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爾雅清醒過來,看到了身上的人,正是北沉。他動作迅速,將她拉在了身側,滾在一處隱蔽處。
“快出來吧,否則我就弄死她!”杜冰冰在外面叫,溫爾雅很快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是清心!
她輕易中計,擡起頭來,數支槍對準她,迪魔叫了起來。“不要亂動,否則她的命就不保了。”
溫爾雅一動不動,北沉伏在她的身側,拉了拉她的身子。“快速蹲下,我們可以滾到另一個地方。”
“不,清心!”她的眼裡只有清心,迪魔一步步走過去,將槍頂在了清心的頭上,清心嚇得唔唔直哭。
“不要這樣。”杜冰冰推了推迪魔的手,不想帶給清心恐懼。迪魔卻如沒有聽到一般,將槍頂得更緊。
“你……”
杜冰冰的臉上有了悔意。
“北沉,出來吧。”
他並沒有叫手下發槍打溫爾雅,而是在逼北沉。
北沉沒有出來,他做着最後的準備,拉動了槍桿。
“好吧,那麼,你過來。”迪魔指指溫爾雅,溫爾雅擡腳,絲毫不顧北沉的阻攔。
她一步步走向那裡,來到清心面前。
“清心,你沒事吧。”
“哼!”迪魔捏上她的脖子,將她控制住。
“放了……清心……”溫爾雅忘記了自己的恐懼,向杜冰冰射去求救的目光。
杜冰冰的眼眸閃閃,迪魔的手下過來,欲要再次頂住清心,被杜冰冰用力踹了一腳。“滾!”她出聲,手下沒有再堅持。
迪魔對着北沉的方向喊起來。“快出來吧,北沉,你如果不想這個女人死,就聽話。”手槍上膛,只要扣下扳機,溫爾雅就必死無疑。
雖然緊張,但她不希望北沉真的涉險,用盡力氣,她才擠出一個聲音。“北沉,不要出來,你不要出來!”
衆槍手連連發槍,對準了北沉藏匿的地方,杜冰冰睜大了眼睛。“乾爹,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讓他死呀。”迪魔說得理所當然。杜冰冰氣得跳起。“你不是這樣跟我說的!”
“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冰冰,聽話,除掉了他我會給你找最好的男人。”迪魔冷靜地答,眼裡情慾明顯。
“不!”你不可以這樣!
她去拉迪魔的手,被迪魔推了回去。
“媽媽!”清心離開了母親的懷抱,嚇得尖叫,杜冰冰被推一回來,上來幾個手下,要將她倆控制。
“滾開!”她潑辣地罵道,手下最後鬆開。
迪魔沒有關注她的情況,將槍往溫爾雅的腦袋上再頂了頂。“我數到十,如果你不丟下手中的槍自己走出來,我就會殺了她。一……”
一聲一聲地數着,溫爾雅的心揪在了一塊,她寧願自己死,也不想連累北沉。
“不要出來,求你不要出來!”溫爾雅無力地叫着,空氣一時凝結,只有迪魔如催命一般的數數聲,還有她無用的呼叫。
當數到九的時候,北沉終於站了起來,出現在另一個方位。
“果然是個高手。”迪魔對於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迅速轉移,而且做到無聲無息給予了最高的評價。
北沉手上的槍沒有放下,只是,對準他的,是更多的槍。
“沒想到吧。”迪魔用下巴指了指,示意他放下槍。
“不要!”溫爾雅痛楚地呼出聲,卻還是無法阻止他的行動。北沉將槍在手上一轉,槍口對向自己,然後掉落。
“你的父親落在我的手裡,你現在也落在了我的手裡!哈哈哈!”迪魔誇張地笑着,得意極了,“你想復仇,可惜呀,最終還是會死在我的手裡。”
北沉抿緊脣,他什麼也沒有說。經過一翻拉扯,他的衣服已經拉開,脖子上的那條鏈子輕易地顯露出來,溫爾雅也看到了,正是她還給他的那一條。
迪魔同樣看到,盯着閃光的鏈子笑得更加放肆。“你幼稚得可以吧,你母親從來就沒有愛過你父親,卻要被這麼無意義的一條鏈子綁緊。要不是這條鏈子,你母親早就離開了你父親跟我了,當然,要不是這條鏈子,也激不起我殺掉你父親的決心!”
北沉望望頸部,臉色大變。溫爾雅覺得奇怪,面對如此兇險的場面,他都沒有變過臉,卻爲什麼要在此時變色。
“你撒謊!”他大怒。
“是嗎?可憐你的母親已經死了,否則她會告訴你一切。”迪魔的表情變得複雜,他的眼裡射出的光卻更惡一層。
“都是爲了你,爲了可惡的誓言,責任,她寧肯死也不跟我走!所以,我要殺了你,殺了奪走她的心、她的命的所有人!”
他怒吼,槍口一轉,對準了北沉。溫爾雅嚇極了,她顧不得一切,跑到了迪魔的槍口之下。“迪魔,你不能!”
