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這麼想,但我試過幾回,都查不出、解不開。”三尾搖頭,“總不能將所有孩子都趕離身邊吧?那是驅它們送死。”
董銳插話:“不管爻軍能不能追來,當務之急是先離開白頭嶺。嗯,用小搬山陣怎麼樣?只要衝去結界邊緣,利用合理地形,說不定就能傳送出去、逃離包圍。代價嘛也就是一點玄晶,或許還要幾年壽命,你們出得起罷?”
他知道賀靈川手裡有一整套小搬山陣的陣符,那是從天宮都雲使身上繳獲的戰利品。這玩意兒好用啊,即使是經營仰善羣島初期最缺錢的時候,賀靈川也沒捨得賣掉它。
三尾還未答話,賀靈川就搖頭道:“在遁術禁絕結界內,小搬山陣也是無效的。”
“啥?”董銳不信,“你確定?”
“確定。”玉衡城在盤龍世界裡就試過了。“否則攻城戰就容易多了,哪怕守城方開啓禁遁結界,只要使用小搬山陣就能把人送進去搞破壞。”
“……好吧。”董銳又沒打過仗,哪知道這個?
“我試過去打破結界,但沒成功。”三尾伸出爪子,在沙上畫了兩個圈,“我派孩子們偷襲兩處符器埋藏點,成功將符器挖了出來,但結界並沒被打破。”
說罷,它從身邊推出兩個符器。
這倆玩意兒像得像鈸,圓圓的,中間隆起邊緣扁平。賀靈川一看就知道,這是整套符器中的兩件,要埋在地底或者上牆,再配合其他組件才能生效。
“你根本沒法確定,這一套符器是幾件吧?這種大型符陣全套可能有十二件、三十六件甚至四十八件符器,並且通常都遵循‘三成容忍’的原則,也就是損壞的符器只要不超過全套總數的三成,就能基本運行下去。”這是因爲戰爭中的意外因素很多,不可能所有符器都完好無損,且敵人也會伺機破壞,所以符陣很早就設計成了這個樣子。
賀靈川接着道:“除非你能一口氣破壞掉十多件符器,否則很難令結界失效。這玩意兒要麼埋在土裡,要麼周圍有軍隊把守,不好搞吧?”
其實還有一種情況他沒有提,就是整套符器越多的結界,其實維修率越低。比如一套結界有三十六隻符器,這次用完還有二十九個完好,使用者一看陣法還能生效,損壞率還沒到三成警戒線嘛,他們就懶得修了。
人性使然,賀靈川巡檢玉衡城的結界就發現過這種問題。
但這事兒隨機性太大,不適合眼下冒險。
“是不好弄。”三尾也承認,“所以我後來就轉去進攻陣眼。”
戰陣的符器多損壞幾個沒關係,但陣眼要是壞了,整個結界立刻告破。
解題思路聽起來沒錯,但賀靈川更關心它爲什麼沒辦成:“出了什麼問題?沒找到陣眼位置麼?”
“找到了,就跟着敵方主將移動。”三尾擡首望天一眼,“我們的禽妖既發現了重武將軍,也發現他身後的陣眼。每次陣眼移動,其他符器就得跟着一起移動。”
這隻陣眼是一整個赤紅色的圓鈸,底下嫁接一根法杖,就插在地面上,在暗夜中閃着微紅的光。
董銳一聽就道:“這不是純純的陷阱嗎?你們不會一頭栽進去了吧?”
“……確定是陷阱之前,總要試兩次的。”三尾低嘆一聲。無論是妖是人,身處困境中總會趨向於賭一把,畢竟是走投無路了,“的確奪不到。”
“能袒露給你們看的,未必真是陣眼。”賀靈川道,“就算是真的,你們也能打碎或者奪走,重武將軍說不定還有備用陣眼。” 重武將軍那麼喜歡穩紮穩打,爲什麼要冒這個險?恐怕人家有後備計劃。
董銳側目:“陣眼這玩意兒,也能備用?”
“爲什麼不行?”賀靈川留神眺望遠處的燈火,“戰陣都皮實得很,哪裡壞了就換哪兒。有些戰陣連陣眼都會煉製兩三個,隨時替換。我們平時打破陣眼,爭的就是陣法失靈的那一小會兒時機,等大陣又重新運行,機會就沒了。”
珍奇稀罕如墟山大陣的陣眼,天宮不也想辦法弄來一個龜殼星圖備用嗎?賀靈川問大狐妖:“你們就算打破禁遁結界,有沒有把握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遁離白頭嶺?”
三尾沒搖頭也沒點頭,它不知道。
賀靈川觀察它表情:“你還想過別的辦法?”
“嗯,我想既然陣眼不好破,那麼我們乾脆襲擊重武將軍。擒賊先擒王,只要打倒他,爻軍大亂,我們就能趁機逃遁。”三尾道,“所以我們第三次又假裝襲擊陣眼,待爻軍都去護陣,我們再集中對付付重武將軍,但……”
它搖了搖頭。雖然狐臉做不出什麼表情,賀靈川兩人還是感受到它的沉重。
“重武將軍早就備下一支伏兵,專等我們動手。我腿上的傷,就是這麼來的。”伶光正在給它治傷,用的都是好藥。
“前後這幾次行動,我的子嗣傷亡慘重。我們只得躲入地宮,另覓時機。”
董銳呲了呲牙,這大妖真好面子,明明已被逼得山窮水盡,只能苟延殘喘,卻還要說什麼“另覓時機”。
“小搬山陣、破符器、破陣眼、殺重武將軍,這幾條路都行不通了。”他問賀靈川,“你還有什麼招兒?”
任他怎麼想,這些狐妖都死定了。
賀靈川目光閃動。的確,這些狐妖替他把幾條路子都蹚過一遍了,倒是給他省了不少工夫。
聽起來,那位重武將軍不是好對付的角色,爻軍還有正兒八經的元力傍身,己方只要試圖進攻,代價都不會小。
整體上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最好避免跟敵人正面衝突。
那還有什麼選擇麼?三十六計選上上之策。
但他已有腹稿:“你有多重,八百斤還是一千斤?”
三尾還是頭一次被人問到體重,愣了一下才答道:“三百。”
它體型看起來圓潤,實則異常輕盈,主要就是皮毛太蓬鬆,一個瞅着有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