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漂亮的女子出現在接機口時,親自來接的杜亞楠一眼便認出了對方。
近七旬的她,此時興奮的像個年輕人般。含着熱淚的揮舞着右臂道:“小花,小花……”
女子聽到她的呼喊聲後,一路小跑的竄了過去。待其摘掉眼鏡之後,隔着欄杆予以了杜亞楠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大姨,我想死你了。”
“想就想,別說‘死’字。多不吉利!”話雖如此,但是杜亞楠沒有一點責怪意思。
楊小花聽到這話後,吐了吐舌頭,把目光投向了杜婉蓉道:“呦,姐。要不是昨天剛給小舅聯繫過。知道你現在還沒對象呢。我還以爲你有個‘待哺’的奶娃娃呢!”
被楊小花這句話直接說懵了的杜婉蓉,半天沒反應過來的詢問道;“什,什麼意思?”
而隔着柵欄湊到她耳邊的楊小花輕聲嘀咕道:“初爲人母的女人,胸圍都漲了不止一個號。你這幾年沒少吃‘木瓜’吧?”
聽到這話的杜婉蓉,臉色一紅的掐了下小花的側臉。隨即問道:“你這都跟誰學的?小不正經啊?”
“別在這說了,一起趕緊回去。”
杜豔楠很欣慰她們倆人間的關係。面帶笑容的催促着兩女,回去再說!
而就在迎接楊小花的車隊離開機場時,一身書生衫的杜大先生,親自下山迎接着肖勝的到來。
在看到他這一身裝束後,下了車的肖勝‘嚯’了一聲,隨後咧開嘴角開玩笑道;“大先生很風、騷啊。三十來度的天,你不熱啊?”
聽到肖勝這話,就連配其下山的曹揚都倒吸一口涼氣。眼前這位可是杜家的杜大先生啊,之前就連賈三爺見到他都客客氣氣的。連文伯在談及他時,都說了一句:我不如他!
無論是在學術界,還是在縹緲的江湖中,書生杜大先生都是那種‘超凡脫俗’的存在。
絕對是那種,誰見了都要客客套套喊一聲:“大先生好!”
哪根肖勝似得,上來就直接勾肩搭背,說是欣賞着他的書生長衫,可言語間淨是調侃的措詞。
“很少穿這一身出來裝大灰狼,你這不是稀客嗎!”
“哎呦呦,大先生我覺得你這話有歧義啊!”
兩人調侃了幾句後,曹揚恭謹的喊了聲;“大先生!”
抱拳回禮的杜海生,笑着回答道:“今晚肖勝就陪我留山上了。你且放心,他的安全我來保證。”
“曹哥不放心的不是我的安全,而是我的貞、操。”
聽到這話的杜海生,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小夥子,你的性格我很喜歡,可你的性別我很抗拒啊。”
待到杜大先生說完這話後,別說肖勝了,就連曹揚都露出了笑容。
杜海生親赴淮城的事,曹揚是知曉的。本以爲兩人也就是‘點頭之交’,誰曾想到已經熟快到如此地步。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
告辭之後的曹揚驅車離開,而肖勝則隨着杜大先生沿着佈滿綠苔的石階,慢條斯理的往山上走去。
“在淮城我欣賞了你的菜園子,來到餘杭來欣賞我的‘菜園子’!”
“嗯?梅鄔山不是種茶的嗎?”
“那就不能種菜了?”
“暴殄天物啊!”
聽到這話的杜海生,泯然一笑的指了指身旁肖勝。
“來之前,我剛跟杜大xiao jie鬧的不愉快。”
肖勝面帶微笑的對杜海生說道。沒有什麼避諱,也不曾想要隱瞞什麼。更不像是沒話找話的尬聊,就是朋友間的簡單對話。
“你說婉蓉啊?她是我們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個,快三十了還被寵的像個大孩子。”
“三十歲過兩月,就是奔四。別故意給你妹妹虛報年齡。”
“哈哈!有嗎?主要是她長得太年輕了,讓我忘記了真實年齡。”
風趣起來的杜大先生,也有幽默的一面!
“婉蓉心地是不壞的。就是有些‘軸’。”
“‘軸’這個字很北方啊!像你這樣學識淵博的大先生,我覺得應該用‘執拗’更有文化一點。”
“主要是你跟我比太沒文化了。所以,我覺得我的用語還是通俗易懂點好,省的我們彼此有代溝!”
待到杜大先生說完這話後,扭過頭的肖勝望向對方。咧開嘴角道:“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
“哈哈!”
“其實就她今天的主動拜訪,我的理解是:杜家希望我別整出那麼大的波浪來,他們會酌情處理。畢竟黃建民是二先生的門生,杜家不想‘節外生枝’。說白了就是‘護犢子’。”
待到肖勝說到這,微微點頭的杜大先生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我懟回去了!”肖勝笑着補充道。
“想到了!你要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黃成功也不會放心把你擱在餘杭。甚至不惜一切的爲你造勢了。你是把好刀。”
最後一句話,簡簡單單的五個字,爲肖勝此次來餘杭的‘角色’定了性。
這是肖勝聽到的,最爲直觀的形容。雖然心裡有些不爽,但不可否認卻是事實。
“可準備借你這把刀的那個人,絕不是黃成功。”
聽到這話的肖勝,笑着回答道:“爲什麼這麼篤定?”