“溫爾雅!”北沉怒吼,被她危險的行爲所嚇到。
“我不知道什麼恩恩怨怨,但你不能殺了他!”溫爾雅伸手將槍口拉下,對準了自己。迪魔的表情一時複雜,一旁的杜冰冰和清心也都睜大了眼。
“你這麼愛這個男人!”迪魔問出口,豎起耳朵聽的卻是杜冰冰。她捏緊了手指,急切地等待着答案。
“不管什麼愛不愛,但我不想有人因爲我而受到傷害。如果真要這樣,我寧肯替他去死。”
“爾雅!”北沉沉呼,杜冰冰挺直的肩膀垂下。
“好,我成全你!”迪魔壓下手,就要準備開槍。杜冰冰忽然出聲:“等一下!”
“怎麼,你心軟了?”迪魔未轉頭,冷聲問。
杜冰冰哼一聲。“誰說我要後悔了?不過,我和她還有很多恩怨沒有解開,我當然要一點點地折磨她,直到解恨!”
她說得咬牙切齒,眼裡卻已然沒有了惡光,卻有着失落。
“好吧!”迪魔將溫爾雅一推,推向了杜冰冰。“來人,給杜小姐將人押走!”
“不用,給我一把槍就好!”杜冰冰出聲,迪魔大方地讓人給了她一把槍。
“走!”杜冰冰用槍頂一頂溫爾雅,“你如果不想清心出事,現在馬上跟我走!”
溫爾雅不放心地望一眼北沉,邁開了腳步。
“乾爹,你要算賬也等我走遠一點兒,我可不想親眼看到老公死去。”杜冰冰像一切看透,對迪魔請求道。
“好。”迪魔示意手下將北沉押過來,並沒有開槍。
溫爾雅一顆心提起,爲北沉擔心,走到轉彎口,被杜冰冰重重地踢了一腳。“快走!”
倒在地上,她不明白杜冰冰的意思,茫然地睜開眼望着杜冰冰。
“我叫你快走!”杜冰冰將清心往前推一推,“跟她一起走!”
“媽媽,不要!”清心還要執拗,杜冰冰用槍對準了她。
“聽好,我從來就不是你媽,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現在,馬上,跟她走,否則,我就開槍打死你們兩個!”
“你……”溫爾雅完全不懂她想做什麼,看到她眼裡閃出的一抹絕然,有些擔心。清心被推了過來,她只能拉上清心的手。
“我們走吧!”
“聽好,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回頭!”杜冰冰命令,溫爾雅拉着清心,頭也不回。
她們一路往前跑,直跑到河邊,前方已經來了警察,她們被迎上了船。而身後,猛然響起幾聲槍聲,緊接着,是一片槍聲。
溫爾雅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掙扎着要退回去,被警察拉緊。刑警迅速出動,朝那個方向而去。
“都怪你!”清心望向那邊,恨恨地罵着溫爾雅。“如果我媽媽出了事,我會找你算賬,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才幾歲的孩子根本分辨不出事情的好壞,她將所有的過錯推在了溫爾雅的身上。溫爾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顆心懸得高高的,爲北沉他們着急,又還要爲清心的態度傷心。
杜冰冰爲什麼突然之間要放了自己?她一直想不明白。
槍聲漸稀,最後消失,溫爾雅緊着的心並沒有放鬆,她恨不能馬上跑過去一看究竟。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她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久。路口終於有了動靜,一羣人走過來,是刑警,他們槍下押了不少人,是迪魔的手下,卻獨不見迪魔與北沉,連杜冰冰都沒有影子。
他們去哪裡了?不祥的預感涌上來,她衝上去,在最前面看到了陸子昂。他的臉上帶了傷,灰頭土臉。
“北沉呢?杜冰冰呢?”
她急急地問,陸子昂指了指後面。
“他們是不是……”她不敢想下去,朝隊伍後頭跑着,使勁地跑着,一直跑到了末尾,卻沒有看到兩人。
在離人羣不遠的地方,擔來了三架擔架,有醫務人員跟着。溫爾雅跑了過去,停在前面。
“他們……”
“已經死了。”醫生如實地道,她的腦袋轟一聲炸開,失去了理智。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跪倒在單架前面,沒有一絲力氣,更沒有勇氣拉開上面的白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口齒不清地連聲說着對不起,她涌出無盡的痛苦,伴隨着眼淚流下來。她到底做了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說對不起,她知道還能做什麼。天色微沉,太陽已然將要落下,射出來的光芒也暗了下來。
她的心擰得緊緊的,連痛的感覺都在模糊。
“北沉,你不知道我愛你嗎?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你了……”
陸子昂從遠處跑回來,看到了她,將她拉開。“爾雅,你弄錯了。”
“什麼……弄錯了……”沉浸在深痛中的溫爾雅一時弄不清楚,茫然地看向陸子昂。
“這不是北沉他們,他很好,在後面爲杜冰冰療傷。”
“不是?”溫爾雅抹抹眼淚,跟着陸子昂走向後方,在剛剛發生槍斗的地方,杜冰冰躺在地上,已然進行了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