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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嫺是第一次見康宜武的媳婦吳美珍。
可能因常年在田地裡勞作的緣故,她皮膚有些黑,身體也結實壯壯的,五官端正,大眼睛小嘴巴,生得不難看。
雖然纔是新婚第二天,但吳美珍已經主動出了房門來幫忙收拾碗筷。初爲人妻人媳,她還十分的羞澀,垂着頭,不敢直視衆人的眼睛。
第二天的喜宴,只是回請與家裡關係特別親近的,主要是康慶昌大哥和三弟家的人,外加上曉嫺。康宜紅也回來幫忙,見到曉嫺,眼睛裡寒光閃了閃,幸好秦氏提前打了招呼,不然,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吃完飯後,曉嫺就準備離開,但林氏一直拉着不讓她走,說等事情忙完後,要和她說說話兒。
曉嫺只好幫着林氏去幹活,想早點兒離開。
“哇哇,娘,娘……”曉嫺和林氏兩人正在洗碗時,突然聽到康秀才的哭喊聲。
她們兩人同時擡着看向,只見康秀才一路哭着跑進院子,身上的新衣服沾了不少的泥土,看樣子不是摔倒了,就是和人打架了。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康秀琴,也在抹着眼淚。
“秀琴,你和秀才這是咋啦。誰欺負你們了?”林氏生氣的問道,將手上的水漬甩了甩,起身向姐弟兩走過去。
秦氏在屋裡聽到哭聲,十分惱火,沉着臉走了出來,站在滴水檐下罵林氏:“你是怎麼帶孩子的,大好的日子,讓他們哭哭啼啼的,像話嗎?你是不是存心不讓宜武不讓我們心裡快活啊。”
真是蠻不講理的老太婆,曉嫺蹙眉搖頭。再次慶幸自己離開了康家,不用再受這種窩囊氣。
林氏正在給康秀才身上打灰,聽到秦氏不分青紅皁白的罵聲,頓時更火了,拍着手跺着腳反罵秦氏道:“老婆子,你亂放屁什麼啊,誰是存心的。你眼睛瞎了啊。老孃好心好意的在給你洗碗,你不說一聲好,反而還在那裡亂沷髒水,你還是不是人啊。呸!”
林氏罵得不解氣,一腳將地上堆放着的高高一撂碗給喝倒了。
‘嘩啦’一聲清脆的瓷器響聲,頓時碎了好幾個碗,地上是一片雪白的瓷器碎片。
“你不是說我存心的嘛。我現在就是存心的。怎麼樣,你來吃了我啊。”林氏雙手叉腰向秦氏挑釁着。
“喲嗬,小賤人,幾天不打,你還想爬到天上來做窩了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小賤人。”秦氏頓時HOLD不住了,擼起袖子就向林氏衝去。
“老賤人,來啊。看今天到底是誰打死誰。”林氏也像個鬥雞似的紅着眼睛迎過去。
“都給老子住手。”康慶昌突然一聲怒喝,秦氏和林氏兩人都住了手。
是曉嫺見勢不妙,趕緊去將康慶昌給喊了回來,她是無法勸林氏和秦氏兩人的。
康慶昌不說林氏,指着秦氏說道:“老婆子,你是做婆婆的,孩子們都在看着,你看看你這樣,還像個婆婆的樣子嗎?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我看你是幾天不罵,身上皮子又作癢了。”
秦氏見康慶昌的臉色沉了下來,知道他是動怒了,不敢再說什麼,氣乎乎的回了堂屋去,院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新婚的吳美珍洗碗的動作也滯了下來,對自己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擔心。
康慶昌去哄康秀才:“秀才,告訴爺爺,怎麼好好哭了?”
