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寶柒咬着他的大拇指,嘴裡低低嗤笑。
每次這個男人惡狠狠說要收拾她,結果其實都只是一句話。
他呀!口不對心。
吮一下,咬一口,她咂巴着嘴叼着他指頭玩,媚眼如絲如一彎水月,聲音細軟如絲綢入骨:“說來聽聽,要怎麼收拾呀?”
“你說呢?嗯?”冷梟聲音更啞了。
眉梢彎了又彎,寶柒不說話。專心地垂着眸子,留一縷眼角餘光給她。嘬着他的指,細細地滑動,細細地舔。認真地裹着,認真地咬。淺淺地吸着,淺淺的含,深深地注視,深深地攪。
鼻翼裡嬌喘吁吁,故意要攪得他心神兒不寧。
要說起來,小七兒要認了真勾哪個男人,那就是一隻入了道行的小妖精。
一勾手,無往而不利。
汽車不疾不徐的前行着。
車廂前後座之間,放下了一道隔窗。
此時,後車座裡異常的安靜,只有男人濃重的呼吸聲和女人小嘴摩擦着男人手指的細微飲嘬聲。
在寂靜的環境裡,這樣的聲線兒自會產生一種撩人到極致的細軟情絲,細微之間見妙處,兩相混合兩相纏。對於禁慾了幾個月的男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極度的犯罪行爲。
“寶柒,你故意的,嗯?”冷梟磨牙,大手捋開她藕荷色的寬鬆孕婦裙兒,溫暖的手掌有細微的汗,帶着幾縷火苗兒探入。手法相當的熟稔,擰着那粒兒小小的紅果兒,動作不粗糙,不過那種佔有性的霸氣意味兒,依舊有着冷梟式的典型大男子主義色彩。
身體微動,寶柒輕嗯了一聲兒,微張着嘴,再不能禍害他了。心下彷彿跳動了一隻小兔子。
雙手往上一軟,緊緊環起了他的脖子。
嘴脣噘一下,往上一挑舌,就在他攏動的喉結上裹了一下。
冷梟心裡一蕩,身體不免一顫。
接着,低下頭,更加激烈地吻住她,糾纏上了她的脣與舌。
兩個人纏綿着,急促地呼吸聲時起時浮,像極泡在沸水裡的兩隻鴛鴦。
溫度升高,又熱,又急!
奈何——
吻發於情,吻至於理!
冷梟心裡鬱結着,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想着她肚子裡面他倆的孩子,再次用超常的理智將邪惡的小怪獸壓了下去。
兩道冷峻的眉鋒挑開,嘴裡呼呼喘着大氣兒。他頭微低下,額頭抵着她的,目光與她對視着,恨恨地罵着小妖怪,大手卻又憐惜地摩挲着她同樣已經紅燙到了耳根的小臉蛋兒。
“寶柒。”
“嗯?”小女人那聲兒,軟糯得像一個撩人的漩渦。
男人喉結再一滑,出口聲音又磁又啞又低,帶着三分雄性的情與欲,七分濃濃的理與智,嘆:“小七兒,老子快要被你逼瘋了!”
舔一下脣,寶柒輕笑,心裡愉快。
吸口氣,她狡黠的睨着他,小手伸出來,落在他軍襯衣的一顆鈕釦上,來回的勾挑着它,動作極度曖昧,聲音極度軟糯。
“不是還沒瘋麼?要真瘋了,纔好呢。”
“小混蛋,你!”咬牙切齒地低吼聲,從男人嘴裡喃喃而出,帶着壓抑的暗啞,讓寶柒心裡一動。目光堪堪落在他不住聳動的喉結上,又有些不忍心了。
“喂,二叔……”雙手勾纏住他精壯的腰身,裹緊了又裹緊,腦袋俯在他的懷裡,低笑着小聲兒許諾:“今天心情好,晚上姑奶奶好好賞你……”
賞?!
虧了這小東西這麼大的膽兒。
男人無波又冷峻的臉,在車窗淺薄的日光下,略帶着一抹笑意,“哦?怎麼賞?”
“你說呢?”學着他的反問,寶柒故意翹一下脣。
那小模樣兒,妖冶,美豔,邪惡,卻是男人稀罕的。
冷梟流光的黑眸一沉,粗勵的手指掠過她的脣,狼眸閃動。
“這?”
臭男人!
再次叼一下他的手指,小丫頭眉目帶笑,“嗯,難道你不喜歡?”
