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莫習凜意志過人,臉皮厚得堪比城牆角上加三塊磚,他也不可能在她如此正的審視目光中當作若無其事,他別開頭,躲開了她的目光。
這就是認輸啊,程一笙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嗎?當然不能,她立刻站直身子,復又站到面前,微微笑的坦然大方,映射出她的心裡敞亮明靜,容不得一絲污垢,“莫少還沒回答我呢!”
他又將頭偏開,剛纔臉上的那絲暖意已經消失無蹤,他下巴緊繃,語氣也生硬了一些,但他還沒有失控,顯然在忍耐,不想把這局面搞僵。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煙,但是又想到她在身邊,手不知不覺地收了回來,說道:“以前的事,你全忘掉吧,既然你到了這裡,就開始了新的生活,以後你的生活中有我就足夠了。你也沒必要給自己弄那麼重的包袱,最後還是自己難受!”
程一笙偏要對上他的目光,她的身子隨着他的目光所動,他簡直讓她逼得無處可逃,對於他的話,她輕笑了一聲,反問他:“您覺得可能?”
莫習凜給逼得惱羞成怒了,也是的,他莫少什麼時候被人逼得如此狼狽過?以前哪個女人不是巴着跟他扯上關係,他說什麼都行,他不說的她們也都做到位了,程一笙是頭一個跟他提條件的女人,自然也是他碰的第一個已婚女人。
道德這種事兒在他心裡本就若有若無的,從小他的家庭教給他要有錢、達到目標要狠,卻唯獨沒有“道德”這種東西。他喜歡一個女人,想辦法把她弄到手,那有什麼不對?即使她結婚了,那又怎麼樣?
現在面對她的質問,他憤怒了,他垂下目光惱怒地盯着她,壓低聲音衝她叫道:“可不可能,那是你的事,你要是自己想不開,那你就受着吧!”
他的聲音幾近於低吼,可以見得,他此時的心情有多麼的不平?
程一笙面對她的怒火,沒有膽怯更沒有選擇逃避,她思路清晰,繼續逼問,她的眼睛盯着他,在認真觀察他,看什麼時候才能到他的底線,她及時收嘴。
她此時的目光太過明亮了,即使她笑着,也比他憤怒着更加有侵略性,這個女人,她的厲害不在於她是否憤怒,而是她在任何時候的冷靜,莫習凜此刻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莫少喜歡我什麼?”程一笙繼續發問,進行她的第二個階段計劃。
莫習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逼自己用一種近乎於淡漠的目光去看她,不想暴露自己心裡的波動,他想看明白她心裡想什麼再回答。
可是這次,他還沒有說話,程一笙便替他說了,反問道:“是不是看中我的獨立?看中我的智慧?這兩點讓條件不差的我,更放光彩?”
莫習凜沒來及細想她話中的含義,已經忍不住點頭了,點完頭他覺得自己好像中計了。
程一笙脣邊揚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表明她心底的喜悅,她達到了目的。她繼續追問道:“莫少覺得如果我變成了只會取悅男人的家庭婦女,沒有自己的事業,沒有自我,您多長時間會厭煩?到時候,您恐怕不會再多看我一眼,相信這樣下場的女人不會沒有,莫少您現在想起過她們嗎?我想您對我不是喜歡而只是將當成玩物,對不對?”
這句話徹底地激怒了他,他死死地盯着她,雙手失控地抓住她的肩,失聲叫道:“不、不是那麼回事!”
他的叫聲,吸引到屋子裡塞的注意,塞走到後窗,向聲音處望去,他的目光原本是有些散漫的,可是那目光剛觸及到她身上,就不由自主地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程一笙本就是個不容別人忽視的女人,她再穿上象徵着她特性的旗袍,那就是走到哪裡都是萬人矚目的焦點。程一笙的氣質已經與旗袍融入到一起,她與旗袍相輔相成,形成一種獨特的、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塞似乎聽到自己心臟有力的跳動,程一笙身上的旗袍質地顏色,像極了泰國流行的顏色,金綠色,很耀眼,那緊身的旗袍勾勒在身上,比泰國服飾還要顯身材,可是這種性感又帶着端莊,不容讓人侵犯。她那精緻的五官配上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是那般的耀眼。鬆散的髮髻增添了一絲女人的味道,偶有落下的俏皮髮絲顯得她更加安然閒適。
尤其是她臉上那微笑着的、漆黑剔透的眸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足以耀眼,她的笑、她的目光,可以掃清人心內隱藏在任何一個角落的陰霾,比陽光還要灼熱,卻不會讓你感覺到不適!
