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着樂了一下的顧錚,再一次的把頭低下,走到了小小姐的身旁,輕伏身子,將胳膊給架了起來。
車後座的郭茜,在看到了顧錚的這一舉動後,那剛纔還慘白的小臉,慢慢的就泛起了幾絲紅暈。
“謝謝,小蘭,拿我的錢袋子來。”
剛纔不還是說沒拿錢嗎?這會子錢袋子就取出來了?不好吧?
一旁的小丫鬟雖然還在整理着鞋襪,但是她的腦子可比現如今的郭茜清醒多了,小蘭趕緊將鞋子一蹬,就阻止到:“小姐啊,你忘記了,我們是回來拿錢的啊。哪有錢付這位師傅的車錢啊。”
“哦,哦,”這還扶着顧錚的胳膊的郭茜就有點慌。
“怎麼?我家的小妹妹忘了帶錢了?你二哥這有啊,我替你付了。”
身後適時想起來的聲音,一下子就解除了郭茜的尷尬。
“二哥!”郭茜有些欣喜的回頭望去,自家的角門口那,她的好二哥正笑嘻嘻的看着她呢,她這扶着顧錚的手,立馬就像是被火爐燙着了一般的,放了下來。
“二哥,你怎麼纔出門啊,不會是剛起來吧?”
“咳咳咳,要不是這時候出門,又怎麼能爲我的小妹妹排憂解難呢?”
滿臉嬉笑的郭言得意的邁着方步就走了過來,等他看清楚了在他小妹身後的人之後,則滿是驚喜的叫了起來:“哎呦喂!郭師父,怎麼是你?緣分啊!”
被叫到的顧錚下意識的一擡頭,腦門上立刻就全是黑線,怎麼又是這個玩意。
直到這個時候顧錚,才仔細的端詳到了那位站在郭言身邊的他的小妹,他剛纔拉了大半天的客人的真容。
‘噗,’不能笑,這二位站在一起果然是親兄妹,剛纔要不是那位小姐一直用帕子遮着臉,但凡能看見這位的正臉,顧錚都會認爲這是郭言故意女扮男裝來戲耍他的呢。
爲女生男相的郭茜小姐,默默的點上一根蠟。
爲了轉移自己的視線,也掩飾一下自己內心裡涌現出來的越來越大的笑意,顧錚就趕緊岔開了話題。
“哦,我拉活呢,別妨礙我做生意,趕緊給錢,拿錢我好走人,你晚上還想不想開戲了?想開戲就趕緊!”
“開啊,必須開啊,我這茶園子外邊可都從新搞起來了,肯定給顧師傅您一個大大的驚喜。您就瞧好吧。”
“我這立馬就給錢,小妹,車錢多少啊?”
郭茜有些瞭然的望向了顧錚的方向,在他那有些壞的笑容中,一陣眩暈,就說了以下的數額:“一個銀角子。”
“嗨,我當多大的數呢?”郭言這邊正掏錢呢,就琢磨過味兒了,他雖然是個二世祖,但是他也不是個傻的啊,誰家的車錢能跑出一個角子這麼多啊,自己小妹是圍着北平城跑了一圈嗎?
“這,這車錢多了點吧?我說顧師傅,這就是你不對了,我這小妹是不怎麼出門,那你也不能訛她啊!”
“哎呦喂,小妹你怎麼踩我!”
一旁的郭茜,看着一臉詫異的盯着她三寸金蓮一般的小腳,在她二哥的腳背上碾來碾去的顧錚,將手帕往臉上一捂,轉頭就往角門裡跑了過去。
“我說一個角子就一個角子,那是我打賞給顧師傅的!二哥,你真討厭!”
幽怨的話語飄乎乎的傳過來,郭言立刻就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容,將那個剛掏出來的銀角子趕緊就遞到了顧錚的手中:“嘿嘿嘿,顧師傅,您拿好,咱們晚上東籬茶園見,說好了啊,不見不散!我這就去哄哄我們家的小祖宗去啊!失陪了,下午聊啊。”
忙不迭的,郭言也跟着前後腳的又跑了回去。
只剩下一臉茫然的顧錚輕輕的咬了一下手中的小銀塊,嗯,真的,又是三十大元到手了。最近這撈錢的運氣着實不差啊。
心情好,纔是真的好。
將銀錢仔細的揣好,顧錚唱着鄉野小調,就滿是勁頭的離開了這些個高門大院所盤踞的衚衕,奔着自己的新活計而去了。
而他們中間那個唯一被遺忘掉的小蘭,現在正拼命的敲着角門的門板,期望角門的門房別光顧着奉承剛進去的那兩位小祖宗,能給她也開個門門啊。
“放我進去..嗚嗚..”
壓根就沒現自己的貼身丫鬟被自己拒之門外的郭茜,現在滿腦子的心思都放在了尾隨而至的二哥的身上。
她在通往自己閨房的小花園中走了兩步,就轉過身來,打算問個明白。
“二哥?”
“哎呦,小妹,你不生二哥的氣了吧?我讓你丟臉了啊,咱們這樣的人家想要打個賞,還用問緣由嗎?是我,丟份了,你打你二哥幾下,消消氣啊。”
“我不是想跟你說這個。”
“那你不生氣了啊?你想和我說哪個?”
一頭霧水的郭言看着對面的小妹的頭越來越低,自家最乖巧不過的小妹用那可愛的小嗓子說了一句:“剛纔那個黃包車伕,就是你昨天晚上跟我說的顧老闆啊?”
“是啊!”一提到他感興趣的事情,郭言就眉飛色舞了起來:“是不是覺得很神奇?有沒有覺得顧老闆身上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度?”
“嗨!你是沒看見他上臺的那兩下功夫,那簡直了,破開烏雲見明月,分開波濤路分明啊。”
“他天生就是屬於舞臺的,在臺上的他,才叫做光芒無限啊!”
看着自家二哥又灼灼光的眼睛,郭茜都不免的憧憬了起來,這位典型的因爲‘荷爾蒙’而生情的姑娘,就拽了拽郭言的袖子:“那二哥,昨天你說的要帶我去你的茶園子聽戲的這件事,還算數嗎?”
“算啊,當然算。”
“那好,我聽你們說今天傍晚就有戲?那你帶我去聽一聽吧?”
“也不是不行。”戀妹郭言摸了摸下巴,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今晚老頭子不是要回來嗎?也不知道是幾點,咱們聽完戲了,要是趕不回來,肯定又是一頓臭罵!”
聽了這話,郭茜就笑了起來,她安慰着拍了拍郭言的袖子,說到:“放心吧二哥,爹爹要亥時才能回來呢。”
“那就行,那你收拾收拾,等傍晚開戲前,我找人來接你啊,保準給你挑一個最好的位置,讓你看看我那茶園子的盛況!”
“二哥,你真好,我最喜歡二哥了。”
這句話,可能是郭茜說過最大的謊言了,但是被騙的郭言並不在乎,他美滋滋且忙碌的安排着一切,等待着傍晚,屬於他茶園子裡的第一場像模像樣的大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