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肖勝與陳家兄弟的矛盾,就是起始於他父親因爲‘上工而被砸傷’,後來陳麻六仗着自家背景雄厚,不但不給予及時救治,還把上門索要醫療費的肖勝給好好羞辱了一番。
也正因如此,兩家結下了樑子。以至於現在,兩家人都沒有‘冰釋前嫌’。
可今天陳斌的主動上門,想要傳達的信號,就耐人尋味了。
不少人在得知陳斌要去探望肖父時,那都是跌破了眼鏡。不算上之前,哪怕是剛剛所發生的事情,換成其他人都不可能再踏足肖家啊。
可陳斌不僅來了,而且還是‘有備而來’。
當陳斌開車的司機,從車後備箱裡拎出來提前準備好的禮物時,全村人都跟丈二的和尚似得。看這個架勢,陳斌回陳寨村,就是準備來肖家的。
不少有點社會經驗的人,都已經想到了另外一個層面。陳斌之前就決定來肖家,探望的不是肖父,而是給予韓家面子。
如果剛剛是肖勝被‘定罪’的話,那麼陳斌的這次親自登門,就變得意義不同了。最終的結果極有可能是‘不了了之’。
肖勝是會被放出來,但這是陳斌予以的‘施捨’,看在韓家人的面子給予的施捨。
說白了,陳斌來探望肖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通過這一家子,釋放與韓朗緩和的信號。卻不是真的要來看什麼‘老革命’……
而現在,他被肖勝‘牽着鼻子走’後,就更要來探望一下肖父了。
陳斌這次來,就不僅僅是向韓朗釋放緩和的信號,也是在跟肖勝‘講和’,當然,也有一定敲打的意味。
剛剛肖勝當衆懟陳泰山的那一番話,陳斌不可能一點也沒聽見。特別是他當衆要陳泰利上下兩排牙這事,在陳斌聽來就顯得有點‘過’了。
不說什麼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最起碼做人得留一線吧?
如果陳泰利的兩排牙,真就被‘拔掉’了。這一次,丟的可不止是陳家兄弟的臉,今天親赴陳寨村的陳斌,也被連帶着扇了一巴掌。
可這老傢伙又愛惜自己,真怕肖勝這種血氣方剛的‘愣頭青’玩什麼魚死網破。繼而,就退而求其次的主動來探望一下肖父。
探望‘老革、命’和探望‘肖父’,雖然乍一看都是他肖衛國。可意義上就不同了!
探望‘老革命’是他陳斌向韓家人釋放的信號;可探望‘肖父’,則是在給肖勝面子。
所以,肖勝纔在心裡謾罵了一句‘老狐狸’!
人賤自有天收……
從馬胖子那裡多少知道點內幕的肖大官人,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無論是陳家兄弟,還是陳斌都已經秋後螞蚱了。
他們的主子,已經扔出去‘誘餌’,等着他們往裡跳了。再加上,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又親自到訪自家。所以,肖勝也懶得跟他在這方面再‘計較’。
自己的態度扔出去了,陳斌也予以他肖勝臺階下了。那麼那些躲在暗處,想要‘噁心’肖勝的魑魅魍魎,也得認真審視奪度了。
陳泰利的兩排牙,是因爲陳斌的親自出面,才勉強保住的。如果你們自詡能找到像陳斌這樣的‘大人物’,能屈尊爲你們說情的話,那麼肖勝就不介意你們繼續躍躍欲試。
可如果沒有?那對不起,你們那兩排牙就可能被收走了。
有時候,肖勝挺佩服似陳斌這樣的官場老油條的。不管是面對誰,他都能一副‘和藹可親’的親民樣子。一句說白了,就是會‘演’。
在肖家常坐了近一刻鐘,那跟肖父‘手拉手’聊得是投機啊。肖父略顯緊張的態度,纔是陳斌樂意看到的樣子。
對於一個莊稼漢來講,之前看到村主任都‘哆嗦’。最近,因爲自家兒子的崛起,才水漲船高的肖父,面對像陳斌這樣的大人物,肯定有點‘惶恐’。
陳斌在演,肖勝也在演!最少,在他來自己家的這段時間裡,他老老實實的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
