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玉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這個動作一下就調動起羅家三位娘子的警惕性。
羅大娘子放下擀麪杖，走過去將小二拉進屋子，自己站在門口把風。
羅二娘子打開廚房的窗子，往外探頭。
羅三娘子麻利的將鍋裡煮好的餃子撈出來，單獨盛出一個碗，用涼水過了兩遍，放到閆玉手裡。
而後塞到她手裡一雙筷子。
涼水抄過的餃子溫度正好，咬下去纔會覺得絲絲的燙，在嘴裡哈呼哈呼幾下，閆玉圖圇吞了，只覺得好吃，卻形容不出具體好吃在哪……
抿了抿脣，閆玉小聲道：“邊軍出力最多，沒有他們咱成不了事，一早就說好的，馬和軍功都是他們的，馬那麼貴，旁的東西他們就沒了，官衙那邊運走了糧食，肯定不夠，他們少了咱這邊得補上，邊軍也得給他們找補，官衙缺馬，邊軍答應給拉馬過去，咱這邊爹說回來商議商議，最好也是拉馬走，給官衙馬，咱就能留下所有的牛羊。”
所有的牛羊！
羅家三位娘子連呼吸都忘了，憋得自己臉頰漸紅，才狠狠長吸一口氣。
羅三娘子心直口快：“當然要留牛羊，那馬多難伺候，脾氣還大。”
她一邊說着，一邊將扒好的蒜瓣遞給閆玉。
閆玉接過來咬一小口，再旋一個餃子，幸福的眯起眼來。
隔鍋飯，就是香！
“嬸，那薛總旗還打聽啥了？咋就突然給咱搭上帳子了？”
閆玉知道這些話要是問村裡的叔伯，定然乏善可陳，可將問話對象變成村裡的娘子們，這能說的可就太多了。
羅二娘子道：“你羅二叔說，他們那個營地也是要搭帳子，咱不是給他們之前圈的那地佔了一塊麼，那薛總旗就直接來村裡了，咱還擔心他是不是不樂意要和咱說道說道，沒想到不但不生氣，看咱爲難學堂的事，還給人都喊來幫忙，不然那學堂咋能那麼快就起來。”
羅三娘子道：“你羅三叔一直前後跟着，回來就說那薛總旗打聽咱村，啥都問，好像去看馬的時間挺長，也問的多，還說咱有的地方沒養好，你羅爺爺聽了都上火了。”
羅大娘子道：“你爹昨兒個不是說讓你姑父給那些娘子孩子都看看麼，配藥殺殺身上的小蟲，你姑和你姑父今兒一天就忙這個了，那薛總旗問起人來，你羅大伯就帶他過去看了，也不方便靠近，就和你姑父說了一陣話，具體說的啥你去問問你姑，她當時站邊上來着。”
閆玉三口兩口吃掉碗裡剩下的餃子。
“我上我姑家問問，嬸們趕緊上餃子吧。”
“去吧去吧。”
……
“……你姑父就是個棒槌，那薛總旗一看就沒憋什麼好屁，娘子們扎堆的地，他一個大老爺們往前湊合啥。”崔娘子的嘴開足了馬力：“打聽咱給用的啥藥，貴不貴啥的，他能給出錢咋滴，還捏咕那些孩子，給娃們嚇得呦！”
……
閆玉找機會與閆老二說了幾句話。
閆老二心裡就有了底。
再回到桌上，自在從容許多。
薛總旗和閆老二兩個，一個有心，一個有意，很快就嘮得熱火朝天，哥倆好起來。
“賣馬的事，包在你薛哥身上。”薛總旗大包大攬起來。
閆老二端起餃子湯：“薛哥，啥也不說了，兄弟以湯代酒，敬你！”
薛總旗心裡算着一匹馬能在中間賺下多少，越想越樂呵，也豪爽的將碗端起來，一口悶掉。
閆老二朝羅二擠咕眼。
羅二硬着頭皮端起餃子湯，又放下，將一盤沒動的餃子推到薛總旗跟前。
“總旗……吃餃子。”
閆老二趕忙道：“放開了吃薛哥，還有兄弟們，跟回自家一樣，羅二幾個多虧大傢伙幫襯，以後咱離着近，常來常往，有啥事就上村來招呼，好使。”
羅二忙點頭應和：“好使。”
薛總旗樂了，總得來說這小安村還是實在人多，像閆家這樣的少，大概就是書讀多了，讀得越多越奸猾。
薛總旗走的時候，閆老二硬是送了三頭羊。
去皮放血，留頭踢骨，掏光了內臟……收拾得乾乾淨淨。