“喜歡!”男人聲音低啞,淺吸一口氣,拉近了她的身體,眉頭在輕輕跳動,“老子喜歡埋在裡面。”
心裡一抽,寶柒輕斥,“你覺得可能麼?!那得要姑奶奶的命!”
“小姑奶奶……”男人抿脣,重重掐一下她懷孕後粗了不要的腰,呼吸驟急,“……要命的狗東西!”
雙腿繞過來纏着他的腰,寶柒嘿嘿一樂,主動覆上他的脣,身體不停在他身上磨蹭着,小動靜兒做的,差點兒把男人的骨頭都撩弄得癢了起來。一聲沉悶申吟逸出他冷峻的脣,倒抽一口氣,他的雙手飛快地控制住了她。
“操……別動!”
咬住下脣停頓下來,寶柒促狹望着他,嘴角蕩着一抹笑,“怎麼了?”
“找死?”
“……嗯,想死了!你弄死我吧?”手指遊走在男人的胸膛上,隔着一層軍襯衣也能感覺到他滲出來的細汗,寶柒心裡是邪惡的。明知道男人對自己的念想還要挑逗他,其實多少帶着點兒小女人的矯情和撒嬌。
正常的女人,誰能不希望自己男人對自己有強烈的渴望?
男人急促地喘了一下,環在她腰上的手緊了又緊,恨不得將她勒死在懷裡,濃重的呼吸裡,精準地叼着她的耳珠子,輕聲兒問:“真想死?”
“我……!”,她輕輕地說,“不是逗你呢,其實我也……想要。”
眸色一深,冷梟胸腔跳動如雷,狠狠地吻住她的脣,糾纏上那一抹甜美,一向冷漠的語氣裡,有着少見的柔和膩歪。
“狗東西……故意搞老子!”
天知道!當一個冷漠的男人突發柔情,會有多麼的醉人!
每一寸呼吸幾乎都被他染了波光,寶柒輕啜一聲兒星眯淺淺笑着望他,“又罵我是狗東西,那你還想要?”
“勾人的狗東西!”
寶柒昂着下巴,微眯着狐狸眼,吸氣問:“二叔啊,在你的詞典兒裡頭,狗東西這個詞,是不是和絕色佳人兒的用法一樣啊?別總這麼誇我好不好?我容易驕傲的哦!”
冷梟狠啃她一口,快憋死了,“不害臊!”
“實事如此嘛!我要不是絕色美人兒,你也不會嗖嗖發脹不是?!還有最關鍵的,我技術還不錯吧?……你啥時候吃過虧,嗯?”雙手纏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着火的眸子,寶柒雞皮疙瘩掉一地之後,自己先‘咯咯’直笑了起來。
一陣莫名詭異的笑聲,立馬吹散了車廂裡的旖旎。
剛纔還在熱吻,突然又發了神經。
小東西真狠!
被勾得三魂六魄中了毒的冷大首長,差點兒氣歪了鼻子。死死盯着她,片刻後,擡起大手一巴掌蹭上她的小臉兒。
“不要臉!”
哈哈一笑,寶柒嘴角的弧度越擴越大。
“二叔,老實說啊,我真慶幸,這輩子就沒有要過臉……要不然,你想想啊,我要真要臉了,說不定你現在都成別人的老公了!”
眉心微動,冷梟輕哼,“確實。”
“我靠!”
寶柒急了!
自己說是一回事兒,他承認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噘起了嘴巴,她狐狸般晶亮的眼眸裡,滿滿地深情瞬間就變成了邪惡的嗔怨,咬牙切齒盯着他:“冷梟同志,正式宣佈,你今天晚上的福利,一律取消,吃自己吧!”
“……”仔細打量她一下,冷梟擰她的鼻頭,“吃錯藥了?”
“哼!?正是吃了毒藥,比鶴頂紅還要毒!”雙手扯着他的臉,寶柒呲牙裂嘴地瞪他,有些怒其不爭:“冷梟同志,你知道不知道,有些話男人是不能老實說出來的,懂不懂?”
“不懂!”
“真不懂?”
“真不懂!”
“行吧!不懂我行行好教教你。比如剛纔啊,你應該這麼說:咳!寶柒,就算沒有你,我這輩子也不會娶別的女人。你記住了,你就是天空裡的一片白雲,我就是地上的一汪湖水,我其實一直在等待,等着你,悄悄投入我的波心……”
嘖嘖……
一句又酸又澀的臺詞兒,她念得搖頭晃腦,動作神情無不是瓊瑤深情男主角的樣板,說得意氣風發,氣吞山河……
不過,她身上的汗毛,又被自己說得豎起來了。
冷梟打了個寒戰,擰眉看着她:“你確定要聽?”