“他沒那麼大的力氣!”
“謝謝!你這樣說,最少讓我心裡有點安慰感!”單手插兜的肖勝隨杜大先生繼續登高。
“只勸你這一回,一起潛心鑽研‘學術’如何?我相信這也是你‘武裝’自己的初衷!我也相信你沒有迷失在‘爭權奪利’之間。”
待到杜海生一本正經的說完這番話後,肖勝微微搖了搖頭道:“我這人習慣了有始有終!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爲你不是我,不需要糾結太多的客觀因素。如果你是我,會比我做的更有佛性。”
“有位老人,曾跟我說過這麼一句話:將心比心便是佛心!大先生,這是我始終敬重您的根本原因。”
聽到這話的杜海生,嘴裡嘀咕了一遍‘將心比心便是佛心’後,長嘆一口氣道;“出世的賢者啊!”
“你給我家老二設了個大局啊!或者說你們……”突兀開口的杜大先生,面帶微笑的詢問着肖勝。
“你是說杜二先生?貪念釋然。做局的不是我,可拉網的線在我手裡。一個‘傀儡’黃建民,還不足以我收網呢。其實不瞞您,我倒是真的希望杜家也入局。”
待到肖勝說完這話後,杜大先生開口道:“就這麼恨杜家啊?”
“跟‘恨’不搭邊吧!網都撒出去了,誰都希望逮到的是大魚嗎!我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在前進的道路上,恰恰杜家的抉擇擋住了我的腳步。那我就會出手!也許會撞到南牆,可最少我努力過。”
“有道理!”杜大先生的話,這次讓肖勝很驚愕。
“我以爲你會對我說教!扯什麼,年輕人要懂得以退爲進,要懂得……”
“你不懂嗎?”
並沒有點破什麼的杜大先生與其相視一笑。
此時,兩人不知不覺中已經步入一處茶園前。
木質結構的茶亭內,青煙嫋嫋!
走進了之後,你會看到裡面擺放一盤‘殘局’,還有一套茶具!
從山上引下來的泉水,通過竹筒‘嘩啦啦’的流向旁邊的水槽內。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可是這盤棋,肖勝卻看到了‘殺氣騰騰’。
“這是凌晨我跟劉暉間的對弈!我執黑,他執白……”
盯着殘局約摸兩分鐘的肖勝,輕聲道;“他輸了!”
“你怎麼知道?”
“黑子比白子多了一顆!這一子,你沒讓他放。或者說,他沒落下去!”
‘啪啪……’
聽到這話的杜大先生,下意識的爲肖勝鼓掌。
“在最短的時間裡,用最簡單的推斷,分析出對局。你要比那些修了一輩子的人強多了。”
“嗯?”聽出了對方話裡有話的肖勝,扭頭望向對方。
“你是第四個來此觀棋的人!”
待到杜大先生說完這話後,肖勝很是詫異的回答道:“你,劉暉,還有誰?”
“衛夫子!當然,凌晨躲在一邊窺視的那幫年輕人不算。”
“窺視的年輕人?”
待到肖勝詫異的詢問完這話後,杜大先生一語帶過的回答道:“以後你會認識的!”
“哦……”輕描淡寫只發一個音的肖勝,走到了棋盤旁邊。捏了個白子,置放於棋盤之中。
在這一刻,無慾無求、無速無達……
當杜大先生,看到肖勝這一落子時,眼前頓時一亮的‘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敢‘大放厥詞’的說:三十歲之前一定赴千島湖討教衛夫子的霸刀。修了一輩子的他,還不及你通透呢。”
“什麼意思?”
“他畫地爲牢了!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當然,他也犯了我家老二同樣的錯誤——貪慾釋然。他總想從第一顆棋子開始‘觀摩’着我與劉暉對壘時的場景。可他自始至終都是在模仿別人!做人如此,武修亦然。所以,他在古稀之年仍只是化勁中期。”
“棄刀修身,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敗筆!他用三十年的時間,活成了別人的樣子。而且……還不倫不類。”
說完這話,杜大先生從棋盒裡捏出一顆黑子,繼續壓迫性的置放於白子旁邊。
看到這的肖大官人,先是瞪大眼睛,隨後毫不猶豫的捏放於旁處。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杜大先生詢問道。
“不然呢?總要比滿盤皆輸強吧。”
“哈哈!這個思路秒啊。對弈,旁人只講究最後的輸贏,鮮有人像你這樣更在意過程的。”
聽到這話的肖勝,擡起頭望向杜大先生道:“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在意輸贏?我只是讓你覺得,我更在意過程罷了。”
在肖勝說這話時,杜大先生正準備落子。而這一次,他手中的黑子騰空許久未曾落下。
當杜大先生望向肖勝時,後者彷彿真的有所悟般,面帶微笑的回望着對方道:“白馬非馬不算境界,白馬是鹿纔是境界。大先生,這一局你輸了。”
‘嗡……’
在這個陽光還有些刺眼的中午,笑着說完這句話的肖勝‘一子入神’——煉氣化神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