尤其是在莫習凜憤怒的幾近猙獰中,程一笙臉上輕鬆睿智的笑,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塞以前沒覺得女人有什麼區別,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是什麼類型的,清純還是嫵媚,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女人是否獨立,從臉上就能看出來,顯然他的那些女人,都是一些只有漂亮臉蛋依附於他的女人。比起程一笙就好似沒了自我沒了靈魂。而他今天才發現靈魂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性,好像這個人一下子靈動了起來,鮮活了起來!
不錯,程一笙這樣的女人,是他頭一次見到的!
穿着泰國式的顏色,帶着中國特色異國迷人的氣息,還有那獨特的、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氣質,都給了塞新鮮與震撼的感覺。
“莫少,您失態了!”程一笙低頭看自己的肩上,他的手。
這一刻,她與他的距離迅速拉遠,像是以前在R市那個陌生的、客氣的感覺,一點都不讓他所喜。他承認他失控了,然而這個女人,真是折磨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的大手,死死地按住她的肩,根本就移不開,彷彿全身的力氣都放在她的肩上。
程一笙露出個笑,她擡起手,將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拂開,像是安慰他一般地說:“你不用那麼緊張,我們只是在談話,你渴了嗎?我想喝東西,泰國有名的是什麼?”
她的這個話題轉得很突然,但無疑給他最好的緩衝時間,莫習凜在讓自己的表情慢慢變得正常。
她看向他問:“榴蓮汁好喝嗎?我還沒來及喝,你喝過嗎?”
她的表情是若無其事的,好像剛纔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程一笙承認,此刻她的心裡是有一股想要報復的感覺。畢竟不聽從她的意願將她擄到這個地方,又讓她吃了苦頭,她怎麼可能不想回報一下呢?她一向從來不忍莫名之氣。忍要忍得有價值,這絲毫沒有價值的忍,她向來不忍。
鑑於此次莫習凜的惡劣表現,程一笙決定用殘忍的攻心術,通常女人的耐力都比男人好,男人擅長一舉攻破,女人則擅長跟你慢慢耗,男人多半沒有耐心,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繳械投降。
你不是喜歡我嘛,那也先要可以忍受才行!
程一笙這樣的女人,你想和她在一起,那要她真的臣服於你才行。如果她不是心甘情願,那這輩子得累死你!
莫習凜鬆了口氣,說道:“我還真沒有喝過,你不嫌臭?”
“榴蓮是種奇異的水果,有種奇異的味道,其實那不叫臭,乾脆我們嚐嚐吧!”程一笙提議道。
相信有了那臭臭的味道陪伴,他應該沒什麼興致了吧!
莫習凜從來不碰那種臭東西,但是程一笙想喝,他也只能奉陪,他轉過頭招了下手。是衝程一笙的房子那邊招的手。
程一笙也向那邊看,她想看看哪裡藏着人能拉動鈴的?只可惜她什麼也看不到,然而一個女人卻從那邊走來了。就是剛纔給她送衣服的那個女人,帶着絲媚意。
莫習凜說了句泰文,女人禮貌着又退下了。
程一笙重新將手搭在木製欄杆上,看向湖面問他:“這裡爲什麼沒有蚊蟲呢?”
她很奇怪,一般這種氣候的地方,蚊蟲都十分肆虐,可是她卻沒在這兒看到。
“這裡有一種特殊植物,防蚊蟲的,只要大量種植,就沒有蚊蟲光顧了!”莫習凜說道。
“薄荷草嗎?”程一笙問。
“不是,不過類似於那種植物!”莫習凜說着,看向遠處道:“榴蓮汁來了!”
程一笙看過去,果真看到剛纔退下的女人,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兩個杯子。透明的杯子可以看到裡面有濃稠的黃色液體輕微地晃動。
女人走過來,莫習凜拿了一杯遞到程一笙手中,自己也拿了另一杯。程一笙對女人說了“Thankyou!”,女人笑笑退下。
莫習凜對她說:“你說了也白說,她聽不懂!”