一咽口水,點了點頭,寶柒脣角舔一下脣,“嗯,來,說一個!”
“好!”冷梟清了清嗓子。
“等等!”
訝異地睨着男人冷峻無匹的臉,寶柒先阻止了她,接着用小手死死撐着自己的腮幫子,“現在可以說了!?來吧!我頂着!”
冷梟面無表情,一本正經,“怎麼了?”
眨巴一下眼睛,寶柒嚴肅的揉了揉腮幫,“我怕你說的時候把大牙給酸掉了,所以先把它們給撐好嘍!”
說完,故意肉麻的抖了抖小身板兒。
冷梟盯着她,她也盯着他。
兩個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
一陣急速的惡寒之後,寶柒再次忍俊不禁,爆笑了起來!
“哈哈哈!算了,以後再說吧……這個太不靠譜了!不太符合你的風格!”
低頭,冷梟目光幽深,“嗯,來日方丈,邊日邊說更靠譜!”
“……是,日子挺多!”壞壞一笑,寶柒配合他的流氓。
四隻眼睛互相盯着對方,交換着眼神兒。
不得不承認,**青年歡樂多!
正在這膠着的時候,面前的隔窗‘咚咚’兩聲兒輕響,陳黑狗一邊兒敲着窗,渾厚的聲音也適時地傳遞了過來。
“報告首長,汽車已經到婦幼健五分鐘了……那個,那個既然你和嫂子日子挺多的吧,也不急於這一時……首長你看,現在能不能先下車辦正事兒啊,我……我有點尿急了!”
無數條黑線從頭頂刷下來,寶柒笑得呼吸不勻地盯着冷梟,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扇着。面上已經紅得到極點。
“……討厭!你爲什麼沒有說已經到地兒了?”
嘖嘖嘖,又讓狗子哥聽壁角了!
捏了捏她的臉,冷梟心裡樂得不行,面上卻裝得一本正經,“狗子,又想下基層了?”
陳黑狗抽搐了,“別……首長,我只是有點害羞!”
寶柒翻了翻白眼兒。
她吧,瞧着臉皮厚,臉早就紅通了。
不過,冷大首長是悶騷到極點的貨色。面不改色,不聲不響,冷臉上啥表情都沒有,正經八百地推開車門兒扶她下車,還特地轉過頭來囑咐陳黑狗。
“停好車快去方便,別憋出病來!”
陳黑狗一愣,笑了,“謝謝首長關心!”
“嗯。”
沒有回頭,冷梟一本正經往裡走。
寶柒聳了聳肩膀,跟了上去。
靠,丫真會裝蒜。
一不小心回頭,她正好瞧到陳黑狗在吐舌頭。
剜了他一眼,再回頭時,瞄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剛毅的脊背,一手插兜,嚴肅端正的樣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倆人兒,其實蠻有喜劇天分的。
——
小臉兒紅撲撲的上了樓,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
想到既將到來的首次孕檢,寶柒的小心肝兒啊,又一陣陣收縮了起來。
到了婦幼院的婦產科,一個約摸三十多歲的女醫生穿着白大褂,臉部線條清晰,身材略略豐腴,給人一種特別乾脆利落的感覺,她滿臉掛着端莊的笑容,站在那兒等着他們。
“首長,你總算來了!這位……是嫂子吧!?”
本來他們和人約好的時間是在兩個小時之前,因爲寶柒之前去了一趟軍總,來來回回又擔擱了不少時間。因此,冷梟略有些歉意。
“董醫生,讓你久等了!”
末了,他又望着寶柒,寵溺地攬了攬她的腰,向她作介紹:“寶柒,這位是婦產科的董副主任,你們周隊的愛人!”
啥?寶柒驚了一下。
她竟然是周益的老婆?
一聽冷梟的介紹,源於對周益本人的好感,寶柒立馬對他愛人有了好感。
由心地衝她笑了笑,她笑眯眯地瞅着她。
“不好意思啊,麻煩董醫生了!”
“嗬,看你們倆客氣的,之前老周特別叮囑過我這事兒。放心吧啊,我一定會好好給你們做檢查和記錄,而且……一定會保密的喲。”客氣地低聲笑着,董純清一邊兒引導着兩個人進去,一邊兒給他們介紹首次產檢需要做的一些檢查項目。
到底是專業婦產科醫生,說起來頭頭是道。
心裡‘撲通撲通’跳動着,寶柒揪着冷梟的手腕,有些緊張了!
