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陸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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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當中,百千燈燭高燒,照得周遭明亮如晝。

崔鉅坐在案臺後,大袍長袖,臉色略顯得蒼白,叫人不難看出失了些精神。

而其人身上氣機雖依舊宏深威烈,有如颶風驟發、海濤山立,可比之先前,卻顯然還是低弱了不止一籌。

杜瞻見狀心下不由暗歎,也虧是崔鉅曾得幽闕龍神精血伐毛洗髓,又修成了不滅金身這等罕世神通,軀殼着實無垢難壞。

若換做其他人,早被陳珩那一劍斬了性命,哪還能安坐於斯?

可縱如此,崔鉅亦受創極重。

他雖是催動了那身內的龍神精血用來強行育化元真,可僅這短短几日間,卻也遠不能使他徹底溫養過來,回覆舊觀。

“地枵尊者要收記名弟子,這是難得機緣,杜師弟不爭一爭?”

出乎意料,在那一聲嘆後,崔鉅卻是略過了那個話題般,反問杜瞻。

杜瞻聞言一訝,猶豫半晌,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就是想爭了。”崔鉅淡淡道。

不待杜瞻慌亂起身開口,崔鉅將手一擺,不以爲意道:

“雖說僅記名弟子,可畢竟也是入了尊者門下,你之資性並不輸於陳崖師弟,若能在龜蛇大窟中有所體悟,說不得就可在那場大比中出上風頭。

且地枵尊者上次出關時,足是收了四個記名弟子,這位尊長是個樂育人才的,誠爲我真武山之幸……你與陳崖師弟若能得他青目,對我亦助力不小!”

杜瞻此時已是明白了崔鉅心中打算,面色一白。

“師兄容稟。”杜瞻忙道:“龜蛇大窟雖爲門中根本重地,可我等亦有不少功勳在身,此事——”

“大比便在四十三年後,一步慢則步步慢,兼有桓盈、武質等虎視眈眈,如今派中既追加重賜,爾等便絕不可錯失良機。”

崔鉅平靜打斷。

他從座中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堂前,語聲淡淡:

“你是知道的,我崔鉅能行到今日境地,其實離不得他人相助。

我雖出身小族,不算貧素,可奈何自幼失恃,又身世有異,被生父所厭,嫡母更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

當年若非韓印覺祖父偶然到訪,憐我恓惶,將我帶去了朱景天修行,崔某處境恐怕難堪。

而僥倖拜入真武山後,蘆儀嫉我,孫霄恨我,嶽唯應同我有奪道之仇,路傅爲了梟月山中造化更朝我屢下死手……

門中權位總是有限的,我要想向上走,難免就會擋了一些人的路!”

崔鉅眼中精芒隱隱,迫人至極,叫一旁的杜瞻都不由心驚肉跳。

可只一瞬,那精芒又匿去無蹤,只有聲音繼續響起:

“在那時候,是師弟你冒着性命之危向我泄了口風,拿出全副身家助我。

是陳崖師弟爲我求來化應玉牒,我才能險死還生,還有金、段兩位長老,徐娩、黃曾這些師兄弟……

若無諸位相幫,崔某焉有今日風光?”

此時場中氣氛微妙,迎着杜瞻複雜視線,崔鉅沉聲道:

“我說上這樣,只是欲告知師弟,行到今日這光景,我已不獨是我了……

不說就此輕棄了葛陸,無疑是害了你們前程,且派中置下賞格的那位亦難免會心下不悅!”

杜瞻喉頭微微動了一動。

他本想說崔鉅如今也是有大背景在身的人,對於置下賞格的那位尊者,深加禮敬便是了,倒也不必這般……

可念頭轉過幾番,杜瞻還是也未敢將這“大逆不道”的言語道出。

他只思索半晌,低頭澀聲道:

“師兄傷勢近來能大好嗎?”

“若無這龍神精血,我縱修行了不滅金身,也需數年功夫纔可補養好傷勢。”崔鉅一指心口,臉上微露出一絲笑來:

“可有它相助,至多再耗去月餘功夫,卻也大差不差了。”

杜瞻得了這答覆,臉上同樣也露出喜色來,繼而小心翼翼道:

“不知陳崖師兄獻上的那渾氣法殘篇?”

