力。。。。。。”
王凝之如獲至寶,“原來還有這種符法,元歸必要教我!不知有何講究?”
“此符正中寫“車”字,四周遍寫馬字,大小不拘,但字體須書寫端正,畫符之時必須同時唸咒,然後燒灰和水飲之。馬字數量如果是單數,所生必男,馬字成雙,所生必女。寫時不能有意寫單或寫雙,要正好寫滿,無法再多寫一字,也不能有空漏。”
“苦也,又是要邊唸咒邊寫字,我就是無法分心二用,所以很多符法都畫不出來。你這符法要念咒、走步、寫字同時進行,只怕我又是學不會了。唉,一心三用已經是天才了,誰還能再分心去數寫了幾個馬字啊。”
“二哥若是不能同時進行,步法略去也可,但效果可能會打折扣了。”
王獻之問:“剛纔是十一個馬字,那麼生出來的是男嬰了?”
“應該是吧,傳我符法的人是這樣說的。”
謝道韞等人有些不信,叫另一個女僕過去打聽一下,看符法是否有效,生的是不是男孩。王凝之又問步法、咒語的特點和訣竊,周全毫不保留,一一加以詳解。
不一會兒,前去打聽的女僕一臉興奮地急走回來:“生了生了,是個白白胖胖的少爺!他們家老爺叫我先向師表示謝意,稍後他會親自過來道謝。”
衆人嘖嘖稱奇,對周全充滿敬意,王凝之學了一道新符法,更是欣喜莫名。謝雨卓略有些羞愧,但一轉眼,又冷冷地說:“只是湊巧生了男嬰吧,我雖聽說過以符法催生,卻不曾聽說過可以判出男女。”
周全笑道:“謝二小姐果然有見識,十月懷胎,胎兒早已成形,陽已判,怎會因一道符法而改變?確實是個巧合。”
謝雨卓愣了一下,接着臉通紅起來,她一再打壓周全,誰知周全一點都不生氣,還贊她說得有道理。這種懷肚量令她有點慚愧,也令她對眼前的怪男人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胎兒是男是女,早在胎兒受精之後就已經定了,這個道理對現代人來說很容易理解,但在古代卻沒幾人會這樣想,大部份人都以爲是出生時決定的,而敢質疑符法權威的人更少。所以周全是真心稱讚這個看他不順眼,卻敢於質疑,勇於思考的美少女。
至於爲什麼胎兒的別會與字數單雙對上號,這個周全也無法解釋了,也許冥冥之中有某種力量在影響和聯繫着,是男的自然就合了單數,是女的就是雙數,要是任何原理都能解釋,符法也就不成爲符法了,後代人也不必學科學了。
符法是不是都有效,生男生女的理論究竟能不能成立,還有待以後多次測試才能知道,實踐出真知嘛。
周全說:“我還有些事要靜心想一想,先告辭了。”
衆人紛紛挽留,但周全心裡還在記掛着剛想到的以劍來畫符的事,實在沒心思泡在這裡,也怕衆人會他寫字作詩,堅持要走,團團一揖,丟下衆人走了。
謝雨卓望着他走出去的背景,心中極是紊亂,暗恨自己爲什麼總是忍不住想打壓他,難道真是因爲他無禮地看了自己一眼嗎?可是除了他外,幾乎所有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人都是那種表啊,爲何只是與他計較呢?
回到自己住處後,周全關了院門,脫去長衫,以竹劍再一一試演其它符法,畫了幾道符並沒看到奇蹟,再試剛纔那道金箭飛刀符,還是沒動靜。
難道剛纔只是一個巧合,並不是自己造成的效果?不可能,當時周圍都被有風,畫過符文後就產生了一陣疾風,被罡風折斷的樹枝還在,謝玄也親眼見到了,決對不是巧合。
他一遍遍地畫金箭飛刀符,仔細回想當時的手法,心狀態,運氣路線。但當時他完全是一種無意識狀態,現在想起來全是一片模糊,試了十幾遍,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剛剛想到的新法門就要胎死腹中?不,這件事他一定要弄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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