醫院有了熟悉人,就是好辦事兒。在董純清的帶領之下,寶柒完全不用排隊掛號等等必要的程序,直接就開始了問診建卡做記錄。而且,根據她的觀察,這個地方應該是專門爲‘特殊孕婦’準備的科室,壓根兒就沒有太多人來這兒,護士小姐們的態度還好得不行。
問診後,董純清了解了一下她的基本情況,然後又對她的血壓,體重,腹圍等等進行了測試,接下來就準備做常規的檢查。
她的態度很認真,很和藹,“嫂子,我家老周和我說過你的情況。咱們現在還是先做一次超生波檢查吧?”
“嗯,好的。”寶柒點頭,到了醫院,一切都得聽醫生的。
在超聲波檢查室外,董純清笑了笑,讓冷梟留在了外面,只讓寶柒跟了進去。
擰了擰眉,冷梟沒有多說什麼,坐在了外面。
b超室有一個稍微年長的男醫生,董純清想了想又把他叫了出去了,換上了一個較爲年輕的女b超醫生過來,神秘的衝寶柒笑了笑。
“呵,還是讓她替你做吧,老周說過,你家的首長是一個大醋罈子。一會要知道男人瞧了你,心裡還能舒坦呀?”
清了清嗓子,寶柒臉有些燒,“那到不會,醫生麼,沒有性別。”
董純清呵呵一笑,坐在了b超女醫生的旁邊。
“嫂子,你別瞧着小冬年輕啊,她的b超技術,在咱們醫院可是首屈一指的。好多人來了,都指定要她呢。”
那個叫小冬的女醫生笑了笑,並不言語,專心地在b超探頭上塗好了耦合劑,又小心翼翼探到了寶柒褪下了褲子的小腹上按壓了起來。
吸着氣兒,寶柒有些緊張,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
怦怦怦……
面色微變,小冬醫生說:“放鬆啊,不要緊張,沒事兒的啊!”
“哦!好的!”話雖如此,寶柒還是壓不住心跳。
咚咚……
大約又過十來秒鐘,那個小冬醫生終於變了臉色。
“這……董主任……”
寶柒微眯的眼睛瞪大了,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顫。
“醫生,怎麼了?”
“等一下,我再看一下。”女醫生雙目認真的盯着黑白的屏幕,手握住探頭不停在她小腹上變幻角落查看着。
最終,倒吸了一口涼氣,“董主任,宮內和宮外都沒有發現孕囊。她……並沒有懷孕。”
什麼?
轟……
寶柒的腦袋裡,猶如被悶雷給炸開了,手指揪着衣角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不可能,怎麼可能啊?我都停經三個月了……還用驗孕棒測試過……”
“對啊,不可能啊,我家老周親自給我說過她懷上了呀。小冬,你沒看錯吧?”董純清說着,也湊近了屏幕,就着小冬醫生的指點看了起來。
小冬醫生耷拉着腦袋,“董主任,確實是沒有……我看得很清楚啊!”
寶柒屏息着,面色青白一片。
看着她蒼白臉,董純清慌亂扶了她起來,替她拉下因爲手指不停哆嗦幾乎拉不上來的內褲,擰着眉頭安慰,“嫂子,別緊張啊,要不然,咱們再做一個血hcg檢查?”
哆嗦着脣,寶柒覺得任何聲音都是幻聽。
怎麼可能沒有懷上?
絕對不可能的啊,她月經三個月沒有來,用驗孕棒測過,而且腰部明顯胖了一圈兒,周隊也無數次把脈確定有孕……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會有假的嗎?……糟亂的腦子裡,不期望又印上了法音寺那個禪心師太的觀音靈籤來——六甲虛。
虛?!難道真沒虛?
出門的時候,她抖動的腳步差點兒摔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坐在外面走廊的冷梟,一個箭步衝過來抱緊了她,冷厲的詢問目光投向了董純清。
董純清的面色也不好看,將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在冷梟完全不相信的目光下,說是馬上再安排她做一個血hcg檢查。
控制着強烈的心裡衝擊感,到了這種地步,冷梟除了點頭,別無他法。
血hcg檢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其結果令人遺憾。董純清面色凝重的告訴他們說,“首長,很抱歉……嫂子她確實沒有懷孕……根據我的檢查和診狀,她很有可能只是假性懷孕。”
“假性懷孕?”抱着幾乎暈厥過去的寶柒,冷梟的聲音還算平靜。
仔細一想也是,寶柒的身體情況,又哪兒會那麼容易懷上呢?