“這個女人不像是傭人啊!”程一笙說道。
“她是塞的女人!”莫習凜淡淡地說。
“啊?你讓他妻子伺候我們?”程一笙覺得不安了,那塞跟頭狂牛似的,回頭萬一以爲他老婆受什麼氣,找她算賬,她可受不了啊!
莫習凜笑了一下,說道:“是女人就是老婆了?”
程一笙明白了,看樣子這個塞也不是什麼正經的。男人有了錢有了地位就覺得自己怎麼着了似的,最討厭這樣的男人。
程一笙低頭喝榴蓮汁,眼前一亮說:“現榨的呢,真好喝,你也嚐嚐!”
莫習凜微微皺眉,他真是沒打算喝的,可是她這麼一說,他也不好矯情,她一個女人都不嫌臭,他大男人要是嫌臭,顯得不那麼男人!
撲鼻的臭味兒,直讓莫習凜犯嘔,在程一笙期待的目光中,他硬着頭皮將那東西給喝了,然後幾乎是閉着眼把東西給嚥下去。
他臉上的痛苦,簡直掩飾不住,程一笙看在眼裡,心中別提多高興了。她笑眯眯地問他:“味道如何?”
莫習凜給薰得有點想吐,他硬生生緩口氣兒說:“是不錯!”
“那就都喝了吧!”程一笙說着,先喝自己這杯,反正她是不嫌這個東西,一般來講,你他們這種自詡是什麼豪門公子哥,要風度要裝的人,才從來不碰這個。
“好!”莫習凜這個字顯然說得虛弱無力,不過他先前已經說了好喝,現在不喝,不是明擺着騙她呢?他可不能讓自己的形象再壞下去了,反正一口也是喝,幾口也是喝,他乾脆仰頭將剩下的一飲而盡。
這沖天的臭味兒薰得他快要昏倒了,他覺得胃裡一陣陣往外翻,他實在忍受不了,只好說道:“我先去趟衛生間!”然後落荒而逃。
他向來都是講究帶着貴族風慢條斯理的,不管什麼事也不能失了風度,可是現在,他就是一點風度都沒有的在她面前拔腿就跑,比起在她面前吐個稀里嘩啦,這真是好太多了。
程一笙看着莫習凜跑掉的狼狽背影,忍不住笑了,脣邊劃過一絲得意,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透過玻璃杯看折射出的彩色陽光,快樂地哼起了小曲兒。
這只是剛開始,咱們慢慢玩!
殊不知,她的這些表現都看在塞的眼裡,甚至她哼得那不知名的旖旎小曲兒,也隨着風隱約吹到他耳中,瘙得他耳洞癢癢的。
怎麼樣形象這種感覺呢?就好像泰國另一樣知名的東西,曾經在金三角非常出名,你明知道那是不好的,卻抗拒不了,上了癮!
莫習凜衝進屋子,剛剛進了廁所就忍不住吐了出來,那東西好像從胃裡直接噴濺出來。他簡直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吐光了,連膽汁都給吐出來了,那味道仍舊揮之不去。他一邊漱口一邊洗臉,要將味道洗去。
吐是一件很難受的事,它可以把你渾身力氣都抽光,他吐完後,倒退兩步沒有站住,靠着門就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就算他喝醉也沒有這樣吐過。
塞站在門外說:“你這是何苦呢?以前你可是死都不碰這東西的!”
難道有比死更讓他妥協的東西?
“你不懂,你別管我的事!”莫習凜一邊喘着一邊說:“去給我找套衣服!”
她註定要在這兒過一輩子了,他會覺得愧疚於她,所以從別的方面,他會盡量地補償給她。
作爲程一笙是絕不可能相信他所謂的感情,她認爲任何一種感情都需要你去維持,而這種沒有自我的感情是所有感情中,消失最快的那種。相信她身上獨立的亮點磨滅後,面臨着更多選擇的莫習凜,很快又會被另一種具有獨特氣質的女人所吸引。到時候她怎麼辦?結果顯而易見!
更何況,她愛的男人是殷權,對於莫習凜的妄想,她只能嗤之以鼻!
塞惡狠狠地說:“你真是無可救藥了!”
他承認那個女人的確有魅力,但是也不至於讓人這樣吧! wWW★TTκan★¢ Ο
莫習凜沒理他,衣服拿來後,他換了衣服,又重新大步向外走去。
而塞的步子,也忍不住重新走到窗前,去看兩個人的發展。
雖然莫習凜的身體受到了折磨,但精神卻恢復了。比起剛纔精神上的壓力,他覺得還是身體的痛苦比較容易承受一些。他哪裡知道,程一笙新一輪精神懲罰,就要來了!