康秀琴在一旁應話道:“爺爺,小胖剛剛笑話我們,說我們有兩個娘,說我爹在外面養着野女人,還說我爹要將我娘趕出去。我們就罵他,他們一夥人就打我們,嗚嗚……”
幸好康慶昌兩弟兄家裡的人都走了,院子裡都是自家人,但康秀琴這話一出口,大家都忍不住將眼睛向林氏和康宜富看過去。
康宜富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一個人沉着臉回了屋子。
林氏則漲紅了臉,一手拉着康秀才,一手拉着康秀琴,咬牙切齒道:“秀琴秀才,娘給你們出氣去。”
看這樣子,是準備找那小胖算賬去。
曉嫺出於好心,擋了擋林氏,低聲勸道:“錫花姐,消消氣,小孩子說得話莫放心上。”
林氏搖搖頭,堅定道:“曉嫺,一個孩子曉得什麼,小胖那些話還不是聽他娘得花那張臭嘴說的。得花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這些日子我已經聽到些關於宜富以前那事的風言風語,她不知道在我背後說了多少壞話,今兒我要再不去找她說說,她還當我是軟蛋好欺負呢。曉嫺,你店裡忙,你先回去,改天我再去找你。”
曉嫺還想說什麼時,林氏已經像一陣風似的跑出了院子。
康慶昌在後面怎麼喊也喊不住,他只得讓康宜紅跟在後面去瞧瞧,擔心林氏會和人打起來。
秦氏在堂屋裡聽到有人在扯康宜富的舊痛,眸子一轉,也沉着臉出來了。
“老婆子,你別跟在後面摻和。”康慶昌說道。
“老頭子,你放心,我不會和人吵架的,我只是跟在後面去瞧瞧,看得花到底是怎麼說我們家宜富的。得花家孩子多,她又不講道理,可不要再傷着秀才他們。”秦氏說道,不忘說上一句關心孫子的話。
“嗯,有話好好說,別惹事。”康慶昌叮囑着。
曉嫺站在院子裡,一時之間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康慶昌走了過來。對曉嫺說道:“曉嫺,你是個穩重的,你伯母和你大嫂兩人我不放心,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去,到時幫我勸勸你大嫂。”
曉嫺只好應了,向劉得花家跑去。
林氏牽着兩個孩子來到劉得花家門口,一腳踹開她家的院門,大聲喊道:“劉得花,你給我滾出來,看看你怎麼教孩子的。那是人啊,那是土匪都不如。”
劉得花正在屋裡睡午覺,聽到林氏的罵聲,立馬坐了起來,掀了門簾就出了屋子。
“林錫花,這大中午的,你沒男人陪你睡覺睡不着。也不能跑來我們家做狗叫啊,我們家男人可是正常的啊,咯咯。”劉得花一開口也是夾槍帶棒的,話中的意思惹人回味。
她一邊說還一邊掩嘴笑,眼睛裡是濃濃的嘲諷。
林氏眼睛一翻,鬆開康秀才姐弟倆人的手,向劉得花衝過去。一把拽住她的頭髮。大聲罵道:“劉得花,你們全家人都是狗,你家祖上八代都是狗,你這狗孃養的。你家男人天天在窯子裡嫖女人不回來,你哪來的男人陪啊,看來你是有了野男人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劉得花養了野男人啊。”
現在正是午睡的時辰。男人們大多在牀上躺着休息一會兒,女人們則趁機做做針線活兒,街上比較安靜,林氏和劉得花兩人的動靜立馬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少女人放下手裡的活兒,開了院門,聚過來看熱鬧。
林氏和劉得花兩人沷辣的德行大家都知道,不敢過去拉架,拉得不好,可就是惹腥上身的。
康宜紅看着和劉得花扭打在一起的林氏,不知道是拉好還是不拉,想了想,將康秀才和康秀琴兩人牽了,怕傷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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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得花見許多人都圍了過來,破口大罵道:“是啊,我家男人是在窯子裡嫖女人,我高興我願意,你有本事讓你家男人也去嫖啊。”
“呸,不要臉的東西,你家男人嫖婊子還是本事啊,還有臉拿出來說。”林氏一邊罵,一邊用長指甲在劉得花的臉上劃拉了一道大長血印子。
劉得花吃痛,大叫一聲,用腳狠狠踢了林氏膝蓋一下,然後罵道:“林錫花,我家男人嫖婊子就是本事,你家男人,哦,不對,你家根本就沒有男人了,你家現在只有一個太監,只有一個不能嫖女人的太監。大家聽到沒有,康宜富現在已經不是男人了,他現在是個太監啊。”
劉得花的聲調拔高了許多,響徹小院子的上空,所有圍觀的人衆聽得十分真切。
隨後趕過來的秦氏和曉嫺兩人看着院外圍着的女人,就沒有擠過去,只是站在外面注意着裡面的動靜。
劉得花這句話令秦氏臉色劇變,與林氏打架沒關係,哪怕將林氏打死了,秦氏最多會擠出幾滴眼淚,可是要是扯上自己兒子,那可就不允許了,她立馬向院子裡擠去。
曉嫺看着大家驚訝的臉色,暗自撫額,原本以爲這事已經過去了,誰知道會在這時候給掀了開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真是無法預料了。
秦氏進了小院子,見康宜紅只是牽着兩個孩子,沒有上前幫林氏,低聲罵道:“孬東西,都不曉得幫一把。”
然後她走上前去,趁劉得花不注意,一把揪住劉得花的頭髮,對着她的嘴邊就是兩大巴掌。
“死賤婊,讓你滿嘴的噴糞,你家男人才是太監,你家那幾個小做種的是太監。”秦氏惡毒的罵着,並將劉得花家的三個兒子也罵上了。
劉得花的男人不在家,家裡只有三個年齡不超過十歲的兒子,早見林氏來時,就嚇得躲了起來。因此,秦氏這一出現,劉得花立馬處在了下風,被打得七葷八素,臉上開花。
這時圍觀的纔有上前來拉有勸,一箇中年婦人說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街坊鄰居,都不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的話。”
劉得花被打得比較慘,不甘心,大聲嚷嚷道:“我說得是實話,康宜富上次偷人,被那女人的夫家給閹了,這些話是康宜富自己說的,又不是我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