董純清一時臉紅,一時臉白,大概遇上這種事兒也是無比的尷尬,好半天向他們說明白了什麼是假性懷孕。
她說,假性懷孕在臨牀上大多數是因爲患者心理因素引起的,和環境以及生育的壓力有關。基本都發生在一些有不孕症的婦女身上。假性懷孕的初期會出現一些類似於懷孕的症狀,比如月經停止,噁心,嘔吐等等,隨着日子增加,有一些還會感覺到胎動,而且多數會以爲懷孕而進食過多的營養食物,導致腹部脹大,更加讓人確信是懷孕了。實事上,在超音波下,根本就看不到子宮內外有妊娠。
“那周益的診斷,怎麼回事?”
冷梟冰得刺骨的語氣,讓董純清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首,首長……對不住了,我家老周他……他糊塗啊,太相信把脈了……其實那個準確率本來就不是百分之百的,他早就應該建議你們到醫院做一個血hcg檢查的。”
“哼!”一拍桌子,冷梟差點兒氣爆棚。
“二叔。”按住他的手,寶柒的聲音有些悠遠,“不怪別人……都怪我自己不爭氣……”
冷梟磨着牙齒,半晌兒不吱氣。
心裡惱着,恨着,卻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安慰她。大手從上而下撫着她的後背,聲音竟有些顫。
“乖,沒事兒。還會有機會懷上的……實在不行,還能做試管嬰兒。”
試管嬰兒……
從高度跌落深淵的感覺,讓寶柒的情緒排山倒海上來,心尖兒上劃過一陣又一陣強烈鈍痛,幾乎撕扯着她的心臟,不能自抑。
“二叔……”
“嗯。”冷梟擰緊了眉。
“對不住你……都是我對不住你。”
“傻了?”冷梟嚴肅地盯着她,“不許胡說。”
半小時前纔開心得不行的寶柒,現在有種被一句話推入了谷底的感覺。不是氣,不是怨,不是急,只是覺得自己不知道作了什麼孽!
如果從來就沒有過希望,這樣的失望就不會那麼徹骨的疼,有了希望之後的傷害,簡直無語用言語來形容。
那感覺——呲心裂肺!。
室內的氣氛,沉重得壓力無比大。
心裡凜了又凜,冷梟緩了一口氣,冷眼瞥着董純清。
“董醫生,假性懷孕怎麼辦?”
微微低着頭,董純清聲音弱得不行,“首長,我一會給嫂子開點兒藥,吃了應該……月事就會正常了。主要還是心理方面的調節,不要讓她背上思想包袱。”
“嗯。開藥吧!”冷梟心裡疼痛,摸不着邊兒的痛。
半閉着眼睛,寶柒的心臟在不停的抖動和揪痛。就在董純清寫處方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小腹下一陣暖流涌出……
苦笑了一下,她死死咬着下脣,帶着水光的眸子望向了冷梟:“二叔,大概……大概真是我弄錯了……我家大姨媽,她好死不死,現在突然來了……”
來了?
董純清‘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急忙扶着她。
“來,嫂子,裡面來,我給你看看!”
寶柒腳下有些發虛,任由她帶着走向室內有一個屏風擋着的檢查臺,身體飄忽忽地就躺了下去。
不用看,這事兒自己也能感受得到。
來了,就是真的來了!
替她大概檢查了一下,董純清嘆了一口氣,“嫂子,真是來事兒了。一會兒再替你開點兒調理的藥,你可能還有一些婦科炎症……”
腦袋裡嗡嗡嗡的響着,寶柒完全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了。
慢騰騰地走出屏風,她的目光落在面色陰沉的冷梟身上。看着他精緻冷峻的臉,心裡的內疚,痛苦,歉意,無助,徬徨各種七七八八的情緒都有交織,搞得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
“二叔……我沒有辦法替你生寶寶了……”
心裡一抽,冷梟凝着臉,強下心裡的落寞,緊緊抱着她安慰。
“傻不傻?不能怪你!”
寶柒心裡狠狠抽痛,感受着他的呼吸,身體說不出來的冷意。
死死咬着下脣,她的眸子裡全是水霧,淺淺的晶瑩,說不出來的沮喪……六甲虛,六甲虛……原來一切真是鏡花水月一場,白高興了一場。
她自嘲着,自己是不是太樂觀了?
少了一條輸卵管,另一條輸卵管嚴重受損,她早就應該知道懷不上的了,爲什麼早不知道來檢查?
