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在。”
“以後,你在哪我就在哪。”
虛無縹緲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響着,忽近忽遠……
伸出手想要叫住,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發出聲音,立在一片空白之間沒有一個人,沒有任何聲音,有的只有無限的空洞跟寧靜。
“小惜……”
江韻姝緊張的握着她伸出的手,試圖溫暖她那冰涼的小手,而她像是被夢魘糾纏着,緊皺着眉,乾燥的脣瓣吐出含糊不清的字,“泉……泉……”
“好像溫度又上來了。”
靳墨臉上也露出嚴峻的神色,欲伸出手試探她額上的溫度,另外一隻手生生攔截在他的面前。
“我很感謝你救了小惜,現在有我們照顧她就足夠了。”凌亞楓的話中意思再明顯不過,下逐客令讓他離開。
靳墨不溫不怒,伸回自己的手,依舊噙着溫和的笑,“那麼,有什麼需要再給我打電話吧。”他輕鬆的說道,見幾人並沒有禮貌招呼他離開的意思,便也悻悻作罷走出病房。
走出病房的那一瞬間,溫和的笑意化爲冰冷的戾氣。
“你們說,靳老師,不,是靳墨他真的有什麼陰謀嗎?”劉筱自認爲還算會察言觀色的一個人,可是剛剛的靳墨她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幾人不語,因爲沒有任何證據能指責他,卻又不能不防範。
“哎呀,”江韻姝拿着驗體溫的機器,驚叫,“四十度,高燒不退怎麼辦?”
“先用物理方法降溫。”白逸寒在一旁說着,繼而出去開始打電話,他母親是醫生認識許多權威醫生,僅僅是一個發燒他就請到最有名的呼吸道門診的教授。
那名是一個女教授,四十多歲,詢問後回答道:“她的發燒一是因爲受了風寒二是因爲傷口的感染,只要打劑退燒針再加上物理降溫,很快就能退的。”她的聲音有點不情願,就一個小小的發燒就火急火燎的把自己請來。
“那你還不給她打針!”白逸寒冷沉着臉吼道。
教授擡眸剛想反駁,對上對方冰冷的目光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一個十幾歲的男生既然有如此大的威懾力。
一旁站着的劉筱眼底劃過複雜的情緒,輕抿着一張脣在白逸寒身上不停的打量,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個有名的權威教授竟然屈身在這爲一個發燒的女生打針,傳出去她都擡不起這張臉。
打完針後她無奈的嘆口氣,她本想就離開,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跟年齡,何必跟一個小孩子去計較呢,離開時叮囑着,“病人估計會昏睡到明天甚至後天,再次期間你們要保持她雙脣的溼潤,最好能喂點水進去。”
“要是沒醒呢?”
凌亞楓問道。
“怎麼可能不醒。”女教授心中不服,“就這麼普通的發燒我還不相信我治不了它。”說着,不滿的拿着自己的文件夾離開。
虧她好心提醒,這些人竟然這麼看不起她的醫術!
“你們兩個去休息一會兒吧。”凌亞楓上前對着兩人說道:“等會王嬸跟我媽咪應該會過來,你們也在這裡照顧許久,一定累了。”
“我送你們先回去休息。”一旁的白逸寒說道,亞惜的情況穩下來,就等着處理慕子泉的事情了。
兩個女生皆是搖搖頭,護在亞惜的牀邊說道:“我們不累。”
“只要小惜醒過來就好。”江韻姝輕聲呢喃,從開學初自己家裡出事,亞惜是那麼盡心盡力的幫自己,如今,自己也是回報的時候了。
“泉少爺的事情沒有一點頭緒嗎?”
兩個男生搖頭,白逸寒今天搗鼓許久慕子泉的電腦卻什麼也發現不了,甚至他電腦上的白屏都沒解決掉。
傳出去,真是有辱他黑客的名聲。
江韻姝手肘撐在牀沿邊靜靜的沉思着,“既然最初懷疑的就是靳墨跟蘇暖,從她兩人身上着手去調查,應該就不會錯。”
“你以爲這些就你想得到。”白逸寒輕笑,“兩人都有很好的不在場證明,如果真的那麼好查,泉也不會天天拿着電腦要攻擊靳墨的網站了。”
靳墨的網站?
說不定這就是最直接能知道真相的辦法。
“你可以學慕子泉呀。”江韻姝激動的說:“既然他可以,你也可以的。”
白逸寒聳聳肩,“泉的技術比我好太多,我只能盡力而行。”
說完這句話,一時間病房又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這時,江韻姝的手機突然響起,打破這一份寂靜。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滑動接聽鍵,“喂,哪位?”
“什麼!”