捉劍術、渾氣法——

這是無生劍派諸位執御聯手推演而出的玄妙真決,專爲剋制世間的劍修俊彥。

而劍道本就不拘於一門一戶,不拘是哪類大道的修行者,只要有本事能領略其中妙旨,皆可使用這手段用來護命存身。

那似捉劍。渾氣這等劍訣妙術,自也同樣如此。

前者可用來收人劍器,若是煉得純熟了,甚至可隔着重重無垠天地,將敵手劍器悄無聲息攝去,輕鬆鎮了劍中法靈。

一口上乘飛劍對厲害劍修而言,無疑是極強的助力。

若劍修在鬥法時陡失了此物,不說本事折損,猝不及防下,更會露出破綻來,給人以可乘之機。

而後者渾氣法則專可抵抗飛劍斬殺,是用來護御軀殼元靈的一類秘法,更爲莫測高深,神妙無方!

杜瞻甚至還在一本密冊上看得,在前古那場波及幽冥的梵寶魔劫中,正是無生劍派當時的大執御掐動了渾氣法,頂着兩位同境劍仙的攻襲,硬生生在萬軍從中,奪了敵方的牌符,這才解了前戰危局。

那一役過後,無生劍派的那位大執御當即便被宣召上天,得了道廷帝君的賞識。

無生劍派的威風自此徹底打響,叫陽世衆天皆聞!

捉劍、渾氣二法的名頭亦開始流傳起來,逐漸廣爲人所知!

此時面對杜瞻相詢。崔鉅略想上一想,略一搖頭道:

“渾氣法固然是能制束劍修的妙術,可陳崖師弟手上的僅爲殘篇,再加上我修法時日終是短了,雖有用,但若說能完全抵住陳珩的那一劍,倒是妄想了。”

“既然如此,師兄又何必再鬥?”杜瞻吃驚。

“因我不願斷你們機緣,且我也不欲輸陳珩一頭!”

崔鉅目如寒刃,一股盎然戰意洶洶騰起:

“一門渾氣法的殘篇固是不足,可若再加上真武山的擎天印呢?真武九印當中,以擎天、拓地兩印最尊無上!

我之根性與拓地印不符,便勉強修成,效用也是大打折扣,而擎天印則不然!”

杜瞻瞳孔微縮,有心要勸上幾句,但對上崔鉅視線,暗歎一聲,還是頹然搖搖頭。

“師兄先前爲修行擎天印數次險些身死,可謂吃足了苦頭,如今又何必強求!”杜瞻無奈。

“死生一線,命懸天機,這倒也是樁修行之趣,何況有龍神精血存身,我便是想死也難。”

崔鉅目芒炯炯,沉聲道:

“難得遇上陳珩這等厲害大敵,我也想知曉,在他逼迫之下,我是將挫了銳意,又或是藉此機會,修成真法,換骨脫胎?

既是要問拳天下,那豈有我崔鉅勝人,而無人勝我的道理?之後那一戰縱是輸了,我亦無悔!”

杜瞻見此也知曉崔鉅心意已決,他實難勸住。

他將頭一低,思量了下敵我雙方之勢,最後牙關一咬,拍胸道:

“既如此,稍後我便在陳崖書信上加上師兄大印,將符訊向外送去,師兄只管放心,杜某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與那些地陸門派守死住北屏山,直至師兄功成出關!”

崔鉅微微頷首,並未多言什麼。

而過得半盞茶功夫,當杜瞻不好過多打攪,正要告辭離去之時,崔鉅忽又出聲,將杜瞻給喚住。

“不知師兄還有何吩咐?”

杜瞻拱手問道。

“韓印覺先前擅自出手,的確做得差了,他雖是在藉此逼我,叫我明他心意……”崔鉅看向杜瞻,一字一句道:

“不過韓氏終究對我有大恩,師弟不可出手殺他。”

杜瞻聞言沉默片刻,開口:“師兄真要應下與韓氏的婚事?”