身體輕顫着,她軟倒在冷梟的懷裡,可憐巴巴地緊攀着他的胳膊,樣子無助得像一隻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小狗兒。那心碎的表情,差點兒殺死了冷梟全身的細胞。
“乖,就算沒有孩子,你不還有我麼?”低聲安慰着,冷梟的心裡,又何嘗能好感呢,一陣抽痛,他低聲湊到她的耳邊兒,“剛纔不是要聽瓊瑤版麼?嗯,說給你聽。小七兒,如果上天註定我們無後,那咱倆就相依爲命吧。”
“嗚——二叔——”
寶柒痛苦得心都了扭曲了。
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她的雙臂像壁虎般牢牢纏住他,腦袋落在他胸口處,聽見他狂亂的心跳聲,淚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滑落,受傷的樣子像只小獸。
“二叔,我對不起你……”
她鹹溼的淚水,打溼了他的胸口。
浸潤的卻是他的心,灼疼的更是他的眼。
“好了,不哭!”
氣息有些粗重,大手攬抱着她,冷梟心裡的難受不比她少。
只不過,他是男人,更善於面對現實。
更何況,自己的女人抱在懷裡,一切都好好的就行,比起哥們兒範鐵來說,他覺得已經非常幸運了。
“嗚嗚……”
摩挲着她細軟的小臉兒,冷梟啞着嗓子,想方設法哄她。
“行了,不哭了啊。你現在趕緊去衛生間處理一下,我去給你買那個?……嗯,你想想,我一個大男人去買女性用品,會不會就特別想笑了?”
“二叔……二叔……”
現在,寶柒笑不出來。
心裡直問天,爲什麼要這麼折騰她?
假性懷孕?心理因素!
真他媽的扯淡啊!
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下面溼溼的越來越難受,裙子估計都搞髒了,小腹也有些抽搐般疼痛了起來。
瞥着滿面尷尬的董純清,她艱澀地壓抑着自己心裡的感受,不得不接受了二叔的建議。再在這兒呆着,才丟人呢!
一切都是浮雲了,現在她真得先去衛生間把自己收拾乾淨。
這場笑話,鬧得太大了。
還是向董純清道了謝,她吞了吞唾沫,“你去買吧,一包衛生巾,一條內褲,我在裡面等你。”
“我扶你過去!”
冷梟將她送到女衛生間的門口,又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進去吧,一會兒買好託董醫生給你送進來。”
“好!”
輕應了一聲兒,寶柒扭過頭走了進去,沒有勇氣看他。
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冷梟的黑眸,艱澀複雜。
——
女廁裡,寶柒蹲了下來。
查看一下,果然,她的裙子上面已經染紅了一灘。心裡苦笑着,除了少女時候的初潮之外,她還沒有這麼丟過人,搞得裙子上面。這該死的大姨媽,不來吧,三個月不來,一說來她就來了,這不是坑人麼?坑死人了麼!
捂着嘴巴,她忍受着小腹的抽痛,忍不住扶着廁門嚶嚶地抽泣了起來。
剛纔在冷梟的面前,她不敢失聲的痛哭,害怕讓他也跟着難受。而現在,她一個人蹲在了這兒,如果再不使勁兒渲瀉一下滿肚子的痛苦,指定會吐血而亡了。
假性懷孕?!真他媽的操蛋!
爲什麼,老天要搞這麼一出來對付她?
抽噎着,她的淚水滾滾,聲音慟動——
咚咚咚……
不輕不重地敲了敲門,廁門外面響起一個女人的詢問聲。
“喂,哭那麼大聲,你沒事兒吧?”
抹了抹眼睛,寶柒心裡苦笑。
上廁所哭也會礙着人麼?
隔着小門兒,她吸了一口氣,聲音平靜着,還是帶着點兒哭腔。
“我沒事兒。謝謝你啊!”
“沒事兒哭那麼慘?”
來自陌生女人的關心,讓寶柒的鼻尖兒更酸了。她怎麼都控制不住那股子難受的抽泣勁兒,一聲,又一聲,不停地抽泣着,“真沒事兒,不好意思。”
這麼一說,一般人也就走了!
不料,門外的女人性子是個氣躁的。聽到她還在使勁兒痛哭,又忍不住敲了敲門兒,“喂,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哭得我心裡貓抓一樣,難不成,上廁所沒有手紙了?還是拉不來?”