莫習凜走過來,程一笙歪頭看向他問:“你的臉色不太好看,不舒服嗎?”
“沒事!”莫習凜淡淡地說,心裡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有些喜悅。無力的身體也似乎有力了些。
程一笙低頭看湖,說道:“你看那兒有條小船呢,上去划船吧!”
“你會劃?”莫習凜的心裡又輕鬆了一些。
“你肯定會吧!”程一笙在確定,莫習凜是否在泰國呆過。如果只是在國內當大少爺,莫少肯定不會劃這種用漿劃的船。
莫習凜迫切地急於跟她一起泛舟,並沒想到她爲什麼要這樣說,在這個地方,他有決定權有優越感的地方,莫習凜對她也漸漸放鬆了。
而程一笙則在想盡一切辦法瞭解盡多的信息,瞭解他的弱點。
“走吧!”莫習凜率先走到橋邊樓梯,下了船。
這條船就是最簡單的木船,是用來清理湖底淤泥用的,他先上了船,程一笙在後面跟着,他轉過身,紳士地伸出手,示意程一笙將手放到他的手心裡。
程一笙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放進了他的手裡,事實上他這樣做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她踩上船,船就晃了起來,嚇得她大驚失色,莫習凜將兩腿分開固定住船,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扶住她的腰,沉聲道:“別怕,沒事!”
程一笙不敢亂動,船很快就不晃了,她嚇得說:“怎麼你上沒事,我一上就成這樣?要不我不坐了!回去吧!”爲了試探他一下,萬一掉水裡可得不償失。
莫習凜可不會放過這種讓兩人約會的機會,他放柔聲音,說道:“沒關係,你先坐下,不會再晃了。你不習慣坐這樣的船,所以掌握不好重心!”
看樣子,他很習慣嘍!
程一笙由此確定,莫習凜絕對在泰國生活過,並且跟塞在一起。她很懷疑,莫習凜作爲一個家族的繼承人,爲什麼會在泰國生活?爲什麼還會這些一般少爺不會的東西?她當初做採訪的時候,明明說過莫習凜僅在歐洲留學過幾年,沒有在泰國呆過。
顯然,莫習凜的那些經歷,是做過手腳的。這手腳爲了掩蓋些什麼?而且莫家也沒有泰國方面的生意,這其中又有什麼關係?
程一笙若有所思地坐了下來,莫習凜見她坐好,他在她對面坐下,然後拿着漿劃了起來。
程一笙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的異樣,她伸出手用指尖劃過水面,這裡的水很乾淨,一眼就能望到底,望到水裡歡快遊着的魚兒。莫習凜看到,她手上沾的水被陽光曬過,更顯水嫩透亮,玉指蔥蔥!
程一笙可不是什麼單純的玩兒,她也沒有心思玩兒,再好的景色,她沒有興致。她在醞釀自己的情緒,進行新的攻擊。
莫習凜覺得,這真是一幅美麗的畫兒啊,很漂亮,楊柳依依、春風拂面、湖水碧綠,微風吹過,波光粼粼,樹葉沙沙。
沒想到程一笙突然問:“這樣,你家人同意嗎?”
“什麼同意?”莫習凜不解其意。
這轉變的確快了些,程一笙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不給他反應的時候跟着說:“我的意思是說,你家裡允許你娶我這個結過婚的女人?”
她看得出莫習凜在享受,他將這當成約會了麼?程一笙在心裡冷笑,怎麼可能?她是不會讓他舒舒服服的!
莫習凜的表情僵了一下,明顯一怔,然後他臉上享受之意立刻冷了下來,眉頭微蹙,低聲輕斥道:“你能不能現在不要提這些?”
她是煞風景了。她做的就是這個。
程一笙黛眉一揚,說道:“怎麼可能不提?這些是我所關心的。你想讓我跟了你,你總要給我些保障吧!別到時候你家裡不同意,對我痛下殺手該怎麼辦?”
“不會,這並不衝突!”莫習凜肯定地說。
是啊,他在外面有個把女人,家族不會管的!
