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輕鬆,爸知道你將公司易了主,還不打斷你的腿。”莫相離沒他那麼樂觀,白少棠爲什麼會對付景柏然,他囚禁英歡是因爲他恨她,然後綁架了景甜,也許是知道了景甜是英歡的女兒,所以不肯放過她,可是爲什麼又要對付景柏然,難道是因爲她?
莫相離急急擡起頭來,就見到景柏然聳聳肩,然後向浴室走去,她一咕嚕從牀上跳下來,追了進去,“白少棠爲什麼會盯上艾瑞克集團,是不是因爲我?”
景柏然前行的腳步一滯,有時候他倒寧願她在這事上愚笨一點,偏偏該笨得時候她聰明得嚇人,莫相離哪裡知道他會突然停下來,一頭就撞上他結實的背,痛得她眼淚都流了下來。
景柏然回過頭來,就見她捂着鼻子眼淚花花地看着自己,一顆心都被她看得柔軟下來,“唉,你這個小腦袋成天沒事想那麼多做什麼?你既然跟過來了,那就幫我擦背。”景柏然說着,手環上她的腰,將她往浴室裡帶。
“景柏然,你……”景柏然低頭就吻住她喋喋不休的脣,直吻得她氣喘吁吁地癱在他懷裡,他才鬆開她。關於公司的事,他並不想她太過操心,於是趁着放水的時候,他狀似無意道:“你過兩天不是要出去旅行嗎?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吧。”
莫相離悶悶地低垂着頭,她討厭他什麼也不告訴她,說得好聽點,他是寵她怕她擔心,可說得不好聽,他就是不信任她,覺得她沒辦法爲他分憂,此時又聽他要趕她走,她就更覺得這事情有蹊蹺。
她怎麼可能在這節骨眼上還能出去旅行?那不就真像景天雲所說的無情無義了,“我已經取消了去旅行,景柏然,你不告訴我也行,我決定從明天開始,帶着囝囝跟你一起去上班。”
景柏然此刻倒以爲她只是意氣用事說的話,也不以爲意,只道:“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成天悶在屋子裡,好好的人也會憋得發瘋,囝囝就讓劉媽帶幾天,你好好的玩一玩,這些雜事就別放在心上。”
說他趕她走,他還真是不遺餘力,莫相離這下子是鐵了心不去旅行了,這個時候英歡與景甜都沒有救出來,白少棠的手還染指到景柏然的公司去了,她怎麼可能玩得開心。可是景柏然的態度實在讓她惱火,她什麼也沒說,悶悶地走出浴室。
景柏然心煩意亂,也沒有管她,三兩下衝了澡,出來時,莫相離已經躺在牀上,看樣子像是睡着了,他又去看了看囝囝,這纔回到被窩裡,將她摟進懷裡,他敏銳地察覺到她不對勁,她身體一顫一顫的,他撐起身來看着她,只見她滿臉皆是淚……
004詛咒,怒意難平
景柏然吃了一驚,他將莫相離的身體扳過來,看她只是閉着眼睛流淚,心一陣陣抽痛,“怎麼啦,好好的哭什麼?怕沒有大房子住?沒有錢花?”
莫相離見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還跟她耍貧嘴,橫眉豎眼地瞪着他,“就知道跟我貧,景柏然,你是不是從來沒打算把你的心事跟我分享啊?”
“爲什麼這麼說?”她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他的心都揪在一起,只是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不能像女人那樣婆婆媽媽,什麼都要拿出來說一說。
莫相離見他這樣,就更生氣了,不停地抹眼淚,她一手戳着他的心窩,怒道:“你自己說過,夫妻間是沒有秘密的,可是你捫心自問,你這裡藏了多少秘密,你有多少事瞞着沒告訴我?”
他不作聲了,這一刻他想了許多,他不願意告訴她,也是不想她跟着瞎操心,有些事,他覺得就該自己去處理,他要給她幸福,又怎麼能拿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去煩她。
“……”沉默盤桓在兩人之間,景柏然在想,要不要將那些事情和盤托出,猶疑半晌,他也只撿了些無關緊要的事,“你知道我是怎麼學會衝浪的嗎?”
莫相離一怔,只道他是顧左右而言他,眉心微蹙,淡淡“嗯”了一聲,等着他的下文。
景柏然不以爲意,繼續道:“十六歲那樣,我獨自一人坐飛機從紐約回到Y市,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我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過,我在想,見到媽媽時,我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就在這樣的忐忑不安中,我到了鬱宅外面,然後我看到了一副一家三口很溫馨的場景,那是我一輩子都在渴求的。”
莫相離默然無語,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似乎要給他力量。景柏然心領神會,他傾身在她嘴上吻了吻,然後將她摟進懷裡,繼續說:“那一刻,我發現我竟然無法破壞那麼溫馨和諧的一幕,我跟在他們身後,看他們去狂商場,看他們陪着鬱樹去參加滑雪比賽,我羨慕極了,她跟我們一起時,從來沒有流露過那麼陽光的笑容。後來我趁她去廁所時,攔住她,求她跟我回去,你猜猜她說了什麼?”
