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肖勝和陳鵬舉遠離衆人視野後,畫風突變的肖大官人立刻收起了那份‘暴戾’,取而代之的則是那份‘賊眉鼠眼’。
“我敢保證你今晚回去,嫂子連洗腳水都給你端好。”
經肖勝這麼一鬧,房敏不僅不會再懷疑陳鵬舉,估摸着比剛結婚那會還要膩歪。
“大恩不言謝啊,你哥我晚上的性、福就靠你這一鬧了。但是下一次,能不能先給我打聲招呼?”
聽到這話的肖勝,‘鄙夷’的望向自家大鵬哥道:“先打聲招呼你能表現的這麼自然嗎?咱倆是穿着一條褲子長大的,那辦起事來一個眼神就夠了。現在多好,不但幫你解決了家庭矛盾,還借題發揮的把那些‘毒婦’臭罵了一頓。同時,房小壯在嫂子心中的地位也‘正面、耿直’了。”
待到肖大官人眉飛色舞的說完這話時,‘嘿嘿’一笑的陳鵬舉重重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趕到了晚上待客的鄉村小酒館,跟老闆商討着晚上的就餐標準,陳鵬舉那邊電話鈴聲就響起了。
接到電話的陳鵬舉臉色變得難堪起來,立刻接道:“你咋不拉着她?拉不住也要拉,什麼事嗎。趕緊讓她回去,就說我說的。狗勝這邊還發着脾氣呢。還有,以後再有啥事能不能直接問我?別拐着彎的讓小壯去問狗勝……”
瞬即,重振‘夫綱’的陳鵬舉在電話裡是神采奕奕的。
當他掛上電話後,一旁的肖勝笑着詢問道:“咋了?”
“我媽知道這事了,站在老大嫂家門口‘不依不饒’呢。嚇得他們一家子出來賠禮道歉!”
聽到這的肖勝,咧嘴一笑道:“我覺得你剛剛跟我嫂子說話時的語氣,特別的‘man’。”
“是嗎?我也覺得剛剛我氣勢十足。”
說完兩兄弟‘眨巴眨巴’着眼,笑的如此陰險。
‘嘀鈴鈴……’
這年頭也只有肖大官人的手機,纔會設置成老式鈴聲。
掏出手機的肖勝,看了下備註後,咧開嘴角的接通電話,直接說道:“順子哥,你把胖子拐賣到哪了?”
說完這話的肖大官人,便一直沉默在了那裡。臉上的笑容也隨即凝固在了那裡。取而代之的凝重,亦使得旁邊的陳鵬舉儼然意識到什麼。
“我跟大鵬哥這就過去……真特麼的遭心!”
說完這話的肖勝,隨即掛上了電話。一邊急促的往耿樓大閘那邊走,一邊對陳鵬舉說道:“順子哥跟馬胖子跑到沙河以南去釣魚,被人訛上了。”
“啥子個情況?”聽到這話的陳鵬舉一臉緊張的詢問道。
“馬蹄溝,他倆跑到馬蹄溝去釣魚。當地的村橫說那是他們家養的,非要讓兩人掏‘垂釣錢’。馬胖子那是什麼人啊?天王老子都不怵的主,兩人把幾個‘明訛’的村橫給打了。這下算捅了馬蜂窩了。”
聽到這話的陳鵬舉,下意識嘀咕道:“耿樓的人是出了名的團結啊。”
“說的是個啥,村裡男壯力就出來二三十口子。把兩人圍在西壩後邊的樹林裡了!裡面有順子哥認識的人,人家叫咱拿錢贖人呢。”
“多少?”一聽拿錢贖人,陳鵬舉下意識往自己兜裡摸。
當肖勝豎起兩根手指頭時,陳鵬舉輕聲回答道:“兩萬啊?我現金不夠,要不我給小壯打個電話讓他送過來。先把人贖回來,別吃虧嘍。”
“嗎的真是兩萬,我也就不噁心了。兩千……”
“多少?兩千?我裡個乖乖,他們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哈。這要是傳出去,淮城馬閻王也算是丟分子了。爲了兩千塊,被二三十號人堵小樹林了。我兜裡有兩千,準備晚上把飯錢付了呢。”
聽到這話的肖勝‘嗯’了一聲後,嘴裡謾罵道:“真特麼的操、蛋。耿樓這幫牲口,越來越囂張了!”
