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邱團長的李守一,並沒有乘坐觀光車,只是揀着樹蔭道,慢慢往‘神仙居’的那兒走去。
剛纔在電話中,魯南說的是梅浩然的老戰友來了,要見一見自己。其他的不說,就衝着‘梅浩然的老戰友’這幾個字,也是一種讓人仰視的存在。
這樣的人物,爲什麼要見自己呢?想來想去,李守一就是找不到答案。這也難怪,從小到大,他所接觸到的官員,最大的官員也就是劉長風。
至於說前幾天才接觸到的梅好兵,根本就沒有說上幾句話,而且都是很不愉快的記憶。與梅浩然的交道,也只是交換病情時說過幾句話。
在李守一的心目中,也沒有把梅浩然當作是領導。只是一個病員,或者就是丹丹姐的爺爺而已。
不願與領導打交道,這中間有一條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師父的告誡:少與官場中人打交道。
如果沒有藥材的原因,李守一也許會採取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會主動往‘神仙居’跑。
‘神仙居’裡,確實是來了一個大領導。此人也就是梅好兵口中的凌叔叔,現任軍委領導凌百川。
剛一坐下,身穿軍裝的凌百川就發表感慨說:“梅老啊,你這可是因禍得福嘛。不錯,這兒真的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不瞞你說,我在這兒坐了一會兒,都捨不得離開嘍。”
“老凌哎,有機會的時候,多來住上幾天吧。人到了年紀,機器也要保養嘍。”這是梅浩然的聲音。
兩個人是多年的老戰友,梅浩然曾經還是凌百川的上級。說起話來,也就透着許多熱情和直率。
二人說了一些新近發生的事情,凌百川直率的問道:“梅老,今天這樣的事情,如果有你一聲吆喝,根本就不會發生。爲什麼……”
“老凌,你是想問我爲什麼不肯出手幫年輕人的忙吧。”坐在沙發上的梅浩然,一語就道破了對方心頭的疑惑。凌百川連着點了幾下頭,沒有吱聲。
“這個事情嘛,得分三個層次來加以解釋。”梅浩然唏噓了一聲,這才慢慢說了起來。聽到這一方面的解釋,就連魯南和梅家姐弟,也都聚精會神的在聽講。
“這第一層意思嘛,得從這孩子的師門說起。我聽孩子們說起過,李守一的師傅曾經對這孩子有個交代。所謂交代,也就是兩句話。”
“梅老,是哪兩句話?”凌百川急忙追問道。
梅浩然解釋說:“第一句話,是讓守一莫要忘記普通百姓。現在的療養院,也就是爲了這麼一個目的而出現的。”
“嗯,這孩子做得不錯。他的師門,也是憂國憂民的高人。”凌百川讚了一句。
梅浩然又說:“這第二句話嘛,是讓守一挺直腰桿做人。”
“噢!梅老,你的意思是說這孩子因爲師門的關照,不願意低頭求人。”凌百川明白了話中的含意。
梅浩然點頭說:“是的,是這樣的。守一幫我治病,並不是因爲我曾經的職位,而是因爲我的媽媽。”
“哦……竟然會是這樣。”凌百川大大驚訝了起來。這樣的話說出來,相信的人可不會多。
聽完梅丹丹的補充介紹,特別是聽到梅好兵衝着李守一發火,當場就被李守一吼了一通的經過,凌百川纔算是聽懂了梅浩然話中的意思。
也就是說,從最初開始,李守一就沒有想到要發揮梅浩然這尊大神的作用。即使後來知道了梅浩然的位置與實力,也還是沒有這麼想。
要不是這樣,李守一也不會在梅好兵答應放人之後,專門安排了一場對梅好兵進行羞辱的敬禮活動。
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主動提出請求,貿然伸手幫忙的話,反而會是弄巧成拙,適得其反。有了這麼一段解釋,大家算是明白了梅浩然所說的第一層意思。
“爺爺,第二層意思呢?”不等大家說話,梅國強已經催促了起來。
“你們注意到沒有?療養院正式開業的時候,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梅浩然提示了一句。
這麼一說,梅丹丹也就想了起來:“爺爺,你是說華門來的那兩位弟子?我聽人說,華門弟子前來,是因爲療養院立了華佗塑像的緣故。”
“傻孩子。”梅浩然笑了起來:“小南,你給丹丹解釋一下。”
“丹丹,守一的師門,應該就是華門。如果只是爲了塑像的事,不可能讓華門這種古老門派讓大弟子登門祝賀滴。
還有,那位大師兄來了之後,守一就給了我們‘純陽派’的內功原本。很顯然,這是那位大師兄傳給他的。
再說吧,我們練的‘五禽戲’,明擺着的就是華門絕學。守一的高明醫術,也是一個最好的依據。有了這麼多的例證,足以說明守一就是華門弟子了。”魯南說了一大段。
“嗯,這到也是。”梅丹丹接受了這樣的解釋,又感覺到有些疑惑的問道:“守一是華門弟子,又與爺爺你不肯出手有什麼關係呢?”