閆老二不止話說的漂亮。
“……竟幫咱村忙活了，耽擱兄弟們搭帳子，讓咱村裡頭的人也跟着去搭把手，烤上火支上鍋，一邊吃喝一邊幹，這三頭羊給兄弟們添個菜。”
事也做的讓人心裡舒坦。
一路送到邊軍圈定的荒地不說，帶頭幹活，一直到邊軍的營帳都支好了，這才帶着人回村。
熬得羊湯好喝，一直暖到肚裡，一個個的招呼，他帶來的人竟是讓他認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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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外道的架勢，一口一個兄弟喊着。
薛總旗真是服氣了，這閆老二也是個人才，對誰好的時候，讓你覺得掏心掏肺，心裡熱乎的不行。
往鳳鳴龍興兩處邊軍賣馬的事，他還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不好在裡頭賺的太多，萬一以後傳了風聲到小安村來，他們挨着這麼近，這錢，嘶，有點燙手啊！
……
羅村長等人眼巴巴的張望着。
閆老二帶着人一回來，幾個老頭就將他拽着，說啥也不放他回家。
“閆二，牛羊咋說，真都給咱留下了？”
娘子們的風聲傳得飛快，差不多滿村都曉得了，那老些牛羊，全是他們小安村的了！
閆二這些去幫着邊軍紮營的人一回來，村裡頭馬上就喧鬧起來。
火把從四面八方向村中心聚集。
閆老二知道大家的心思，都惦着這個事，不說清楚今天晚上怕是都睡不着。
“都是咱的了！”他緊接着就噓了一圈，示意大家別鬧騰，耐心解釋道：“那個薛總旗拉走了馬，北戎的人頭也都是他們的，還是覺得虧，咱得理解，沒有邊軍光靠咱和官衙這事成不了，人家出了大力，自然想拿大頭。
再有就是，他們以後就在咱村邊上紮營，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上鏢局找人護着得多少銀錢，這邊軍常年和北戎打，老厲害了，你們想想有他們在邊上，咱得多安全！
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還做主送了三頭羊，估摸着他心裡就找平了，大傢伙別心疼，咱以後說不準啥事求到人家頭上，就比方說村裡的馬，咱現在有牛了，我琢磨着應該賣一些，這薛總旗有門路……”
“賣！”羅村長第一個贊同，他伺候這些馬可費老鼻子事了。“我天天愁，存的草料不夠，那馬啊牛啊都太能吃了！”
“馬不好使喚，牛聽話不說，吃的也不挑，好養活，咱賣吧。”
村裡人七嘴八舌的發表意見，沒牛的時候挺稀罕馬，有了牛，馬就不討喜了。
小安村人變心就這麼快！
閆老二道：“咱村的馬去了給官衙的還不少，有想留的就說，賣了銀子回頭咱看看咋分。”
小安村人更關心牛羊咋分，立時就有人問起來。
閆老二嚴肅的說道：“得算，正經得算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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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他和閨女的時候到了！
這一頭牛和一頭羊從價錢上價值上相差太大了，這家分牛那家分羊，爲啥，得說得清其中的道道。
不是馬不好，但對農家人來說，牛更實用。
宅就是這麼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