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騎,在大路上狂奔了將近一整天,胯下的戰馬無論如何也跑不動了。
蕭笙是會騎馬的,但也僅限於去內蒙古旅遊的時候,那個時候蕭笙覺得騎馬是一件十分爽的事,那種駕馭的快感,讓剛剛學會騎馬的蕭笙欲罷不能。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語,叫做物極必反。倘若這一整天都在馬背上,就絕對能要人的命。蕭笙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感覺自己在馬背上顛簸,肚子裡面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大腿內側和馬鞍之間劇烈的摩擦,蕭笙感覺自己腿上的肉都給蹭掉了的感覺。
樊雷依然精神很飽滿,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人的天性。夜已經深了。馬匹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看看身後也不見有人追來。大家索性都下了馬。隱藏在一個小樹林之中。
馬匹好像是得到了恩赦一樣,紛紛掙脫開騎手,一溜煙的跑到了小樹林裡面,啃着地上發黃的草。一衆將士倒在地上,就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樊雷看着身後有一略微迷茫的夜色,喃喃的道:“老道他做到了,你個牛鼻子,老子還是不服你。”說着,轉過頭來看着蕭笙。只見蕭笙正抱膝坐在一棵樹下,目光呆呆的看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樊雷當然不知道蕭笙在想什麼,蕭笙此刻都已經混亂了。十二個小時之前,自己還美滋滋的帶着耳機,坐在300路公交車上,還特意的打扮的十分得體。爲了去見自己網上的情人。對於這麼一個沒有工作,沒有錢,沒有女朋友的屌絲,這是一件多麼讓人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突如其來的車禍,卻把蕭笙送到了這麼一個世界。蕭笙一開始還斷定,自己貌似是受傷昏迷了,肩膀上的疼痛,可能是在車禍中受到的傷,那麼自己現在可能是躺在某家醫院裡面的病牀上,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一場可怕的噩夢。
所以想來膽小的蕭笙纔敢在萬軍從中衝鋒陷陣。那個時候,蕭笙還抱有一絲希望。
蕭笙在奔逃的時候,不止一次的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脣,甚至還狠狠地掐自己。以至於嘴脣都咬破了,胳膊上被自己掐的青一塊紫一塊。可是蕭笙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回不到原來的那個世界了。
可是到了後來,蕭笙卻不由自主的對這一切產生了懷疑。因爲這一切,真的是太真實了。
且不說自己在拼殺的時候,敵人的熱血的血腥味,也不說戰鬥過後自己胳膊的痠痛。就說現在自己被馬鞍磨得發疼的大腿。都無時無刻的告訴蕭笙。
你小子穿越了!
他孃的,我居然穿越了???我靠,別人穿越都是美女成堆,妻妾成羣的,別人穿越都是牛逼哄哄。毀天滅地。
憑什麼老子穿越就是被追殺啊?老天憑什麼這麼不公平啊!
說着,蕭笙便霍的站了起來。指着漸漸暗下去的天,吼道:“你妹的!就這麼玩老子啊!”
樊雷幾步就來到了蕭笙的身邊,忙一把按住蕭笙,道:“殿下,小點聲,咱們從都城逃出來不容易,可不要驚動了敵人。”
蕭笙本來是想發火的,可是見了樊雷滿身是傷。又覺得有一些不忍,只好悶悶的坐了下去。氣吼吼的拿過一根樹枝,狠狠地折斷,扔在了一邊。
蕭笙看着這些士兵的鎧甲,仔細的搜尋着自己腦子裡有限的歷史知識。也分辨不出這個樣式的鎧甲,是什麼朝代的。便問樊雷,道:“老兄,你們這是哪朝哪代啊?你是一個什麼官啊?”
樊雷就是一怔,不解的看着這位殿下,道:“殿下,可能是最近的變故刺激到你了吧,你怎麼連這個都忘了?你是樑國太子殿下啊,”
蕭笙不由的有一些滿意,心說這還倒不錯,自己穿越了,到這個世界的新身份,竟然是一名太子。還算是對自己的一點補償吧。
樊雷接着道:“唉,現如今九州華夏,羣雄並起。我們樑國,已然是被鄰國吞併。樑王戰死,大將軍尉遲龍淵橫劍自刎,只有國師老道和末將,拼死保得太子突出重圍。”
樊雷長嘆了一聲,語氣裡面透出了無盡的悲涼,道:“如今,也只剩下我們這二十多人了。”
蕭笙心裡就不禁的一涼,剛剛還在暗自的竊喜,現在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澆了一盆涼水。
我去,太子,還是一個沒有江山,沒有軍隊的太子。你瞧瞧老子這命。得有多背啊!
