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沈從文會來,打死她她也不會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方式去讓景柏然與莫相離產生誤會。
“放手。”沈從文僵直着背,並不聽她解釋,心中直後悔自己當初怎麼會頂不住壓力娶了她,那時她可以爬上他的牀,今後她就會爬上別的男人的牀,給他戴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莫良矜渾身顫抖了一下,她不敢鬆手,生怕一鬆手,沈從文就會在她生命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文,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我姐,我那樣做,只是想讓我姐跟景柏然產生誤會……”
沈從文氣得渾身發抖,他大手扯開她的手,回頭就給了她一把掌,怒吼道:“你這個賤人,你怎麼會這麼下賤,你以爲你在客廳裡跟景柏然眉來眼去我沒看見,明明是你見不得阿離好,你還要爲你下賤的行爲找藉口。”
沈從文這一巴掌用了十分力,莫良矜被他一巴掌打得踉蹌撲倒在書桌上,將書桌上擺放的一些古玩與鎮紙撞在地上,頓時砰砰碰碰響起來。臉立即就紅腫起來,她狼狽地擡頭望着沈從文,“從文,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我這麼做全都是爲了你呀。”
沈從文聽她執意要抹黑自己,氣得紅了眼,他衝過去,發狠地抓着她的頭髮就向書桌上撞去,“爲了我,那麼當初爲什麼要爬上我的牀,爲了我,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你爲什麼執意要嫁給我,莫良矜,你以爲你是誰?”
林玟娜衝上樓來見到的就是這麼觸目驚心的一幕,她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衝上來,拽着沈從文的手臂道:“從文,住手,良矜才小產不久,你這是要要了她的命麼?”
沈從文恨極怒極,聽到林玟娜的訓斥,又聽到莫良矜哀哀地哭求,他手一僵,只覺得一股冷意從頭頂灌了下來,整顆心都被澆得拔涼拔涼的,他一把甩開莫良矜,憤恨道:“莫良矜,離婚吧,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
一時的軟弱,讓他揹負起這麼沉重的包袱,原來跟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是這麼痛苦的事,他要結束這段痛苦。
“不。”莫良矜掙開林玟娜的懷抱,疾步衝到沈從文面前,抓住他的手乞求道:“從文,不要,我不離婚,你不要拋棄我。”
沈從文看也不看她一眼,嫌惡似的甩開她的手,轉身向樓下走去。
莫良矜哪裡能讓他就這麼走掉,她不顧林玟娜的叫喊,快步追過去,繞到沈從文前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鼻涕滿臉都是,“從文,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千錯萬錯,就是不該愛上你,可是我已經愛上你了,如果失去你,我會生不如死的。”
沈從文居高臨下地盯着她,她的眼淚全是假的,當初也是因爲她的眼淚,他才心軟地娶了她,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心軟。他不屑地緊盯着她,輕啓薄脣,道出一句無比殘忍的話,“那你就去死吧。”
這一次,莫良矜沒有去追他,沈從文一句冰冷的“那你就去死吧”將她心中所有絕望都勾出來了,她怔怔地跪在走廊裡,眼淚一顆一顆從臉上滑落下來,砸落在地板上,泛起一片明晃晃的水澤。
林玟娜聽到沈從文的話,氣得整個人不停的顫抖,莫良矜從小到大,她捨不得說她半句重話,可是自從嫁給沈從文以後,以往天真愛笑的女兒,臉上就再沒有明豔的笑容。她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直後悔當初不該讓她嫁給沈從文。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嫁也嫁給沈從文了,她這個做母親的,就只能看着她痛苦,她想,只要莫良矜與沈從文有了孩子就好了,就像當年她與莫鎮南一樣,已經走到那麼絕裂的地步,可是最後她懷了莫良矜,兩人又重新在一起了。
此時看到莫良矜俯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她走過去,伸出手輕撫她的背,替她順氣,“良矜,別難過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剛纔還好好的,你姐姐跟你姐夫怎麼突然就要走,你跟從文也鬧成這樣子。”
林玟娜還算有點理智,沒有因爲莫良矜被打了就胡攪蠻纏,知道事情的癥結可能還在她女兒身上,莫良矜從小就好強,什麼都要比莫相離強。如今她費盡心機嫁給了沈從文,以爲莫相離再也不可能比她嫁得好,誰知道短短几個月時間,莫相離卻與艾瑞克集團的總裁結了婚,她心裡的不平衡可想而知。
莫良矜只管俯在地上大哭不止,對林玟娜的問話充耳不聞。有些心思,她也知道就連跟自己的母親都難以啓齒。聽到沈從文要跟她離婚,她一面傷心絕望,一面又想是不是剛纔她與景柏然書房時,莫相離對沈從文說了什麼,一顆心頓時充滿仇恨,壓根就沒有想過自己犯下的大錯。
林玟娜見她不肯說,只好去攙她起來,“別哭了,從文已經走了,你就是哭死在這裡也沒用,還是省點精力好好想想怎麼去挽回從文的心吧,真是的,結婚才幾天,就鬧成這樣。”
林玟娜最近因爲莫鎮南入獄的事吃不好睡不香的,又遇上女兒小產,整個人已經快被接二連三的打擊壓垮,現在聽她哭得心煩,語氣也沒以前那麼有耐煩心。
莫良矜擡起頭,可憐兮兮地望着她,“媽媽,我該怎麼辦,我不能跟從文離婚,我費了那麼多心思才嫁給他,我不能沒有他。”、
林玟娜揉揉太陽穴頭痛不已,莫良矜什麼都沒有遺傳到她的,就這份執着遺傳得百分百,她拉起她,扶着她向臥室走去,“那你得跟我說說剛纔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文爲什麼會這麼生氣?”