以沙河爲界,大口鎮被劃分爲了河南、河北!
兩邊其實就相隔一條十多米寬的沙河支流,以前沒橋的時候都是靠擺渡過河!但極爲不方面的交通環境,亦使得兩邊的村民,處於一種‘老死不相來往’的境界。
倒不是說真的不往來,相較於物產、礦產豐富的北邊,南邊就相對貧瘠了些。以前,爲了餬口飯吃南邊人都成羣結隊的來北邊討生活。到後來,弄的是北邊當地人沒得吃了。
再加上南邊人抱團,北邊人雖然富足可都是‘單打獨鬥’型的。就像陳寨村一樣,姓陳的是大姓。可這姓陳的還分幾個宗支,追溯祖籍的爭論個不休。碰到‘外敵’了,他們能抱團‘一致對外’嗎?
時間久了,反倒是‘猛龍過江’的南邊人佔據了主動權。
可老話說的好,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在自己家門口被欺凌的感覺,確實不怎麼滴。後來南北就爆發了一次大規模的打鬥!
也正是因爲如此,以至於到現在兩邊都還流傳出這麼一句老話:北郎不南娶,南娘不北嫁。
當然,時代在變遷。隨着橫跨在沙河之上多座大橋的竣工,亦使得南北這種觀念也就不再那麼根深蒂固了。特別是小年輕們,也都百無禁忌。
可不那麼‘根深蒂固’,不代表着沒有。就像陳寨村南沿礦場招工,無論是陳家兄弟時代,還是現在陳大柱及陳鵬舉他們把持着‘招聘’,都不會應招一河之隔的南邊人。
同樣的,最近幾年靠着砂石廠起家的南邊人,在用人的時候肯定優先考慮他們那邊人。
正是這種‘歷史遺留’的問題,亦使得南北兩邊在什麼事上都有點‘針鋒相對’。
馬蹄溝,就是依附着沙河而延伸出來的一條活水溝。由於溝的形狀類似於馬蹄,故而得名。那裡不似沙河水那般急,亦使得不少魚蝦之類的都在那裡棲息、產卵。
屬於十里八鄉有名的‘漁產地’。可馬蹄溝位於河南岸,亦使得南邊人把它視爲己有!特別是耿樓的人,更是把它當成了村民創收的地方。
這哪個不長眼的外鄉人,在沒本地人的陪同下來這裡垂釣啥,他們能願意?
然而,喝了兩杯‘馬尿’的陳泰順和馬胖子就是這般不長眼。一個長期不在家,不知道這五年裡耿樓人已然把馬蹄溝‘視爲己出’,一個更是城裡來的二世祖……
兩個‘外鄉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去人家地頭上垂釣了。當地的村橫,自然是看不慣了。打着‘要錢’的名義,自然是要好好羞辱下他們嘍。
可馬胖子是誰?他能受這窩囊氣?自然是不容多說的直接動手了!看到他動手,陳泰順豈能不管不問?
好傢伙,兩個本來都有‘打架’經驗的外鄉人,把對方三人打得是滿地找牙。
你說你打就打了,趕緊跑啊?可牛脾氣上來的馬胖子,非要看看是誰這麼囂張。
看看就看看,耿樓總共不過百十號勞力,拋去還在外面沒回來的,頂多也就三四十了。而這三四十號人,拎着鋤頭、菜刀啥的就找馬胖子及陳泰順的‘晦氣’。
看到這黑壓壓的一片,估摸着兩人都傻眼了。各個都酒醒了的玩命逃啊……
沿着河壩往大橋那邊跑,但被更熟悉當地地形的耿樓人堵在了西壩的小樹林。
得虧其中一個在耿樓有頭有臉的人物,是認識的陳泰順的。不然,這三四十號人一人一鋤頭,他們兩人沒等救護車來,估摸着都一命嗚呼了。
當肖勝和陳鵬舉趕到西壩小樹林前,一眼望去那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頭。
被圍在土坡上的陳泰順及馬胖子,不知從哪弄的短刀,一個人手持一把的背靠背的比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