他的聲線低沉,其中夾雜着一股哀傷,莫相離搖搖頭,伊莜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她當時說的話一定是狠狠地傷害了他,“她說我不是你媽媽,你不要來糾纏我。當時我以爲她是一時氣話,有哪個母親能狠得下對孩子說這樣的話,可是……,我很鬱悶,我這條命似乎沒人在乎,爹地成天忙着公司裡的事,意氣用事,我就參加了衝浪培訓,在那樣激烈的與死神搏鬥的瞬間,我才能夠忘記自己其實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莫相離聞言,默默流淚,比起他的童年,她似乎要好很多,林玟娜對她雖然不甚親近,至少也照顧得她衣食無憂,更重要的是,莫鎮南將她捧在手心裡疼着,她沒有受過委屈,“景柏然,這些都過去了,你不要再記在心裡。”
“不,伊莜之所以那麼肆無忌憚地傷害我,是因爲我並不是她的孩子。”景柏然搖搖頭,到現在仍不肯相信自己這些年來的怨恨竟然恨錯了對象。
“什麼?”莫相離跳起來,雖然她已經隱約知道景柏然或許已經知曉自己不是伊莜親生的孩子,可是現在聽他親口說出,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她這一跳,一下子撞到景柏然的下巴,痛得他眼淚都流了出來。
景柏然一邊揉着自己的下巴,一邊低斥道:“你激動啥。”莫相離也顧不得他的斥責,伸手給他揉了揉,焦急的問道:“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她的孩子的?”
“還記得上次她病危時吧,她叫我進去親口告訴我的。”當時他心慌意亂,只想找個地方發泄一下,他怎麼能夠容忍自己恨了多年,最後那人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
“你是說那時候你就知道了?你爲什麼都沒有跟我說。”莫相離不滿地噘起嘴,他真的很不把她放心上呢,那麼大的事竟然也不告訴她。
景柏然伸出手指揪她的嘴巴,“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跟你說徒惹你煩惱,我娶你回來,就只想讓你開開心心的,不開心的事都讓我一力承擔。”
莫相離嘟起嘴,“你還真偉大,景柏然,其實我也有事情要告訴你,只是你聽了別激動。”
“嗯,你說吧。”
他那麼大方,她反倒不知道怎麼開口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忽略劉媽的請求,她想,若是景柏然真的那麼在乎自己的母親是誰,指不定她還幹了件好事呢。“你要向我保證,不管聽到什麼都會冷靜下來聽我說完,可以嗎?”
景柏然很少見她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不由得笑着打趣:“到底是什麼事那麼難以啓齒,你不會要告訴我你在外面有男人了吧。”
她白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伊女士不是你的親生母親,這件事,還有一個人比我們更早知道,她就是洛琳,那天我不僅知道了伊女士不是你的母親,我還知道了你的親生母親是誰。”
他頓時坐了起來,目光直直地逼視着她,“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
她在他銳利地目光下頓感怯怯,她急道:“我是在伊女士死後才知道的,而且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我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你,你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啊?是誰先隱瞞我的,伊女士不是你母親,我還是從別人的嘴裡知道的,我是你的妻子,景柏然,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
若是景柏然好好說話,她還沒這麼生氣,結果他那臉色,就好像指控她知情不報,當時她不敢告訴他,是因爲怕他知道了難以接受,結果他早就知道了,她的一片苦心在此時看來,卻是那麼的可笑。他說他愛她,然而他們之間連最起碼的坦誠都沒有,這是愛嗎?
“我……”景柏然的氣焰頓時焉了下去,他低聲道:“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怎麼跟你說。”
“哼。”莫相離哼了一聲,然後撇開頭不看他。過了一會兒,她又回過頭去,說:“其實你的親生母親從來沒有離開過你身邊,景柏然,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愛你。”
“她是誰?”
莫相離又猶豫起來,可是一想到話都說這份兒上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她是劉媽。”
她的話音一落,景柏然先是怔忡,緊接着翻身下牀,莫相離見他一臉黑沉,連忙從牀上跳下來,連拖鞋都顧不上穿,然後衝過去抱住他的腰,“景柏然,你答應過我的,你會冷靜,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成嗎?”
其實景柏然現在的情況比她當時得知英歡是她親生母親時複雜得多,因爲她從小就知道媽媽拋下她走了,所以她單純地只恨她媽媽。現在景柏然遇到的卻是,劉媽一直在身邊,可是他身邊的人都瞞着他事情的真相,包括他的父親,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無疑是很巨大的。
景柏然去掰她的手指,“你讓我還怎麼冷靜,那個害死我們第一個孩子的女人,你說她是我親生母親,阿離,你搞錯了吧,我不相信,我要去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