崔鉅不答。

“這等挾恩自重的蠢物,若非師兄開了尊口,我着實不欲放過他,君子怎可欺之以方!”

杜瞻先是憤然長嘆,不過想到崔鉅已是入了尊者門下。

常言師徒如父子,韓印覺的謀算是否能成,屆時恐怕還要過尊者那一關。

“莫要種種辛苦,到時候都成了無用功。”杜瞻脣角露出一抹冷嘲。

在垂首向崔鉅請辭過後,他便忙向陳崖居所行去,將陳崖喊上後,兩人便一併去見長老,商議如何行事。

數日過後,就在北屏山中不斷有符書發出,送往天外之際。

另一處。

在銅馱江對面的戚方國中,同樣也是頗爲熱鬧。

大殿之內,蔡慶昂首而立,不時起身舉杯回敬衆修,紅光滿面,酒意融融。

而他那頭彩蜥也似已喝得半醉,正四仰八叉趴在蔡慶肩頭,尾巴一晃一晃。

“看來崔鉅等人已是技窮了,竟欲從附近地陸調兵過來,不過縱是叫那些地陸宗派進了羲平地,協助他們將北屏山守上個半年,卻也無用。”

近前案臺,楊克貞起身,對蔡慶對遙敬道:

“在此事上,着實是要多虧蔡真人出手相助!”

蔡慶大笑擺手:“客氣客氣,那陳崖、金宗純等人已是無計可施了,便無老朽出手,他們那籌劃也是樁笑話!諸位,就算慈悲給上他們半年功夫,這短短時日,崔鉅能養好什麼傷勢?又能修成什麼妙法?

再與真人鬥上一場,也不過是重蹈覆轍罷,如楊長老所言,終究無用!”

殿中此時歡聲響起,一時觥籌交錯,賓主喧譁。

而在這一片熱鬧當中,薛敬卻是微微捋須,眼中閃過一絲沉吟之色。

他知曉此宴是陳珩專爲蔡慶所設,以謝蔡慶測知敵情之功。

不過蔡慶僅一個地陸真人,他是在天外遊歷時得了怎般機遇,纔會有羅黎兇煙和彩蜥這等厲害手段?

而後者也不知是何時附在了金宗純之軀,金宗純堂堂一個大天出身的長老竟也茫然未覺,叫蔡慶將他們的籌劃竊了個一乾二淨。

“古怪,古怪,這位倒真是個異人……”

薛敬暗道。

而此時殿中忽靜了片刻,薛敬擡頭看去,見主座處的陳珩忽輕一拍掌,屏風後便轉出一個手捧玉匣的童子。

迎着衆修視線,陳珩接了那玉匣,起身下階,笑道:

“自來葛陸起,蔡真人先爲我等平定西方諸宗、力挫金宗純,如今又以妙法探得敵方虛實,居功至偉,此番能得蔡真人援手,實爲貧道之幸。

而所謂刑以懲惡,賞以酬功,些許微薄心意,還請蔡真人笑納。”

蔡慶被這一番話說得神采煥發,他剛要擺手推辭,卻見匣蓋忽而揭起。

在瞥清了裡內那封禮單後,饒是蔡慶城府頗深,也還是不由一怔,面上險些失態。

“兩條庚級靈脈,千斛大造元珠,還有伽辰山以東的國土都是我的了?這可是戚方國中極富庶的地界,孃老子嘞!老爺我果真法眼無差,有功真人他是真賞呵!”

眼下的蔡慶只覺有一股熱氣從腳心直是竄到了頭頂,叫他頭暈目眩。

強忍住伸手的衝動,蔡慶喉頭滾了幾滾,可話還沒說出,便被陳珩含笑打斷:

“蔡真人收下便是,此事不必再議了,而關於崔鉅之事,我倒有些淺見。”

這話一出,殿中衆修紛紛肅容,凝神看來。

連蔡慶亦只得將卡在喉頭的恭維話重新放回肚裡,神色一正。

“短短光景,崔鉅便能回覆傷勢、脫胎換骨,這聽來雖似是個無稽之說,可我並不願輕視這位。”

陳珩眸光沉靜,語聲平穩:

“放任敵手施爲,留與他們喘息之機,這倒不是我一向行事,蔡真人,你說陳崖等人慾將哪些勢力召來羲平地?”