她驚叫一聲倏地起身,一張小臉瞬間變得煞白,手竟也在止不住的顫抖。
手機從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應聲落在地上,屏幕瞬間裂開。
“韻姝。”離江韻姝最近的劉筱還未碰到她的身子,她就像一陣風一般衝出病房。
“怎麼回事?”白逸寒疑惑不已。
劉筱右眼皮不斷的跳動,有着不好的預感,“我去追她。”她說道,跑出去追江韻姝。
她跑的很快,跌跌撞撞的撞到許多人,伸出手未攔住剛剛緊閉的電梯門,她擡頭望了一眼數字,又折回走樓道!
“韻姝,你怎麼了,韻姝。”
劉筱跟在身後不斷的叫着,可是她就是不迴應自己,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停下來雙手撐着膝蓋大口的喘着粗氣,盯着白色的牆壁上頭的數字22。
22樓,不正是韻姝父母病房的地方嗎?
難不成,她父母出了什麼事嗎?
一想到這個,她也顧不上休息,走進走廊時,儼然已經看不到江韻姝的身影,只是自己的直覺讓自己朝着江韻姝父母病房的方向跑着。
還沒到,便聽見江韻姝那悽慘的哭聲,“快開門,讓我進去,開門!”
劉筱心中一緊,腳步不由分說的加快,便見走廊裡頭大家都把目光都集中在此刻跪在病房外頭不斷敲門的江韻姝。
她哭喊着不停的敲打着門,可是裡頭卻沒有一個人來開門。
“韻姝!”她忙不迭上前,VIP病房有一扇窗戶,透明的隔音窗戶,她看見裡頭站着許多醫生跟護士,拿着電擊的工具還有針劑,似乎是在搶救。
一遍幫忙的護士忽然意識到門口的人,這才上前拉上窗簾。
不是之前說情況不錯的嗎?怎麼此刻在搶救?
一看到跪在地上哭喊着的江韻姝,她眼眶頓時紅了,她們三個明明都是那麼單純善良卻總是禍不單行。
她上前將江韻姝敲打門的雙手緊緊的握緊放在自己的身前,安慰她,“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筱筱……”她的聲音很小,“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所以這輩子纔要這麼對我,公司破產,父母車禍現在突然……突然就……”她哽咽着,下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她輕輕的將江韻姝擁入自己的懷抱,手在她背上輕拍着,忽視來往的目光說道:“你只是遇到人生中不可避免的一個小小的挫折,風雨過後才能見彩虹,你看我,我都挺過來了,你也可以的,亞惜也是,我們大家都可以的。”
“希望如此……”
將臉深深埋進劉筱的肩窩,她的肩膀並不寬大,此刻卻給自己一個安全感,給自己一個可以靠的肩膀。
兩人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時間一分一秒的再流逝,江韻姝面無表情的盯着大門,一動不動相極了一個雕刻栩栩如生的雕塑。
在病房門打開的一剎那,江韻姝便衝了進去,速度反應快的令人咋舌。
病房裡頭還有着濃烈的消毒水的氣味,兩張病牀上其中的一牀竟然蓋上一層白布,江韻姝的雙腿就像被灌鉛,一步也挪不動。
其中一名醫生摘下口罩上前,“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你母親經過這次意外的搶救過不久就會醒過來,壞消息就是你的父親……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一臉的愧疚,特別對待VIP病房的家屬,他們的態度會好上許多。
一句盡力了,她的天垮了!
站在門口的劉筱捂着嘴眼淚撲朔朔的留着,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病房裡頭的醫生整理好醫療器械紛紛離開,將空間留給幾人,江韻姝如夢初醒一般,一步一步艱難的挪動自己的步伐。
一張病牀上蓋着白被單,沒有以往心電圖發出的聲音也沒有吊針打着,眼眶早已蓄滿淚水,蒼白的雙脣顫抖,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卻怎麼也掀不開那張布。
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花崗岩上,耳邊能聽見一些雜亂的腳步聲,病房裡頓時有多了兩人。
凌亞楓跟白逸寒接到消息馬上就過來,臉色也是極爲難看。
病房裡明明開了空調,爲何她還是感到冷,那種刺骨的寒冷。
“爹地……”她顫抖着發出細微的聲音,上一次發生車禍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無措,可此時卻多了一份絕望。
“爹地,你老說我像個男孩子一樣調皮,可你又何嘗不是呢。”她一字一頓的說着:“你醒醒好不好,你,我還有媽咪咱們平淡的過日子,你不是總唸叨着怕我以後嫁不出去嗎?你走了,你信不信我真的不嫁了,爹地,你醒一醒好不好。”
她的聲音在靜寂的病房裡聽得十分的真切,顫抖着雙手緩慢的掀開白布,那張熟悉的臉呈現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刻,她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輕輕推搡着,哭聲漸大,“爹地,你醒一醒,醫生說媽咪就快要醒來了,你那麼愛媽咪那麼疼我,你怎麼捨得就這樣離開,爹地,我求求你醒醒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