有時候,遇到古道熱腸的人,也是一件極麻煩的事兒。
寶柒想了想,索性拉開了小門來,“我沒有帶衛生巾,你有麼……”
話一說完,她直接就默了。
面前的女人約摸和她差不多的歲數,是一個笑容甜甜的大肚子漂亮孕婦,孕婦裙子下面撐起來的大肚子,顯示了她纔是一個準媽媽。
準媽媽的身上,又怎麼會有衛生巾?
人人都能懷孕,就她懷不上。
一念至此,她的鼻子又酸澀了起來,淚珠子滾得更厲害,“不好意思啊,你現在應該沒有那玩意兒了。”
“要幫忙麼?我可以去替你買?”大肚子女人注意着她的臉,“喂,你的面色很白,很難看,痛經啊?”
輕嗯了一聲兒,寶柒不知道怎麼向她解釋。陌生的大肚子女人非常的聒噪,不過很容易看得出來,她是那種善良得過分,特別愛管閒事兒的人。
大概懷孕的女人,就會這樣兒善良吧?
正思忖,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再響起,又有一個女聲傳了起來,跟着人也進來了:“溫馨,你還沒出來?出什麼事兒了嗎?”
“媽,我沒事兒。對了,媽,你那兒有衛生巾麼?”大肚子的女人叫溫馨,笑着轉過頭去,看向她老媽。
進來查看的女人叫吳岑。
她正是這間醫院婦產科的主任,婦幼健的黨組書記,婦產科方面的權威專家。今天她懷孕八個月的女兒溫馨來例行產檢,上廁所老半天不回來,她不放心過來看看。
結果……
擰了擰眉頭,吳岑瞪了她一眼,腦袋都有些大了。
這個女兒從小國外長大,好管閒事兒,整天不着調,不知道人心險惡。可是,看着寶柒面色蒼白苦着臉的樣子,作爲醫生的職業道德,她還是點了點頭。
“等一下,我給你拿一片兒。”
說着話,吳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沿着她的臉頰往下移了移。
突然,變了色。
“你這個……不像是來事兒了啊,丫頭,你是不是做藥流了?”
“藥流!?”輕輕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兒,寶柒愣住了。順着她的目光,也往下面的便池裡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她的話。
見她不信,溫馨急了,“喂,你別不相信我媽啊,我媽可是婦產科的主任,幾十年的婦產科專家……”
寶柒自己也是學醫的,雖然她不是婦產科,基本的常識還是有一點。仔細一看,這確實和平時來事的時候有些差別。而且,她往常是很少痛經的,現在肚子卻一絲絲絞痛着。
之前由於完全相信董純清,現在仔細一想……
身體微微顫了顫,她騰地站了起來,抓住了面前溫馨的手臂。
“醫生,謝謝你們……麻煩你帶我去看看……”
剛纔淚水還像斷了線的珠子,無助沒勁兒的,現在那手勁大得,把溫馨嚇了一大跳,“喂,輕點兒啊,沒見我懷孕呢……媽,快幫忙!”
寶柒的目光有些暈眩,神經繃緊了,由着溫馨和吳岑手忙腳亂地扶了出去。
前後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等冷梟衝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三個人急急過去的背影,眉頭一蹙,就立馬跟了上去。
——
接下來的檢查略過,吳岑幾十年的婦產科醫生了,什麼樣的情況沒有見過?
稍一檢查,她便明白了。
看着她,她的面色無比凝重。
“丫頭,你懷孕了都不知道麼?你現在見紅了,先兆流產了啊……”
先兆流產?
寶柒的腦子一陣陣發暈了。
“我真的懷孕了?”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糊塗,懷孕了不知道嗎?怎麼和我家溫馨一樣啊!先不給你多說了,孩子要不要的?要的話趕緊治療,幸好你啊是在醫院裡,要不然,這麼折騰哪兒保得住!”
數落着年輕人的不是,吳岑手裡也沒閒着。
一句一句聽着,寶柒耳朵嗡嗡直響。
峰迴路轉,絕境逢生……
蒼天啊!這多舛的命運!
她已經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冷梟心急火撩之下,冷厲面孔驟然變色,一拳頭砸在牆上,幾乎想要殺人。
寶柒蒼白着臉兒,看着他,愣在了那裡。
一系列的事情,多麼巧合……
那個b超醫生一句話就將她打入了深淵,害得她差點兒急得流產……
幸好遇見了好人,將她從深淵裡拉了出來。
她幾乎可以猜測得到,突然見紅的原因是突然來的打擊造成的心裡壓力,一激動之下就先兆流產了,如果再繼續用藥,會有什麼後果?