程一笙挑起眉問:“怎麼會不衝突?你的家庭應該在意你將來妻子的出身吧!”她剛說完,馬上想到什麼似的,反問他:“你不會不打算娶我吧!你把我放在這兒,不妨礙你回T市再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對嗎?”
她臉上的表情太過震驚、太不可置信,她一雙杏眼瞪得滾圓,那澄澈的目光盯着他,好似將他心底的齷齪看得無所遁形。
莫習凜沒有說話,因爲程一笙說得不錯。他也不打算否認這一點,反正她在這裡跑不掉,與其將來她對他有了感情,再來跟他鬧,不如現在就接受這些。
他竟然還敢默認了,程一笙心裡冷笑,多麼無恥的男人?你這個樣子,不尊重別人,有什麼資格說喜歡?你不過是爲了滿足自己內心裡變態的控制慾罷了。
程一笙氣憤了,因氣憤而激動了,她猛地站了起來。船身劇烈地搖晃了一下,程一笙雖然害怕,但是她並未重新坐下,而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程一笙的自控力是強大的,她爲了達到某種目的可以克服一切情感,包括恐懼。
莫習凜趕緊對她說:“你快坐下,那樣船就沒事了!”
程一笙根本就不理他,莫習凜擡起頭,剛好碰進她那因爲憤怒而灼灼生輝的眼中,那目光真是太過正義凜然讓人不可侵犯,生不出一絲別的旁的心思。
“莫習凜,你讓我當一個情婦,這就是你口口聲聲對我的喜歡?”程一笙清脆的聲音沒有了絲毫暖意,如同冰玉相擊,傳得很遠。
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氣勢,倒真是令塞意外,他以爲這女人只是懂些計謀呢,一生起氣來,還是挺有震懾力的嘛!他也是懂些中文的,雖然不精通,但有些詞能夠聽明白,最起碼他聽懂了“情婦”二字,顯然她在爲這個生氣。他不懂,有什麼好生氣的呢?女人當情婦很正常啊,再說她又是結過婚的,難道還妄想當莫少的正妻麼?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對於她的控訴,莫習凜沒有說話,仍舊保持着沉默。他的想法是,她肯定會生氣,畢竟這對於一個職業女性來講,相當於侮辱了。但是目前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安排好她,所以讓她生了氣,反正她也跑不掉,她無奈了、妥協了,也就接受了!
程一笙不會讓他如願的,她是最懂得用什麼話來戳痛對方的弱點,她居高臨下地指着他說:“莫習凜,你敢不敢承認,其實你把我弄到這兒來,並不是什麼喜歡我,就是爲了讓我治好你不舉的毛病,讓你重新成爲一個真正的男人對不對?”
她的音量一點都沒降低,她的氣勢一點都沒減少,她說得是那樣的理直氣壯,彷彿“不舉”這個詞不是什麼私密性極強的詞,她就在光天化日下,這般高聲地說了出來。
塞瞪大眼睛,嘴巴張得老大,他聽到什麼了?他聽到“不舉”了?他沒聽錯,男人對這種詞都是敏感的。男人對這樣的事情也是感興趣的,所以他當初特意問過莫習凜,這個詞用中文怎麼說,不僅如此,這個詞的同樣可以代替的詞他都學到了。
莫少不舉了,這絕對是個大新聞,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呢!塞的眼裡,生出一絲興味,不行,一會兒要好好問問。
這個詞在青天白日下簡直太刺耳了,一個男人,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對於這種事是恨不得自殺的。遮掩都來不及,現在讓程一笙如此大刺刺就給說了出來,莫習凜再也沉默不下去,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皓白細腕,咬着牙陰森地說:“你別太過分!”
是他太容忍她了麼?讓她如此肆無忌憚的?程一笙如此舉動,終於讓他動怒了,有所行動了。
程一笙毫不懼怕,她眉目凌厲,看着他問:“如果不是因爲你不舉,你會不惜得罪殷權下這麼大功夫把我弄到這裡來嗎?”
他的手無形中用了力氣,警告道:“程一笙,你不要以爲我包容你,就如此無理!”