“丹丹,從表面來看,守一這孩子是孤軍奮戰。”梅浩然呷了一口茶。
這一次,是梅國強搶嘴說:“爺爺,難道不是這樣嗎?小保安的飯碗,被人給打碎了,無人幫忙。招警的事情,也被人給攪黃了,還是無人幫忙。就連他那個不白之冤的事,也沒人幫助喊冤叫屈。”
看到梅浩然還在喝茶,魯南幫助解釋說:“小強,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事實上,華門一直在關顧守一的一切。
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華門是怎麼做的。可那‘百草堂’的龍老主動來找守一結交,是華門的緣故吧。
還有療養院開業,華門派出掌門大弟子來祝賀,等於是向所有江湖門派公開打了招呼,此人是我華門弟子,大家都留上一點面子。”
“噢,還有這樣的說法。照這麼說來,守一的事情,爺爺不用出手,也不會有多大的麻煩。”梅國強輕鬆了許多。
魯南搖頭說:“小強,那也不一定。事情鬧得過了分,華門只要保得守一的安全。這對他們來說,算不上什麼難事。
至於療養院的事,慈善事業,還有藥物研究的事,統統都能放手不管。到了時候,苦的還是那些本來能夠得到幫助的普通老百姓。”
“呃,有道理,有道理。唉……”梅國強也覺得有些無奈。
在這個時間段上,凌百川一直沒有說話。當梅浩然提到華門力量的時候,他的眉頭突然舒展了開來。
這一次,梅浩然突然到太湖來治病。核心領導,一直都沒有放鬆對梅浩然的關心。
雖說表面上,只是增派了一些‘海豹大隊’的特種兵,到梅浩然身邊來進行保衛工作。暗地裡,也加派了好多保衛力量。
不但是在療養院內部,注意控制可能出現的危險人物。就連療養院外部,也進行了大範圍的監控。
這麼一監控,很快就發現療養院三裡距離上的一幢獨立小樓,有着不少的嫌疑。小樓裡的人,除了身份不明之外,行動也很詭秘。
而且,所有的行動都是圍繞着療養院而進行。爲了這個發現,軍情局加大了對這幢小樓的監控力度。
監控只是堅持了半天時間,到了晚上,軍情局就接到紅牆那兒的保鏢老供奉提醒。說那是華門中人,讓軍情局不要多管閒事。
有了這麼一說,再與魯南剛纔說的情況結合在一起,李守一的身後,確實是有一股力量在保護着。
“梅老,你說的第三層意思,又是怎麼一個說法呢?”凌百川有些好奇。
剛纔,梅浩然說到了李守一要挺直腰桿做人,這是一股傲氣,別人不好隨便出手。弄得不好的話,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後來,梅浩然又說到李守一背後的師門力量。有了這麼一股不可輕視的實力,也就用不着梅浩然的出手。
除了這兩條之外,凌百川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能讓梅浩然按兵不動!聽到這樣的問話,梅浩然苦笑道:“老凌,我在這兒養病的事,真能瞞得過所有人的耳目嗎?”
說完之後,梅浩然站起身來。走到窗前,默默眺望着外面的樹木,還有遠方的天空。
聽到這話,凌百川只覺心口遭到鐵錘猛擊一般,被咽得一下子出不了氣。是哎,梅浩然在療養院治病的事,怎麼可能瞞得過所有人的耳目呢?
既然如此,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就說明那些人根本沒有把梅浩然放在眼中。這樣的人,屈指可數。
到了這樣的境地,梅浩然縱然出手,除了自討沒趣,又能怎麼樣呢?那些人會因爲梅浩然的出面,就收手不幹嗎?真要那樣的話,完全用不着多此一舉。
這個時候,老祖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算啦,這事就別說了。就連自家的子孫,都不把浩然放在眼中,何況外面那些勢利小人哩。”
“老祖母……”梅丹丹一把扶住了身體有些搖晃的老人。
梅國強的臉色,連續幾變。就在這一瞬間,他好象完成了人生之中的一個重大飛躍。
外面的世界,並不是那麼的美好。依仗祖父勢力的美妙時光,也已經一去不復返。從現在開始,只有依靠自己,纔是一條根本的出路。
看到梅家人黯然神傷的情形,凌百川也覺得有些心灰意冷的味道。再過兩年,自己不也要退下來了嘛。到了那時,難道也得看這種卑鄙小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