“大鐮教、水華觀、還相山、還有析山山神麾下的鬼衆,老朽聽說那山神本是個幽冥鬼道的兆修,後來被崔鉅率人收服,這才轉修了香火神道……崔鉅雖還有些臣屬,但剩下那些要麼體量差了,要麼便距此頗遠。”

蔡慶沉吟片刻後,拱手答道:

“陳崖那些武修已發了符書去,老朽確信會前來葛陸的,便是這四家了!”

“地陸內大小勢力因靈機等故,少有修行玄劫正傳,多是在走旁門路數……我等雖不知那四家實力如何,可若僅四個等同於旁門元神的敵手來了北屏山,聯手金宗純等維繫法陣旗門,那也是樁麻煩事。”

薛敬聽完眼神一閃,沉聲道:

“陣道一途素是博大精深,更號稱以一陣涵蓋萬有,佈陣麻煩,破陣亦麻煩。

也不知崔鉅怎如此捨得,竟早命班肅做出這等佈置,若無此陣在,葛陸亂局早便被平定了。”

陳珩聽完將袖一拂,冷聲道:

“既如此,便不可使那四家勢力輕易進得羲平地,此輩雖非強敵,但容他們進入,卻也是徒增變數!”

“真人意思是?”

薛敬心念一轉,似想到了什麼,不禁輕輕點首。

陳珩與他相視一笑,起指一點。

一色藍光突現殿頂,好似煙霞墜地,極盡迷離。

倏爾之間光虹一收,所有異象不見,唯是陳珩肩頭多出一個白髮蒼蒼的小老兒,正雙手叉腰,趾高氣昂。

“常言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此話無差吧?有老夫來挪移虛空,你足可把他們打一個措手不及了!”遁界梭得意看向陳珩。

“萬無差錯。”

陳珩一笑,而後目視殿中衆修:

“既已掌握先機,便不可浪擲,稍後我將與薛真人並行,將那四家地陸勢力攔在羲平地外。若能夠悉數殲除固然最好,便是不能,也要叫那四家大損元氣,難輕易進入北屏山!

我與薛真人離去時,還望諸位放開攻勢,加緊破陣,將北屏山中的那些武修困死山中,好叫他們分身乏術。”

陳珩稽首行了一禮,肅容道:

“遲則生變,我並不願在葛陸拖延太久,還請諸位爲我張目!”

“君既有命,定效馳驅!”

一時間殿中衆修紛紛稽首回禮,齊聲呼應,震得四壁回聲不絕。

“這等好機會,真人怎不喚我同行?可惜了,老夫鬥法可不算差,而望風打探亦是把好手呵!”

蔡慶心中不無遺憾。

就在蔡慶暗自感慨時,同樣立身殿中的姚儲忽聽得身旁響起一聲嘟囔。

姚儲轉頭,見蔡璋正兩眼放光,灼灼逼人。

“蔡兄?”姚儲奇道。

“人情世故之上,蔡某果真是還得學呵……”

蔡璋先是一臉悵惘,爾後盯着蔡慶的袖囊,忽又興奮起來,拉住姚儲衣袖小聲相詢:

“姚兄你素來深明時務,是治宗之才!你說老祖他得了這麼多好處,我們雲慈窟顯然是要發家了!我身爲蔡家獨苗,這幾日若是討得老祖歡心的,真人賜下的好寶貝,老祖可會賞我幾件?”