不越軌、不搶詞,也同樣是一張和氣融融的笑臉。
哪怕最後送陳斌出門,這廝都是滿嘴的‘謝謝’。什麼感謝政府對家父的惦記,更感謝陳書記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探望老父云云……
反正那些話,連陳寨村的孩子,聽起來都假。
可假歸假,這樣必不可少的程序和套路,你得遵從。
肖勝今天所表現出的‘識大體、知進退’以及關鍵時刻的‘冷靜、沉着、果敢’,都予以陳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原計劃中午是在陳寨村就餐的陳斌,從肖勝家出門後,便乘車趕回了淮城。
車上的時候,他把肖勝遞給他的那份檔案袋,重重甩給了身旁的陳泰山。
“今天我的老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在說這話時,陳泰山已經抽出了裡面的照片。望着裡面陳麻六那紙醉金迷的樣子,臉色同樣陰沉的陳泰山,沉默少許的對自家大哥說道:“最近小六跟靳少有工程上的合作,兩人之間有所接觸避免不了。而且……”
“你還有臉幫他辯解?避免不了?什麼避免不了?如果現在還在裡面蹲着,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面對自家的大哥這番質問,瞬間啞口無言的陳泰山,隨即開口道:“我回去讓他繼續在醫院住着,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不過,從這件事上我們也可以看得出,這個肖勝心機真的深啊。他早就已經預見到了這些了。所以,才未雨綢繆。”
“那是因爲咱自己的屁、股不乾淨!我跟你們說了多少遍,最近是多事之秋。不要做這個出頭鳥,現在調查組還在淮城沒走呢。生意場上的事情,讓小琴去做。你們不要參與、更不要出頭。”
聽到這的陳泰山,心裡‘咯噔’了一下。看來這個高小琴,沒少在陳斌面前吹枕邊風啊。現在胃口越來越大了!
“大哥,非我族類,其心可誅啊。我是怕,把生意和工程交給一個外人,到最後‘雞飛蛋打’啊。”
待到陳泰山說完這話,猛然扭頭瞪向這廝的陳斌,拿指背狠狠戳了下陳泰山的腦袋道:“你是不是傻,我問你是不是傻?工程上寫着小六的名字,一旦工程出了問題。是你兜着,還是小六兜着?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小心駛得萬年船。格局,一個男人心中有多大的格局,他才能在這個社會上有多高的地位。”
“我就問你,她高小琴離開了姓陳的,在淮城她是啥?”
當陳斌說完這些後,陳泰山連忙說道:“大哥,你別動怒。你心臟不好……我回去立刻去安排。”
“早晚,會被你們兩個氣死。”
說完這些,長出一口氣的陳斌,突然想到什麼的開口詢問道:“我聽說火車站擴建項目,蘇小研及其弟弟突然退出了?”
“這事我找人打聽了,還是跟肖勝有關。”當陳泰山把所知道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轉述一遍後,緊皺眉梢的陳斌沉默了許久。
“你們也要小心啊,我總覺得他們姐弟倆的退出有問題。還有,提防靳大海他們。必要的時候,當斷則斷。”
“你是說……”
“星宏這次大火,燒着了不少人的眉頭啊。早不燒,晚不燒偏偏調查組入淮的時候燒。有人想搞事情啊!”
待到陳斌說完這話,陳泰山回答道:“韓朗那邊怎麼說的?”
“你問我啊?”
“不是的大哥,我的意思是,這事他不是在調查嗎。按理說……”
“泰山吶,你記住,他會保姓胡的,但不會保姓靳的、姓陳的。他才四十出頭,他也要拿得出的政績得。”
“你是說靳大海有可能……”
“誰知道呢?兩手準備吧,你和小六別摻和太深。”
“明白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