可是,董純清她不是周益的愛人麼?
周益是冷梟絕對信得過的啊?
而且,也正是因爲信任,才把這事兒託付給他愛人的。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快說,孩子保不保?”吳岑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保!保!保!醫生,你千萬保住孩子……我們倆,生孩子真的不容易!”
冷梟心頭積火,面色宛如閻王。
瞄了他一眼,吳岑嘆氣,“別急,小夥子……”
“醫生,你快保孩子!”握緊了拳頭杵在那兒,冷梟五臟六腑都在翻騰,心裡壓抑的怒火灼燒着他的心臟,額頭上青筋隱隱暴突着。
爲什麼一個懷孕的女人,會被診斷出沒有懷孕?
難道僅僅只是一場醫療事故?他不相信。
眼睛淬着冰,他的目光猶如冰刀。
瞧着小兩口兒的面色,吳岑滿臉嚴肅:“現在先注射黃體酮給她保胎,回家之後一定要臥牀休息幾天知道嗎?還有啊,往後要定期到醫院裡來產檢。如果孩子有什麼問題,必須要馬上終止妊娠,有過先兆流產,不是好事兒。”
“知道了,醫生!”
寶柒的心裡,喜大於怒,對於這位醫生,尤其那位簡直是救了他們孩子性命的溫馨姑娘,幾乎可以用感激涕零來形容了。
差一點……
僅僅只差一點點,孩子就那樣沒有了……
如果失去了,她又怎麼能夠懷得上?
一時間,心裡的悲嗆說不出來,到底是誰要這麼害她?
冷梟沒有直接向吳岑說出來董純清的事兒,因爲這件事情還涉及到周益,涉及到他們紅刺內部的人,他覺得必須得好好調查才定論。
現在,保住孩子纔是主要的。
打完了一針黃體胴,吳岑稍稍鬆了一口氣,又面色慈祥地對寶柒說。
“既然你們孩子是要保的,你跟溫馨一起過去b超室吧。做一個超生波檢查,看看孩子的情況再說。”
“走吧,我帶你去。”溫馨有些小小的得意,覺得自己幹了一件挺偉大的事兒。臨出門兒的時候,又衝她媽吐一下舌頭,“媽,你總怪我管閒事兒,不幹正事兒,你看我做好事兒吧?”
“滑頭!”吳岑不禁有些好笑,“也就白慕年受得你這樣兒!換了別家,早把你攆出去了!”
白慕年?
名字有點兒耳熟,不過寶柒沒有問。
她這會兒的心思完全被今天的衝擊給打亂了!
接下來的超聲波檢查,好巧不巧,正是之前那個被董純清喊出去的年長男醫生給做的。這一次,冷梟不太放心她一個人了,非得跟着一起進去。
溫馨有些好笑,摻着寶柒的手,小聲嘀咕,“喂,你家男人長得好酷哦!不過,跟我家那口子一個德性,生怕別人把他兒子給弄沒了!”
“你肚子裡是兒子麼?”
“是啊……”指了指那個b超醫生,溫馨小聲兒,“帶把兒的,黃叔叔b超打出來的!”
寶柒笑了笑,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今天的事兒,謝謝你!”
“唉,不說那些!有緣份唄!不過,要不是你哭得殺豬般悽慘,我也不會管那閒事兒。”
抽了抽嘴脣,寶柒被那句‘殺豬般悽慘’給雷住了。
再一次,她吸着氣緊張地躺在了同樣的b超牀上,感受着那光滑的超聲波探頭按壓在她的小腹上,一點一點的緩慢推動着。
冷梟目光沉沉的,緊緊擰着了眉頭。
安撫的瞧瞧寶柒,又瞅瞅旁邊的b超屏幕,模糊的畫面其實他作爲外行人壓根兒就瞧不明白。
嘀嗒……
嘀嗒……
是b超室牆上掛鐘的聲音……
不過幾秒,那個男醫生就停住了手,收回了探頭插好。
接着轉過頭,衝他們笑着說。
“恭喜你們啊,宮內可見兩個孕囊,一對雙胞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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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掌啊——雙胞胎呢——
這次的峰迴路轉,太險象環生了吧?
那麼,其中到底糾結着什麼樣的原因呢?咱們明兒繼續,聽寡人細細道來——全體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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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譽榜】更新:截止今天,《寵婚》解元以上官員46位了哈!巴巴掌!
恭喜新晉銜解元大官人——【蔡dyna】蔡大姐!嗷嗚~巴巴掌來得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