“這……難說,蔡兄還是莫要多想。”

姚儲猶豫片刻,最後也還是如實道:

“而至於獨苗也是未必了,前番蔡窟主不是因還妾室有孕,擺了幾桌酒宴,收了我等的禮錢嗎?連真人都是賜下靈藥丹寶爲賀……”

蔡璋聞言臉色一黑。

他把臉偏過,不欲說話。

眨眼間便是半日功夫過後。

這時。

閻昭地。

大鐮教山門外的大壇臺上。

大鐮教主剛吩咐教衆將人牲奉上,叫教中豢養的卦師上前取血以佔兇吉。

陡然間,頭頂虛空從中劃開,現出薛敬的身形來。

不待大鐮教主錯愕,薛敬頭頂忽躍出一道刺目至極的豪光,須臾照耀天地,猛朝他兜頭斬落!

……

水華山忽而彤雲密佈,慘霧重遮,悽風凜冽似萬千鬼嚎,紅水滾滾從天轟落!

……

還相山兵馬還未至半道,忽見風雨晦暝,雷光晃耀。

四野之內好似破碎琉璃般現出寸寸裂紋,一聲隆響後,電蛇、劍光從中狂涌殺出!

……

而在析山山頂,那生得虎首人身、高足十丈的山神正與一衆陰兵鬼卒擡首看天,愕然無語。

在陳珩、薛敬全力施爲下,遁界梭竟將遊蕩宇外一顆隕星生生挪來,砸向了析山!

看着那一點“飛星”在視野之內不斷擴大,將析山經年不散的濁霧雲渦亦是轟然撞分,頹然四散。

析山山神見狀只覺頭皮發麻,他雖欲掐個神術閃躲,可此山已是他根基所在,若是毀壞過甚,他的實力也是要大爲折損,這着實是個兩難。

“天老爺,這又是個什麼路數?!”

析山山神瞳孔猛縮。

……

……

因有遁界梭在手,可以隨意去挪移方位,躍空遊竄,旁人若無剋制手段,便是有心追趕,也無可奈何。

在陳珩、薛敬兩人不斷侵擾之下,被陳崖等武修寄以厚望的四家兵馬,非僅沒有一家能到得羲平地,反而還折損不少,只能縮到了自家山門中,再不敢外出一步。

此事傳出後。

陳崖等再是驚訝,但也終知自家籌劃顯是被玉宸一方竊了去。

但他們也無暇發怒了,一面是外無援手,一面是留在羲平地的玉宸兵馬等功勢迅急,已拿出了死力來。

如此境況之下。

北屏山的法陣只怕連支撐過半月都難,更莫提半年了……

而便在衆武修一籌莫展之際,這一夜,天中忽而星象有異,月滾金波!

出了殿閣後擡首望去,見縷縷星光緩緩漾動,混雜一處,似匯成一卷橫絕極空的長河,茫茫蕩蕩,無首無尾,直欲朝前北屏山中落來!

這一異象非僅是叫北屏山中的武修訝然,銅馱江對面的玉宸陣營也是有數千遁光齊齊飛起,做出戒備之態。

“韓印覺……”

金宗純收了眸光,忽然開口。

段圭皺了皺眉,揚手發出一道令書。

不多時,在衆修回了殿中後,便有一童子入內通稟,然後韓印覺便被領上殿來。

“這是何意?”

也不容韓印覺開口,杜瞻手指殿外,毫不客氣喝道。

“杜兄倒是高看韓某了,在下哪有那般能耐。”

韓印覺倒也不惱,笑了一笑,對兩位長老稽首一禮後,便拿出一面磨得極光的銅鏡。

“這是?”金宗純神色微變,似看出了什麼。

他與段圭對視一眼,兩人皆背脊微正,擺出了一副鄭重姿態。

銅鏡寂寂虛懸半空,起初只是一粒黍米大小的瑩光自鏡心破出,繼而那光越來大,幾息功夫後照耀滿室,映得滿殿明瑩,光亮滉漾,好似白玉砌成。

光中有聲音笑道:

“見諒,見諒,受韓兄所託,特做此陣,諸位道兄要見罪便去見罪他罷,可莫要怪我啊。”

“不知尊駕是?”杜瞻上前稽首致意,謹慎開口道。

“我名陸審,出身於少康山。”那聲音淡淡道。

“陸審……胥都道逆陸羽生的那個徒孫?!”

杜瞻瞳孔一縮,擡頭看去,心下猛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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