他周身縈繞着冷洌之氣,別看他平時裝出一副大少爺的模樣,其實他跟塞一樣,也是手刃了不少鮮血的。程一笙挑戰了他男人的尊嚴,所以他被氣壞了,目光交匯間,他殺氣漸濃,劍眉斜飛,繃緊的下巴看得出他全身都在用力。
所有的力氣彙集在捉着她腕上的手上面,她的腕自然好不到哪兒去。他這如同淬了寒冰的目光,足以讓女人嚇得癱軟無力。可是對程一笙這種與殷權生活了如此長時間的女人來講,他的氣勢嚇不到她。
程一笙與他對視着,目光越發炯亮,毫不示弱,甚至此刻她也不怕疼了,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反問道:“包容?你的包容就是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至這裡?你對我的感情也是如此淺薄,你說我程一笙揹負着拋夫的名聲,跟着你還當情婦,我放着正妻不做,容忍你的正妻,過着見不得人的日子,你當我程一笙是傻子麼?”
她的聲音因爲氣憤,悠遠而又清脆,這好嗓音,當真如唱歌一般悅耳,只可惜,她在生氣。
塞看得直揚眉,這一幕讓他再也移不開視線,她站在船上,與信對峙,她眼中毫無怯意,反而坦然得讓人覺得她是對的。相較於信的惱羞成怒,即使不瞭解事實的人也能看出,信吃癟了!
莫習凜被氣得胸腔此起彼伏,這個女人氣起人來,能將他氣炸。他運了半天氣才說:“程一笙,不管你怎麼說,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不管你怎麼想,今生你只能是我的女人。我可能給不了你名聲,可是我會疼愛你、寵愛你……”
程一笙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我不稀罕!”她那表情也帶上了鄙夷,彷彿他說出的“疼愛”是她最看不起的東西。
莫習凜氣得胸中不斷抽痛,如果他對哪個女人說出這話了,相信那女人肯定要欣喜若狂了,她怎麼就這樣的不知好歹?
他忘了,這是程一笙!如果真的換成別的女人,他也不會花如此大的力氣,把人弄到這裡來。
他不顧她的話,繼續說道:“這裡沒有別人,你遲早會愛上我的!除非你想這樣孤老一生,難道你不想擁有自己的孩子?這個孩子只能我給你!”
“孩子?”程一笙目光輕蔑地在他身上掃視一番,在他的下身做了短暫停留,笑着問他:“你行嗎?”
莫習凜的臉色頓時綠了,手下更加用力。程一笙輕輕笑了,那笑聲帶着絲得意,軟軟的帶着靡靡之態,用英文說道:“我寧願孤老一生,也不想跟你這個自私的男人在一起。更何況,這裡也不只你一個男人,我知道有個比你更男人的男人存在!”她說着,側過頭,目光向窗前的塞看去。
程一笙別看在船上瞧着是專心對付莫習凜,其實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呢,塞在那兒偷聽半天,她察覺不到就怪了。
男人最恨女人說他不行,更恨女人拿另一個男人將他比下去。程一笙說的是英文,她的聲音,高遠輕揚,比任何擴音器都要嘹亮,塞聽得一清二楚,他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意味深長地看着程一笙。
莫習凜氣瘋了,這是他的女人,如今竟然大刺刺地在他面前跟別的男人調情,這是他在的時候,他要是不在這兒呢?這讓他如何放心將她留在這裡?然而如果不讓她留在這裡,他是藏不住她的。
這一點,程一笙已經看到了,所以她才這樣激怒莫習凜,他要是介意塞的存在,就只能讓她離開這裡,那樣的話,她纔會有機會逃走。
程一笙又轉過頭,衝塞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算是迴應他剛纔那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一彎淺眸帶笑,脣畔似是揚起一朵絕美的花,純比百合、妖甚罌粟,笑意流轉盪漾,骨子裡流露出來的風情,勾人魂魄。
程一笙從來不刻意地衝着誰露出這樣的笑,只要她刻意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無動於衷,塞直接被擊中了,麻木地站在窗前,傻呆呆的跟個小子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她。那雙鷹眸,不自然地帶上了慾望,想要她的慾望!
她這樣的女人,自詡是王者的男人都想擁有。
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程一笙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她知道塞不好惹,不過只要以後她不再踏入泰國這片土地,塞不會拿她怎麼樣的。
莫習凜要氣炸了,她當着他的面跟他的兄弟眉來眼去,還把他放在眼裡嗎?他從來沒被如此忽視過,也沒有如此被輕視過,他氣得一個用力,將她向自己懷中拉去。
他太過用力,程一笙一個踉蹌,撞進他懷裡,引起她一陣驚呼,船劇烈搖晃起來,莫習凜一手捏着她的腰,將她按倒在船中,這樣能夠使船迅速穩定下來。
心儀的女人,以這種姿勢被自己壓在身下,莫習凜心馳神往,程一笙掙扎,推他,“你放開我!”
