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電話,他立即想起一人來,他連忙拔通吳建浩的電話,“立即幫我查查F1錦標賽在拉斯維加斯哪個賽道舉行,立即!”
掛掉電話,他覺得一秒鐘都像一輩子那麼長,他一定要救她,她不可以有事,他也絕不讓她出事。一分一秒慢慢過去,景柏然似乎能聽到分針劃過錶盤的聲音,“嘀嘀嘀”,每一聲都像奪命連環扣,讓他煩躁不已。
吳建浩很快打回電話,告訴他具體地址,他用心記下,然後掛了吳建浩的電話,又拔通拉斯維加斯最大的仁愛醫院,讓他們派救護車去賽場。做完這一切,他的心不安地跳動着。恰在此時,機場廣播響起來,提醒他該登機了。
景柏然看了一眼電話,他迅速發了條短信過去,“老婆,等我。”然後關機登機,阿離,一定要等我。
莫相離說完那五個字,彷彿已經用盡了一生的力氣,下腹傳來劇烈疼痛,孩子似乎想要衝破最後的阻礙出世,她痛得全身冒冷汗,雙手死死地揪着衣襬,她咬緊下脣,仍是阻止不了痛吟出聲。
“孩子,別怕,媽媽會保護你,媽媽一定會保護你。”莫相離在心裡對孩子說,但是下腹的疼痛卻讓她受不了,流血過多,她漸漸暈厥,暈倒之前,她看到有人疾奔過來,她眼前空茫一片,出現在視線盡頭的赫然是景柏然那張俊臉,她輕扯出一抹弧度,景柏然,你來了。
盛愷臣衝過來,看到渾身浴血的莫相離,他嚇得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他愣了一秒,連忙彎腰將她抱起,“阿離,別怕,別怕,我帶你去醫院。”盛愷臣慌亂中,也沒看見掉落在地上的手機,一腳踩上去,他趔趄了一下,差點將莫相離摔出去,他連忙抱牢她,也不管地上手機被踩得四分五裂,連忙衝電梯跑去。
洛施雨早已經將電梯按停在這一層,見盛愷臣抱着莫相離跑過來,她連忙讓至一旁,等盛愷臣進了電梯,她纔跟了進去,“盛少,不知道誰叫了救護車,救護車已經等在樓下了。”
盛愷臣沒有應聲,他擔憂地看着莫相離,此刻他所有神智都遠離了他,只剩一顆擔憂的心,他怔怔地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在心裡祈禱她一定會度過難關。
………………
救護車載着莫相離呼嘯而去,盛愷臣想跟着上車,卻被救護人員拒絕,最後他只能自己開車去醫院,洛施雨見他的手不停的顫抖,好幾次都差點撞到別人的車尾,她知道他的狀態不好,趁等綠燈時,她拉開車門下車,然後繞到駕駛座那方,拉開車門將盛愷臣推到副駕駛座,自己坐了進去。
她開車的技術是盛愷臣教的,此時她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慌亂,紅燈轉綠,她猛踩油門,白色路虎像箭一樣射出去,她在車陣中左拐右拐,十分鐘不到,便在仁愛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盛少,不要着急,莫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洛施雨伸手想要安撫一下茫然的盛愷臣,他卻突然推開車門下車向醫院大門奔去,洛施雨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她苦笑一聲,緩緩收回手來。看着自己最喜歡的男人衝到另一個女人身邊,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盛愷臣來到急救室外,護士正好從急救室出來,她拿着一張手術同意書遞給盛愷臣,“先生,請簽了手術同意書,我們會立即爲您太太進行剖宮產手術,再遲點只怕大人小孩子都保不住。”
盛愷臣拿着手術同意書,手抖得不成樣子,現在莫相離母子的生命都握在他手上,他連忙問道:“護士小姐,請問我太太跟孩子都能保住嗎?”
“對不起,我們無法保證,只能儘量先保住大人。”護士滿含歉意道,然後催促盛愷臣籤手術同意書,盛愷臣沒辦法,他抖在手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對護士道:“請一定要保住大人。”
護士點點頭,拿着手術同意書轉身進了急救室,盛愷臣看着手術室門開了又關上,他的心似乎也跟着關上,她怎麼樣了,爲什麼會突然就早產了?
洛施雨追過來,看到盛愷臣頹然地靠在牆壁上,她滿眼慌張,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她走過去,伸手去握住他的手,道:“盛少,你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母子都會平安的。”
盛愷臣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你對她說了什麼,她爲什麼會突然那麼激動?”