“那麼然後呢?”蕭笙苦着臉,問樊雷。
樊雷目光堅定的道:“一路向北!老道只是說,一路向北。找到崑崙山。你到了那裡,才能安身立命,才能重塑江山。”
“一路向北?不是周董的一首歌麼?”蕭笙自言自語道。
“殿下你說什麼?”樊雷不解的問。
“哦,沒什麼,你且說你的。”
“我沒什麼可說的了,”樊雷攤開了兩隻寬大的手掌,道:“接下來怎麼辦,還要看殿下的意思。我們該怎麼辦。”
顯然,驃騎將軍樊雷,就是一個標準的武將。對於制定一些策略和行動方案,顯得一竅不通。蕭笙長嘆了一聲,心想,看現在的樣子,自己一時半刻也回不去了。倒不如好好的投入,就當是自己玩了一次角色扮演的第一人稱遊戲罷了。
蕭笙嘆了一口氣,道:“我們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地圖之類的東西?”
“地圖??”樊雷就是一愣,隱隱的覺得,自從殿下在土丘之上力竭暈倒了之後,醒來之後,各種莫名其妙的詞語就會在殿下的嘴裡面蹦出來。這些詞語,都是自己沒有辦法理解的。
“就是,一張紙,或者是一張羊皮,上面畫着山山水水,告訴我們,我們的國家有多大的東西。”蕭笙無可奈何的解釋道。
“哦!!!!殿下說的是版圖吧。有!”說着,就叫過來一個士兵。在這個士兵馬鞍之上,取出了一卷絹布。這個時候,已經有士兵點燃了篝火。蕭笙滿意的點了點頭,鬥開了絹布。當蕭笙看見了這張版圖的時候。蕭笙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這叫他媽的什麼地圖啊,簡直就像是梵高的抽象畫,絹布上面,完全都是鬼畫符一樣的存在。用毛筆劃了幾個疊在一起的三角形,就算是山了。在用毛筆畫了濃重的一筆,這就算是河了。一個正方形,算是城池。更要命的是,上面標記的文字,都是蕭笙不認識的。有一些類似於小篆的文字。這蕭笙哪裡看得懂啊。
要說是專業的等高線地圖,蕭笙還真的看得懂,就說自己在初中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吧,但是哪裡是高山,哪裡是平原,還是哪裡有斷崖,蕭笙還是會看的。
可是面前的這一副地圖,卻讓蕭笙完全沒有了主意。
蕭笙不由的有一些泄氣。將手裡的絹布團成一團,丟給了樊雷,道:“你身爲驃騎將軍,帶兵打仗。肯定會看這玩意。你給我標一下。咱們在什麼位置?”
樊雷爲難的看了一眼蕭笙,吞吞吐吐的道:“殿下,你知道我,我雖然是驃騎將軍,但是我充其量也只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先鋒官。不懂這些東西啊,再說……再說咱們這麼不辨東西南北的狂奔了一整天,誰知道我們在什麼位置啊?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城池。”
蕭笙感覺自己都快要給憋的炸掉了。現在還真的像是老虎咬王八,無處下嘴啊。
這個時候,蕭笙肚子傳來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自己的肚子開始和自己抗議了。蕭笙看了一眼樊雷,樊雷一臉的尷尬,因爲樊雷的肚子,也已經是咕嚕咕嚕的響個不停。
“我說將軍,咱們是不是應該開飯了?”
“殿下,我也想開飯啊,可是你讓末將拿什麼開飯啊?咱們這一次逃出來的匆忙,什麼都沒有帶啊。”
蕭笙四處看去,林木茂盛,暮色深沉,看不清楚遠近景物,遠處隱約傳來野獸的嚎叫聲。回頭看了身邊的將士,也是背弓挎箭的,要不狩獵幾隻猛獸,解決下溫飽問題?可是現在,士兵們早就已經疲憊不堪,再加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沒有辦法狩獵的。蕭笙只能作罷。不經意之間,蕭笙看見了一匹受了傷的戰馬。便樂的合不攏嘴,道:“有了,把那匹馬殺了,咱們烤肉吃!”
樊雷臉色就是一變。忙擺手道:“殿下,萬萬不可!軍法上說過,刀槍戰馬,鑼鼓賬房,是不能輕易毀壞的。”
“少放屁了,咱們這裡馬上就餓死人了,還在乎什麼軍法不軍法,身爲殿下,我就這麼決定了!”
沒有想到,蕭笙的這個提議,竟然得到了周圍軍兵的支持。顯然,在所謂的法典和生存之間,大家還是本能的選擇了後者。也只有樊雷這種教條的木頭,纔會一直堅守着吧。
很快,這匹受了傷奄奄一息的馬,就成了大家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