“現在怕了?你當着我的面勾引塞,不是缺男人是什麼?沒想到這麼兩天沒男人,你就忍受不住了?”氣憤中的他,剝開紳士的外皮,終於變得惡劣起來了。
“我受不住了你也沒用!”程一笙就是因爲莫習凜不舉之事,才一次又一次不怕死地挑戰他的底線。
莫習凜目露兇光,這個時候不做點什麼,他就真不是男人了,他真不能把她怎麼樣,還是可以嚇嚇她的。於是他一手按住她的胸口,用力一撕,那脆弱的絲線抵不住他的粗魯,伴隨着刺耳的“刺啦”一聲,領子被撕壞了,露出精緻的、如同蝴蝶般的鎖骨。
“莫習凜你太變態了,你眼癮也一定要過是不是?”程一笙氣得叫道。
只過眼癮?她美得令他快要窒息了,當然不可能只過眼癮了,他的頭俯了下來,程一笙尖叫着偏過頭,躲過他的攻擊,他的頭卻沒擡起來,而是貼在她的耳後,聞着她身上的馨香氣息。他的大手從旗袍的縫隙伸了進去往上撫去,程一笙只覺得遍體生寒,好似噁心的東西碰了她,她的聲音都變調了,“你個變態,快放開我!”
她真沒想到,他不行還這麼對她,不是變態是什麼?
程一笙那細腰可柳、容姿秀美、觸手細膩,深深地刺激着莫習凜,他那種感覺又來了,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了起來,全向那處涌去,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爲這段時間都沒再造訪他。
程一笙只覺得有什麼硬東西抵着她,她開始還以爲是刀什麼的,但是剛纔沒有啊,再聽他的呼吸,厚重得如此熟悉,因爲殷權在那個時候聲音才厚重的……
程一笙嚇了一跳,不會吧!他、他怎麼……
這回真要欲哭無淚了,他要是重整旗風,能放過她就怪了!現在不掙扎再待何時?她伸手去推他,叫道:“你放開我!”
這是真急了!
“別動!”莫習凜緊緊地抱着她,聲音低啞,染着濃濃的顏色。
程一笙動都不敢動,生怕他一個激動把自己給吃了,她迅速在腦中分析下面怎麼辦?對於一個重新崛起的龍來講,當了那麼長時間的蟲,肯定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她真是在虎口裡拔牙了,她怎麼知道這男人的病如此輕易就好了。
要都這麼容易,那些男科醫院還開那麼多幹什麼?她不理解,這叫一個鬱結於心啊!
莫習凜太激動了,他就知道,程一笙是他生命中的那個女人,他喘着氣擡起頭認真地看着她說:“你感受到了嗎?今生我只對你的身體有反應,你還擔心什麼呢?我是不可能出軌的那一個!一笙,這樣你放心了嗎?”
放心個屁!程一笙氣的心裡都忍不住爆起粗口了,她真是太倒黴了,連這種機率極小的事都給她碰上了。她跟泰國就是不合,氣死她了快!
“咱們……還是先上岸再說吧!”程一笙心想有這麼一段時間,他就冷靜了,她還安全一些。
他怎麼可能同意呢,好不容易纔有感覺,身體纔有反應,他當然要趁着這個時候,將生米煮成熟飯,也證明一下他不是不行啊,以後她休想用這藉口來反駁他。
遠處的塞看到這一幕,很想衝過來,但是自制力極強的他,尚有理智存在,他還是知道那是莫習凜的女人,他再感興趣,也不能把她奪過來吧!那樣也太不仗義了!可是他想到她剛纔的那個笑,就渾身酥麻起來,真是個磨人的女人!
莫習凜的脣觸碰上她那圓潤讓他撓心的耳垂,手又向上撫去,這意思很明顯,他要她,就在這裡,現在就要。
程一笙心裡一驚,再也顧不得是否在船上,一個用力將他往外推,她想將他推到水裡,可是他一偏,船就跟着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她砸到他身上,船翻了,兩人一起掉進水裡,船翻了過來,蓋在兩人上面。
------題外話------
我來要月票,天天堅持萬更,很快就見面了。