莫良矜現在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也不再瞞着林玟娜,將剛纔在書房裡發生的事與自己的險惡用心娓娓說給林玟娜聽,林玟娜聽着她說,秀氣的眉越皺越緊,等她說完,她立即斥道:“胡鬧,落得這個下場也是你自找的。”
莫良矜本來就彷徨不安,現在又遭到林玟娜的訓斥,嘴一癟,眼淚又落了下來,林玟娜自是捨不得她流淚,連忙抽出紙巾去幫她擦淚,“好了,別哭了,你纔剛剛小產,哭多了仔細以後老了眼睛疼。”
“媽媽,我該怎麼做,從文現在恨死我了,依他的性子肯定是要同我離婚的。”莫良矜無助地看着林玟娜,盼她能解救她。
林玟娜想了想,又道:“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只要你懷上沈家的孫子,就算從文要離婚,沈家二老也不會允許他胡來……”
“媽,你說得好聽,我跟從文沒鬧之前,他就不碰我,何況是現在他要跟我離婚。”莫良矜覺得自己的媽媽在洗涮她,但是又沒有別的主意。
林玟娜拍拍她的手,“你好好養好身子,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讓你跟從文在一起,只是良矜啊,以後再不要做出這種事,就算你要讓你姐姐跟你姐夫起誤會,你也不用親自出馬。”
莫良矜垂下頭,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跟林玟娜說,當年在學校時,她也很迷景柏然,不過那時她覺得她跟景柏然是兩個世界的人,這一生都不會有交集,所以偶爾幻想幻想。可誰知道,她以爲的兩個世界的人會突然走進她的世界,離她那麼近,於是……
沈從文說得對,她確實是下賤的去勾引景柏然,除了要讓他與莫相離產生誤會,她還想成全自己往日的暗戀。
林玟娜點點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笨個丫頭。”
………………
路邊的霓虹燈在車窗外一閃而過,莫相離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臉平靜,實則神思早已經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景柏然開着車,偶爾會偏頭看看她。
剛纔的事他懊惱不已,若非他用心不良,又怎麼會着了莫良矜的道?
“老婆……”猶豫了一下,景柏然還是打算再次向她解釋,他無法忍受她的漠視。
莫相離閉上眼睛,淡淡打斷他的話,“我困了,到了叫我。”
一句話讓景柏然解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他看着她將臉偏向車窗那邊,心裡陡然竄起一股怒火,她說相信他,可是她的表現分明就是不相信他。
他想將車停在路邊,然後將她拽進懷裡,可是看着她倔強的側臉,他突然感覺很無力。而這一端,莫相離閉上乾澀的雙眼,眼淚就那麼猝不及防的滑下臉龐。
剛纔書房內,莫良矜衣衫不整地貼在景柏然懷裡、兩人擁吻的情形在眼前怎麼也揮之不去,她嫉妒,嫉妒得發狂,他纔對她說過他愛她,爲什麼回頭就與莫良矜勾搭上了?
她越想心裡越難受,只覺得一顆心痛得似要被撕碎,她也想衝他發火或是將他揍一頓,最後卻是躲在角落裡無聲哭泣。
景柏然煩躁地看着她,以前面對女人的小別扭,他從來都是不予理會的,因爲他知道那些女人很快就會調節過來,可是面對莫相離,他沒有這樣的自信,他總是覺得她的心飄搖不定,她說她愛他,卻不信他。
從二環出來,景柏然本是打算回清河灣的別墅,可是他等不了回到別墅再與莫相離好好談談,那會將他逼瘋,於是開車來到一環的公寓,他想,他必須跟她好好溝通一下。
車停在公寓下面,他開門下車,繞到莫相離那一邊,替她開了車門,“老婆,我們到了。”他伸手去拉她,手指觸上那抹溼滑,他神情一愕,呼吸一緊,微微探下身去,藉着路燈,他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心驟然大疼起來。
“老婆……”堂堂艾瑞克集團總裁,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此刻面對眼前無聲落淚的小女人,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莫相離似突然清醒過來,眼神並不觸上他的目光,她抹了抹臉,淡淡道:“剛纔沙子吹進眼裡了,到了,那我們進去吧。”說着,她避開他的碰觸下了車。
下車後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在別墅的停車場,而是在地下停車場,她神情一頓,“不是說到了麼,怎麼來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