“我……”洛施雨張了張嘴,他是在懷疑她?“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在地上撿起了一張檢驗單,我看見上面的病人名字是莫小姐,也沒看內容,就將檢驗單交給莫小姐,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張檢驗單上的內容會是……”
盛愷臣閉了閉眼睛,這都是天意,他還在糾結着怎麼告訴她這件事,老天已經幫他解決了難題,他該感到高興的,爲什麼此刻心裡會那麼難受,莫相離,她是知道孩子不健康,所以崩潰了吧,如果孩子有什麼事,她……
他不敢想後果,只能祈禱,那份報告確實出現錯誤,孩子沒事,一定會沒事的。
盛愷臣自我安慰,但是XX醫院的婦產科在拉斯維加斯是出了名的,他們絕不會檢查錯誤,而且之前莫相離也有過出血癥狀,孩子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如果孩子真的患上了地中海貧血症,倒不如……
盛愷臣察覺到自己的想法,連他自己都駭了一跳,他胡亂的抹了抹臉,自己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莫相離用八個多月精心孕育了這個孩子,就算不健康,她也一定不會捨得,他怎麼會覺得孩子死了也好?
盛愷臣想着,焦慮着,一方面擔心孩子有何不測,莫相離會承受不住,一方面又擔心大人也保不住,他從來沒有這麼慌張過,那種什麼事都掌控不了的挫敗感在心底慢慢滋生,他胡思亂想着,此時急救室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來,盛愷臣連忙擡頭,原來手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結束。
盛愷臣移動腳向醫生走去,卻因僵站得太久,他踉蹌着就要倒在地上,洛施雨連忙伸手扶他,此時醫生已經走過來,對他道:“恭喜你,母女均安,孩子屬早產兒,已經送去保溫箱。”
“你說孩子還活着?”盛愷臣似乎不敢相信,問的話也奇怪得很。
醫生臉上的笑意僵了僵,敢情這人是不想要孩子?“先生,莫非你老婆給你生了個女兒,你就想孩子死吧,你這種想法也太惡毒了一點,怎麼說那也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盛愷臣慌忙辯駁,他只是太過驚訝,並沒有意思到自己的問話有什麼問題,現在經護士這樣尖酸刻薄地嘲諷了一番,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心中不由得大窘。
“醫生,孩子健康嗎?我們在XX醫院檢查,那邊醫生告訴我們,孩子患有先天性地中海貧血症,我想問一下,孩子是否健康?”盛愷臣連忙問道。
“通常情況下,通過羊膜穿刺檢查有時候也會有偏差,而且地中海貧血症分重型,中型與輕型,你不需要太擔心,我們已經抽了孩子的足跟血,會進一步化驗,如果確實患有先天性地中海貧血症,我們會盡快通知你們的。”醫生說完,徑自走了。
此時身後傳來病牀滑輪滑過地面的聲音,盛愷臣連忙迎了上去,看到莫相離臉色蒼白地躺在病牀上,手上還輸着液,他就覺得心疼,伸手將她額上汗溼的發撫向耳側,他輕聲道:“小離,你很勇敢,生了一個公主。”
“病人打了麻醉藥,會昏睡一段時間,醒來時不要急着給她喝水吃飯,要通了氣才能吃,家屬請記住了。”護士邊推着病牀向前走邊提醒道。
盛愷臣此刻哪裡顧得上聽護士的話,看到莫相離平安歸來,他吊在半空中的心才穩穩落回原位,若是莫相離因爲他的疏忽而有個好歹,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景柏然趕到醫院時,手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他去諮詢處問過今天送來急救的小姐住在哪間病房,得到病房號碼,他連忙搭乘電梯上樓,六樓是母嬰住院部,一到樓上,耳邊充斥着嬰兒或沙啞或高亢地啼哭聲,景柏然一路走來,手緊握成拳,他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有那麼一刻,他不敢面對莫相離。當初拿到檢驗單時,他就上網查過關於地中海貧血症的資料,當時他不敢告訴莫相離有關孩子不健康的問題,他怕在她脆弱的心靈雪上加霜,後來等他拿定主意要告訴她時,她已經從他的世界中徹底消失。
心中雖然怯懦,他的腳步還是異常堅定地走向10病房,站在病房外,透過病房的玻璃,他看到莫相離靜靜躺在牀上,病牀旁邊的椅子上坐着盛愷臣,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景柏然目光一緊,什麼時候他們的關係這麼要好了?
他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屋中兩人齊齊回過頭來,盛愷臣臉上掠過一抹詫異之色,他站起來,道:“景先生,不好意思,這裡不歡迎你。”
洛施雨看到景柏然時,臉上掠過一抹驚詫,她曾在一家雜誌上看到過關於景柏然的報道,此時見到真人,他比照片上長得還要帥,她眼中忍不住露出驚豔之色。
景柏然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他,“我的妻子孩子都在這裡,盛先生,容許我提醒你一句,你只是一個外人。”景柏然冷冷地瞅着他,絲毫不客氣。
盛愷臣臉色一白,整個人都僵硬住,景柏然說得沒錯,他夾在他們之間,確實只是外人,就連莫相離對他都沒有超出朋友的情愫。他站起來,譏諷道:“景柏然,我是外人,但是小離不會避我唯恐不及,她現在已經避你避到拉斯維加斯來了,如果你一再出現在她面前,下一次,你還會這麼幸運地找到她?”
景柏然淡漠地垂下眼瞼,目光定定地落在牀上那張煞白的小臉上,“那是我與她之間的事,不勞你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